監其德而督其過—齊桓公‘翼儲君,匡王室’的由來。《網路歷史》

在和楚國達成和議、結束了‘召陵之盟’,準備撤軍回國的過程中,因為鄭國大夫申侯的‘提醒勸諫’,齊桓公依舊按照原定的計劃,從陳國、鄭國境內回國,由兩國負責過境大軍的物資車馬供應,還抓捕了建議他從東海邊回國以節省路途、時間《其實是為陳國節省聯軍過境時的軍資供應》的陳國大夫轅濤塗,以發泄陳國‘欺騙、糊弄’自己這個諸侯霸主所造成的怒氣。

但已經從召陵順利回國之後的齊桓公,不知為何《也許是怒氣還未消散》,又在同年《周惠王二十一年、也即前656年》冬天召集了新收的兩個小弟——江國和黃國《不在中原諸侯聯盟之內的南方小國》,一起出兵攻打陳國,作為對陳國暗藏私心、不敬霸主‘自私’行為的懲罰《這次齊桓公就不讓其他同為‘中原諸侯聯盟’成員的盟國一起出兵伐陳了,大家都是剛剛從南方回國,需要休整》。

面對齊桓公氣勢洶洶的攻伐,陳國國君陳宣公惶恐畏懼不已,隻得趕緊遣使者向齊桓公賠禮道歉,好說歹說,才送走了前來‘泄憤’的齊軍和江、黃兩國軍隊。

但事情還沒算完,齊軍前腳剛剛撤走,魯國軍隊又來了————魯國國君魯僖公命執政公孫茲《即叔孫戴伯,魯桓公之孫、叔牙之子》‘師諸侯之兵’伐陳,而出兵的理由還是『陳國存私、有違盟約』《這肯定又是齊桓公在背後指使所致,而且魯國軍隊估計也休整完畢》。

因為一時的‘私心’《轅濤塗向齊桓公所提出的‘改道撤軍、暗中節省陳國耗費’的建議》而被霸主和盟國接二連三地征伐、問罪後,陳宣公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得不主動認慫,再次向盟主齊桓公賠禮認罪,還按照魯僖公及公孫茲的暗示,向齊國繳納了大筆的‘朝聘之禮’《就是罰金》。

到了這個時候,齊桓公對陳國君臣故意‘忽悠、欺騙’自己的忿恨埋怨之心終於稍稍得以緩解,於是停止了繼續處罰陳國的行動,還把在齊國蹲了幾個月監獄、代陳宣公受過的陳國大夫轅濤塗給釋放回國,以顯示自己的‘寬宏大度’。

而在齊國被關押期間,通過一些以前建立的關系途徑,轅濤塗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齊桓公突然大發雷霆,將自己抓捕下獄,還處處針對母國陳國的原因,原來這都是曾經和自己約好了一起向齊桓公進諫、勸齊桓公率大軍從海邊改道回國《以節省鄭國、陳國物資消耗》的鄭國大夫申侯搞的鬼!

為了討好、奉承齊桓公,為自己爭取額外的利益,申侯背棄了和自己約定好的『勸齊侯改道撤軍』之議,故意向齊桓公奏明這其中的奧秘,不但暗戳戳地出賣了自己,還順帶坑了陳國一把,就連他自己出仕的鄭國,也因此而耗費巨大,繼續承擔諸侯聯軍撤軍回國時的物資消耗。

隻有申侯自己,因為這一次‘直諫’,不但沒被齊桓公問罪,還獲得了霸主的青睞欣賞,額外得到了鄭國重鎮虎牢作為封邑,真可謂是‘損人損國而利己’的無恥小人典型。

因此,得到了整個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後,轅濤塗在恍然大悟之外,對申侯也是恨之入骨;平安回到陳國以後,轅濤塗就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陳宣公,讓國君明白,陳國之所以從‘召陵之盟’後就屢次被盟主齊國針對、攻伐,不得不繳納了大筆的‘罰金’,都是因為鄭國大夫申侯向齊桓公告密、挑唆、出賣的原因所致。

得知真相後的陳宣公同樣是勃然大怒,對申侯這個背信買友《還坑國家》的小人切齒痛恨,急欲重重地懲處他。

但申侯又不是陳國的臣子,不屬於陳宣公管轄范圍,那個時候又沒有‘引渡’這一說《即使有,鄭文公也不見得會以自己國家大夫的性命,來討好還不如鄭國有實力的陳國,要懲處賣國小人,寡人自己殺不可以麼》;所以,陳宣公在氣惱憤怒之餘,也拿申侯沒有辦法。

可咽不下這口氣的陳宣公,為了讓申侯得到他應有的懲罰,便在隨後和轅濤塗進行了仔細的商議和盤算,決心一定要尋找時機,好好地報復申侯一把,讓他也承擔出賣別人、獲取己利無恥行為的後果。

在齊桓公以盟主的身份整治聯盟內部秩序、展示霸主手腕,以及因此遭到懲罰的陳宣公、轅濤塗想要報復引起這次事件的禍首申侯的同時,已經中衰落魄的周王室又一次生出了變亂——好不容易在鄭厲公《還有虢國》的協助下,擊敗叔父王子頹、恢復天子之位的周惠王,居然不吸取自己身上曾經發生過的教訓,想要重蹈祖父《周莊王》的覆轍,廢長立幼、更換王太子人選。

假如讓周惠王‘易儲’計劃成功實施的話,可以預見,周王室的內訌、爭權‘優秀’傳統,又將重現於世。

《當年,初登王位的周惠王,就是被作亂的叔父王子頹給趕出王都、流亡到溫地,還是鄭厲公和虢叔大力支持,出兵誅滅了王子頹亂黨,周惠王這才得以重返王都、恢復王位的》。

周惠王還未繼位,身為王太子時,曾娶太子正妻薑氏,並生了嫡長子‘鄭’。

後來,周釐王駕崩、周惠王以王太子身份繼位後,就立‘鄭’為王太子,稱為‘太子鄭’;但這個時候,太子鄭之母薑氏已經去世。

周惠王在繼位後的第二年,又迎娶了陳國公主,並立為王後,即惠王後。

不久,惠王後為周惠王生下了次子《也許是,史書上沒詳細記載,姑且按照次子來排行》,取名為‘帶’,即王子帶。

周惠王非常寵愛惠王後,所以連帶著對惠王後所生的次子王子帶也親近溺愛,逐漸地就冷落了身為嫡長子的太子鄭。

而在惠王後的鼓動挑唆下,周惠王漸漸地就有了廢長立幼的心思,想廢黜太子鄭,改立王子帶為新任太子《這不就是當初周惠王的父親周釐王和自己的弟弟王子頹之間的舊事嘛》,太子鄭的‘王室儲君’地位,一時間岌岌可危。

也就在大約同一時間,齊桓公以‘諸侯之長’的身份,與楚國達成了‘召陵之盟’,圓滿解決了南方諸侯之間的危機,並讓自己的‘霸主’地位更加穩固。

而由於要保持‘尊王攘夷’的大義名份,於是得到王室有‘天子易儲、太子更替’跡象之消息的齊桓公,在回到齊國以後,馬上派齊國大夫隰朋代替自己前往雒邑王都,一是向天子周惠王奏報伐楚及會盟事宜,以盡到‘周室臣子’的義務;二是了解天子的真實心思,觀望王室是否真的要發生內鬥和權力爭奪的變亂。

隰朋奉命出使雒邑期間,除了按照禮儀,照常朝聘天子,並向天子周惠王匯報南征楚國過程、及召陵會盟的情況外,還特別請求拜見太子,以全臣子的禮節。

但周惠王對隰朋前來朝拜、並送來大批‘聘金、器物’的舉動欣喜不已,卻對隰朋提出‘拜見太子’的合乎禮法請求流露出極不自然的情緒,多次推脫搪塞,最後實在推不掉了,才勉強命太子鄭出外和隰朋相見。

就是在太子鄭出外會見隰朋時,身為父親的周惠王的態度也是很冷漠,和太子之間沒有多少交流;而太子鄭稍稍在外朝呆了一會兒後,周惠王就急急忙忙地命太子鄭返回內宮,結束了與外臣的這次會見。

因此,完成朝拜天子、並拜見了太子的禮儀全過程後,隰朋當即斷定,周天子和太子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且父子之間隔閡尤深,王室的矛盾,已經到了即將爆發的時刻。

於是,隰朋從雒邑返回齊國之後,立即向齊桓公稟報了此事,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認為太子鄭目前的處境非常艱難,請齊桓公馬上出面‘勸解’王室的矛盾,要不然,王室可就要發生‘變故’了。

聽了隰朋的匯報後,齊桓公當即意識到,天子隨時都有可能廢長立幼,改易太子。

而周惠王之所以敢將冊立多年的太子鄭給廢黜,就是因為太子鄭所依靠的的勢力太單薄,在王室內部和雒邑王都、乃至諸侯中都沒有強有力的支持者。

於是,齊桓公在和齊國群臣商議後,按照國相管仲的提議,決定再次組織中原諸侯會盟《楚、蔡就不要往前湊了,寡人和你們不是一路人;當然晉國也不大會前來,晉侯詭諸心高氣傲,是不會屈居於寡人之下的》,然後特地將太子鄭也從雒邑請來參與盟會,與諸侯們見面、並接受朝拜《就是公開向太子表示敬服、效忠》。

在這樣的情況下,齊桓公就可以借會盟、參拜太子鄭之機,讓太子與諸侯們定下君臣名分,從而獲取到諸侯國的支持《齊國當然第一個支持,並從中提升自己‘諸侯盟主’的號召力》;那麼,即使周惠王在此之後還有改立王子帶為太子之心,也要仔細地掂量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冒著得罪大多數諸侯的風險,一意孤行地改易儲君,廢黜嫡長子的太子之位了。

再退一步說,周惠王自繼任天子以來,所倚仗外部助力的主要是晉國、鄭國、虢國這些‘王室同宗’諸侯國,齊桓公的齊國並不是天子宗族《齊國是薑姓呂氏,名義上隻是天子的‘伯舅’而已》,和周王室、周惠王的關系並不是像周禮禮儀制度上所展現的那麼親密《那都是做個樣子給外人看的》。

現在的齊國,急需王室的實際承認《或者說‘背書’》,才能更好地維護來之不易的‘諸侯之長’地位。

齊桓公一向以『尊王攘夷、匡合諸侯』為口號,這才擁有了號令諸侯、‘征伐不臣’的大義名分,但這起碼也要得到周天子的默許;而周天子要是不全力支持齊桓公的行動、甚至不予承認的話,齊桓公的諸多‘匡合諸侯’、召開會盟的舉動,在周禮宗法制度的前提下,就不那麼站得住腳了,還有僭越的嫌疑。

而現任天子周惠王和齊國又不是那麼親近,對齊桓公的‘會盟諸侯’行為甚至還有些抵觸《實際上有些冒犯天子的權威了》;那麼,齊桓公就決定借助這個機會《指周惠王想要廢立之事》,出手扶持下一任的周天子,也就是地位不穩的太子鄭,全力支持他穩固地位,以此獲取太子鄭的感激和事後報答,為齊國的霸業增添《將來》來自王室的助力。

此時出手幫助幾乎孤立無援、勢單力薄的太子鄭,對儲位岌岌可危的太子鄭來說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太子鄭絕對會對齊桓公以及齊國感激涕零;而扶持他穩定了儲位、並在將來成功地繼位後,太子鄭《那是已經是周天子了》肯定會感激齊桓公當年的大力援助,周王室和齊國的關系,也將達到親密無間的程度《而這個結果,就是齊桓公要出手幫助太子鄭穩定儲位的真實目的》。

因此,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後,齊桓公當即向中原諸侯盟國們一一發出赴會邀請,請他們在第二年夏天,都前往衛國的首止《河南睢縣東南》參與會盟,並同時拜見受齊國邀請、特意前來赴會的太子鄭《提前告訴大家要站隊了》。

之後,齊桓公命隰朋再一次前往王都雒邑,向周惠王匯報了齊桓公準備邀請諸侯們在首止會盟、同時也恭請太子鄭參加此次會盟的奏請。

周惠王好歹是二十年的天子,怎麼會不明白齊桓公此舉隱藏的內在含義,按他的意思,那是絕對不能讓太子鄭離開雒邑,去首止和諸侯們見面的。

但齊桓公的‘奏請太子赴會’請求合情合理、也合乎禮法,周惠王即使身為天子,也不能違背周禮,和諸侯們對著幹;因此,周惠王無奈之下,隻得答應了隰朋《代替齊桓公》的請求,同意讓太子鄭出席明年的首止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