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墩的猜想
——黃歇的悲歌《一》
作者:王建業
淮南的武王墩,集聚了許多關注的目光。
這座楚國大墓開挖,牽絆著許多為此駐足的關注楚文化的人們的神經。
究竟一座怎麼樣的大墓?因為楚國國君好玄幻,也多神秘,因此開發的大墓並不多,我們一方面通過隨州的曾侯乙大墓以及湖北荊州的楚墓去猜想,武王墩的配置?
我想總結一下:武王墩經學者專家的熱烈討論,初步確定為考烈王的墓。
估計自摸金校尉以來,歷代多有盜墓行為。
從民國時期盜取的李三孤堆,為楚幽王之墓。
我們探尋武王墩中到底有什麼?我們期待能夠出土大量的竹簡。
來清晰地反映那個禮崩樂壞的時刻,那個血雨腥風,那個詭計與奸詐、那個忠義與情懷交織的大歷史背景。
龐桂雲 攝
民間野史記載:考烈王子嗣不旺,黃歇為保自身,利令智昏想去學習呂不韋,進獻門人李園之妹與考烈王,實際上將懷有自己骨血的女人與楚王。
最終一番操作,後被李園殺於棘門。
留下一個謎?到底殺害黃歇的始作俑者為誰?帝王無情,雖然黃歇對於考烈王有恩,力助當年從秦國偷偷歸來,繼承王位。
我們期待可有文字表達這段宮闈秘史。
負芻當年殺楚哀王熊猶就是說熊猶與幽王捍同母異父,宗族不正為名射殺。
作為春秋四公子的春申君黃歇,風流倜儻,政治上挺有作為,通過與各諸侯國的虛與委蛇,在戰國時期為保楚國,也是居功至偉。
從考烈王的執政後期看,明顯已經開始對黃歇有不滿,開始提防。
從黃歇手執五國相印,卻在函谷關前,不戰而敗秦軍,是考烈王對其政治立場極不滿意的始作俑。
至於黃歇被殺,看似門人李園所為,實際之上必定有楚王的幕後黑手,考烈王熊完念及當年黃歇護駕有功,若不是黃歇交好范雎,一番計謀之後也不會當上楚王。
考烈王之墓會有一些這段歷史的反應,所以也是我們想一窺的。
武王墩墓保護發掘工程現場
我們想從此間找到謀害黃歇的主使究竟是誰?至少在春申君黃歇親秦附秦的國策下,楚國的一些矛盾的顯現。
當年屈景昭三個大型名門望族,也一定會羅織一些罪名。
武王墩第一看:黃歇的國策以及考烈王對黃歇態度的竹簡。
黃歇的悲歌
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
雖然戰火不斷、百姓生活困苦,但是思想高度開放,諸侯國之間文化競爭、人才競爭相當激烈。
一方面是用周禮來維系所謂道德文章,一方面爾虞我詐。
你方唱罷我等差,所以政治的投機者,鉆營的厚黑者層出不窮。
門第與門閥觀念甚重。
戰國四公子這個時期就在嶄露頭角,風光無兩。
戰國四大公子。
齊國的孟嘗君田文、趙國平原君趙勝、魏國信陵君魏無忌、楚國春申君黃歇。
春申君是唯一的非王族出身的公子,其餘三位公子都是名門望族。
而春申君黃歇,《公元前314-前238》漢族,楚國江夏人,十足的佈衣角色的黃歇卻能獲得如此之高的地位,依賴於早年在秦國的那次政治投機,那時候,他將自己的性命押在了年少的楚國太子身上。
黃歇《影視資料》
戰國四大公子黃歇一生用險。
公元前298年,秦國大舉出兵攻打楚國,並攻下楚國都城鄢郢《今湖北江陵》,楚頃襄王被迫把都城向東遷往陳縣《今河南淮陽》。
被秦國追打得沒有辦法,楚頃襄王急於和秦國求和,於是派遣黃歇出使秦國周旋。
歷史總是很多巧合。
一番遊說,歷史上對於黃歇的口才也多有描述,總之一番唇槍舌劍,一番曉以利害,一番許諾。
《頃襄王恐怕也是給了很多承諾》總之,能言善辯的黃歇勸說成功了秦昭王停止攻打楚國。
黃歇的理由很充分,也很現實,說秦國和楚國是當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如果秦國攻打楚國,必然會導致兩敗俱傷,很容易使韓、趙、魏、齊等國家坐收漁翁之利。
與其兩國自相殘殺,還不如讓兩國結盟,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其他國家。
就這樣,秦楚兩國締結盟約,互為友好國家。
做著春秋大夢的黃歇,等來的卻是與太子熊完作為人質去到秦國,秦昭王將他們一扣留就是十年。
十年磨一劍,黃歇押對了寶,等來了機會,他們在秦國上下鉆營,交好范雎等名流,等待機會。
機遇永遠垂青有準備的頭腦,公元前二六四年,楚國國王楚頃襄王熊橫臥病,恐不能時日。
當時在秦國作為人質的太子熊完徒呼奈何,無法得脫。
最終在黃歇的幫助下,順利喬裝回到楚國,當選考烈王。
黃歇就此進入自己的高光時刻,令尹得坐,淮北土地分封,史稱春申君。
此件事情的成功,得益於范雎的暗中配合。
考烈王《影視資料》
黃歇一生最風光的事情莫過於率軍與信陵群魏無忌成功解救被秦軍圍困的邯鄲。
後來,又率軍滅掉了魯國,將楚國的領土進一步擴大。
一時間,春申君的名頭享譽四海。
公元前248年,楚考烈王在位十六年,楚國在其首都陳丘《今河南淮陽》春申君黃歇向考烈王建議。
『淮河以北地帶,跟齊王國接壤,一旦事急,不以防守,請準許在江東賜我一個郡,作為國家的退路』。
考烈王遂把江東《吳國首都姑蘇》築城,宮殿豪華。
此時的黃歇已經鬥志全無,在強秦的威逼之下,當時的諸侯國,許多王孫顯貴多數都采用逃避方式,奢華生活來掩飾空虛。
這個時期的黃歇也開始置辦豪宅。
豢養門客。
門客一度超過3000人,為四公子之最。
中年以後的春申君幾乎掌握了楚國的大權,門下賓客雲集,並且逞強好鬥,奢侈浮華。
某次,平原君趙勝的門客為了炫富,在頭上插上玳瑁簪子,亮出裝飾著珍珠寶玉的劍鞘,前去拜見春申君。
而春申君的上等門客穿著寶珠做的鞋子來見平原君的門客,使平原君的門客相形見絀。
這一切都為以後的悲慘埋下了伏筆。
黃歇《影視資料》
對於黃歇與考烈王心生嫌隙的就是公元前241年的五國之盟,楚、趙、魏、韓、衛締結南北合縱聯盟,一致抗秦。
推選考烈王熊完擔任盟主,黃歇任執行官,大軍直至函谷關。
秦國守關不出,可笑的五路大軍卻一哄而散。
這也是戰國的最後一次抗秦的聯合軍事行動。
考烈王認為正是黃歇的不作為、消極作戰的表現。
至此疏遠黃歇,也為以後的黃歇悲劇埋下了伏筆。
也是在五國抗秦失敗後,門客朱英向黃歇建議:楚國作為一個強國,如今在你的領導下衰敗至此。
國都陳丘與秦軍距離太近,秦楚兩國,朝秦暮楚絕非好事。
一番言語,考烈王也是避鋒芒,於是遷都壽春,改壽春稱郢都。
黃歇把自己的封地讓給考烈王,自己在蘇州逍遙。
此時,黃歇又為考烈王的繼承人思慮。
最後,聽從門客李園之計,也是想學習呂不韋,於是就出現了一幅畫卷。
考烈王、黃歇、李園、李園的妹妹。
這四人組織了新的生態鏈,鑄成了楚王國的政治舞臺。
短兵相接、各揣心腹事。
李園從一個政治的投機客,摸清了黃歇的訴求,把準了考烈王的心脈。
以自己妹妹當誘餌,把兩個楚國的最有權勢的男人戲於股掌。
黃歇一生算計,最後竟落得身首異處,可悲可嘆。
難怪揚雄在法言說:在上位不能治理國家,大奸巨猾,竊弄國家命脈,於國家無益。
黃歇之死《影視資料》
黃歇的悲劇,看似用人不察,但實際上一切皆有因果。
考烈王的後期對於黃歇已生厭倦,加之黃歇高調,李園的出現,又加速了這一過程。
黃歇也意識到了危局,不甘心就此失去權力,而是一位利令智昏,呂不韋的前車之鑒並沒有給與深思,這是否也算作灰犀牛事件?黃歇看似死於小人李園之手,焉知不是考烈王之意願呢?戰國四公子功高蓋主,這樣的命運也是必然的。
楚幽王繼位,十年光景,無甚建樹,一直生活在強秦的陰影之下。
公元前228年,楚幽王薨,弟弟楚哀王熊郝繼位,沒些時日,又遭負芻所殺。
秦國派重兵滅楚,先是派出李信與蒙恬。
一路高歌,在亳州被楚軍包了餃子,三天戰敗。
嬴政不甘心,派出大將王翦。
老王也是一個狠角色,深知嬴政多疑,他采用,1、必須保證大軍60萬。
2、貪得無厭,天天向嬴政要封賞。
也是老王的大智慧,他深深懂得,秦國舉全國之力滅楚,他問嬴政要賞賜,就是自保,是想向皇帝表達眷戀子孫家財。
也難怪,頻陽王氏一門忠勇,香火綿延。
公元前223,王翦大破楚軍,生擒負芻。
至此,楚王國立國519年,至此滅亡。
我們研究了楚國的後四位王,意思在講,楚國沒落之時,春申君黃歇猶如一顆明珠,其實際也算作楚國的統治者。
但終因格局不夠,雖然戰國四大公子,但卻有其極大狹隘性。
黃歇人生最大亮點就是跟隨考烈王熊完,黃歇與范雎交好,內心對秦是懼怕有好感的。
所以即使成為五國元帥,在函谷關前作鳥獸散,與黃歇貪圖小富即安的心理是分不開的。
南北合縱與東西連橫的大戰略,雖然反復,但應看出六國非兵力不濟,實在是出在不團結。
最初,周天子分封諸侯國,目的讓他們交通來往、互親互愛。
用宴會增進感情,用會盟增進團結。
若是六國親善,韓趙魏等三晉做屏障,齊、楚又是大國氣象,是根基。
加上惹事精燕國,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強秦如何能破?所以杜牧講:滅六國者非秦,六國也。
六國的腐敗,也給了強秦最好的機會。
六國中掌握權柄的人,口袋裡裝滿了秦國賄賂的金銀財寶。
政治腐敗,將領不是靠軍功獲得,而是用不尊嚴的手段獲取高位,戰鬥力低下。
門閥制暢行,寒門出不了人才。
士兵多是在半饑半飽中度日,於是乎,鬥志全無、激勵沒有,一到戰場,自然是潰不成軍。
大家都想學秦國的商鞅變法,但何嘗容易呢?
戰國公子黃歇順應大勢,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楚國最後沒落。
但是自身的局限性,在一些大是大非上,以及用人失察,都犯有錯誤,如今淮南的成語『門裡人』也是一種記錄,自己隻落得高大封土,衣冠塚孤堆。
此時我們無意去評價古人,隻是記錄一段歷史,我們淮南壽縣作為楚國的最後故都,本身會有許多記憶的密碼,我們希望更多的人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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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童飛飛
初審 孫繼奎
終審 沈國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