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不寫信史和野史。
無論是春秋四大美女《西施、息媯、夏姬、文薑》,還是中國四大古典美女《西施、王昭君、貂蟬、楊玉環》,排名第一的永遠是西施,再加上後世的綠珠、花蕊夫人、秦淮八艷、魚玄機、卓文君、馮小伶、甄宓、趙飛燕等歷朝歷代美出歷史時空圈的美女,西施依舊高居榜首。
每個時代都有美女,但是永遠活在東亞漢字圈最美的姑娘,定是西施。
西施,是中國美女中最神秘的一個,文字有確信記載的其實隻有她被送進夫差宮裡這一段,其他的多數是後世戲劇、唱曲發展起來後,由文藝創作者們進行了歷史形象的創造。
雖然被創作出來的西施達到了完美的地步,雖然我們知道是假歷史,但是我寧願相信。
在壓抑黑暗的萬年人類文明史中,愛情是為數不多被人類正視且贊頌的天性,其餘的人性或演繹了人性的暗,或被打入道德的深淵。
所以我寫歷史,凡是遇到與美女和愛情有關的話題我都幾乎都是不愛寫『正經事』的,凡是愛情沾染到任何的鬥爭、世俗功德、戰爭等,無論多麼華麗,都有種將自然仙葩放進高科技營養液的感覺。
關於西施的真實歷史,我沒有找到,但是我是又菜又想寫,所以,根據我掌握的線索,我自己想象了一個關於西施的故事,我姑且一說,各位看官姑且一看。
浙江諸暨苧蘿村。
43歲的范蠡來到了苧蘿村,這個村子被一條溪水分為兩段,是為東西二村。
屋簷平整,煙雨朦朧,大霧攔江。
剛剛雨後的越地自是人間勝境,此時距離勾踐為奴已經過去了兩年,聽吳宮放出來的消息,勾踐應該很快就能回家了,要實施他的滅吳計劃。
文種給勾踐出了滅吳七計,其中第四計就是美人計。
這次吳國先將一批越國舊臣提前放回了越地,范蠡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任務就是找到那個可以禍國殃民的美女,就像妲己,就像褒姒,就像趙飛燕,不好意思走錯了片場。
此一時,正是正午時分,濃秋的露水帶著泥塵,貼上范蠡的衣垂。
聽人說,苧蘿村有兩大美女,鄭修明,施夷光。
范蠡深得師父計然的智謀,他也以自己為老子李耳的徒孫而自豪,他的今天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世間一切,都可以進行提前計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估價而替,一切。
范蠡遠遠喊住了趕著老黃牛的老農,上前深搭一禮,讓老農受寵若驚,對於這種底層人,在統治層眼裡他們是介於動物與人之間的物種,何德何能配得上別人的一禮。
老農趕緊下跪還禮。
范蠡急忙上前攙扶,笑問道,『請問這位老頭,施夷光可是在這個村裡』
老農激動了好久,才從缺了半嘴牙的嘴裡蹦出了幾個字,『是這裡,是這裡,施家在做飯點兒,趕緊去吧,晚了他們就去砍柴嘍』
范蠡對老農再三感謝,沿河走向苧蘿村的西村。
就在范蠡烏央烏央一大群人走向村口時,忽見兩個女子在岸邊洗衣服,看樣子十六七歲的樣子。
此時范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眼前的場景變得不真實起來,就像雨霧攔江的灰色幕佈中,不太和諧的多出來了兩點景色,她們與這景相融,卻又格格不入。
范蠡不由走向兩個女孩子,那兩個女孩子也發現了范蠡一群人,她們拉起手就要逃離這裡。
范蠡苦笑,她們生而天質,嬌麗無雙,我怎會傷害她們。
這時范蠡手下的跟隨見狀大喊道,『呔,你還有你,別跑啊別跑,攔上,給我攔上,還想跑,信不信敲斷你倆的腿』
范蠡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為難她們。
傻在原地的兩個姑娘,互相緊緊攥著手,低頭側視著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鄭旦』。
那個叫鄭旦的姑娘抬起頭以目視地說道。
范蠡幾乎癡迷,十六七歲的姑娘,竟有天下古往、十方世界驚艷之色,頓時感嘆,要是自己年輕個二十歲多好。
『你呢?
』
另一個女孩抬起頭,直視著范蠡,目不轉而靈光,風不吹似發動,皓齒輕啟,『施夷光』。
范蠡再次陷入了遐思,這越地的深秋,似乎一半屬於越民,一半屬於她。
而范蠡頓覺人到40,已經活到了盡頭,生命被眼下的女子抽離盡去。
范蠡陷入了很長的深思,似乎沉浸在某種悲傷中久久不能走出,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如此悲傷。
范蠡說明來意,欲迎二位姑娘隨之進宮。
『三天後,我派人來接你們』范蠡說完,命左右將帶來的財資送往施鄭二家,而范蠡始終未曾入村半步。
當然,范蠡也不想三天後他來接她們。
三天後,范蠡聽說她們進了宮,也聽說她們已經在勾踐的房中。
前490年,已經是西施和鄭旦入宮的第三年。
會稽城外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兩千人,護送著幾十艘大船。
她們即將走向吳地,她們將會到姑蘇臺。
44歲的范蠡希望看到她們撩開舟簾看自己一眼,可直到船隊消失於天際,范蠡都沒有再見到這兩個姑娘一眼,他不知道現如今她們變成了什麼樣子。
這一天是會稽城難得一見的陽篇,驕陽打在水面,似乎水流將陽光打斷,將范蠡一並送到了水的另一面。
他想自己貼在水面,親吻散而復聚的水波,不知會不會也有那麼一瞬間,水面留下她行過的片段。
吳國。
『鄭修明,送往館娃宮』
『施夷光,送往姑蘇臺』
『我君今晚去哪裡,臣下見過了,都是吳地古往今來未有之美色』伯嚭對夫差一臉討好之色說道。
『館娃宮』
當夫差見到鄭旦第一眼之後,就確信這個世界不會再有比眼前女子更美麗的,夫差聽說鄭穆公有一女傾國傾城,過去曾因她幾國滅國,甚至楚國因此而內戰。
而眼下的鄭旦,如果讓他丟掉吳國他也在所不惜,一個多月,夫差都在館娃宮,未曾出門半步。
忽然有一天,伯嚭來問夫差要不要去見見另一個女子。
夫差扶著腰說,『走,攙我去姑蘇臺看看』。
從此之後,夫差再沒來過館娃宮。
又過了一年,黃葉漫天,館娃宮前鞍馬稀落。
此時姑蘇臺正歌舞升平,一片大好世界。
鄭旦死了。
聽聞這個消息,夫差隻是隨口問了一句手下,『鄭旦是誰』侍從沒有回話,他悄悄走出了宮殿,徑自前往館娃宮。
鄭旦死了,沒人知道,或許此時他的父母親還在柴田安苦樂勞,他們的姑娘被選入宮,雖然經常思念,但一輩子都有了依靠,等她一人得寵,或許老兩口還能進越宮享受幾天清福,日子總還是有盼頭的。
都不可能了。
姑蘇城外,一抨黃土,經年溪間浣紗女,而今草木間中骨,故人相去又相來,今人未知生死卜。
苧蘿田間,雙親荷柴,去年女從田家離,而今未有歸家義,人都說外出女兒若流水,到底難相聚。
鄭旦死了,她的家人還等她回去再見一次,但她活在了17歲。
直到她的父母離世,再無一人對她惦記。
誰人不是爹生娘養,至親至今未曾再見,為他人名利,犧牲了自己,骨肉分離,鄭家沒有任何一個得益者。
得知鄭旦死去,西施有些茫然,她們本出一地,自小一起,在爭寵中雖有齟齬,但她也從未想過,去年同來吳地,兩人同一船過同一水,僅過一年,就陰陽分離。
西施沒有一滴淚,西施也相信如果今天死去的是她,鄭旦也不會為她掉一滴淚。
死去的是執著人,活著的也是受難者,人生一世,到底是為了誰。
西施與夫差依舊夜夜歌歡,她很快樂,當夫差在時。
二十年間,西施從天真爛漫的少女,變成冷艷的上位者,她排擠掉眾多顏色,獨立於眾艷之中,二十年得寵,如今還在巔峰,她不知道她來吳國的目的,越君隻告訴她,嫁入吳宮,這是一個約定。
有的人身在他人計中尚不知,她隻是在做她該做的事,侍奉君王,取悅自己。
她和她的枕邊人,都在快樂中湮沒自己,久之,吳王夫差神散而無心吳政。
西施不知道她是勾踐的一計,她在做她該做的事,她甚至想一生都老死於吳,一生快樂如此,一生陪伴夫差,這個看起來很男人也很體貼的君王。
你在工作,但是你自己並不知道你在建設,你一直覺得在為自己的一生拼搏,工具從不覺得自己是工具,也沒人告訴它是工具。
西施是個女人,身上沒有一絲的政治色彩,西施本人、夫差都是這麼認為。
大家都在按照自己認為的人生軌跡活下去。
但是,一切的夢都在二十年後碎了。
前473年,勾踐攻入吳國,吳王橫劍自刎。
西施比20年前更為嬌艷,再次見到西施,是在揚子江心。
范蠡淚入心腔!
他一直都愛,沒人知道曾經范蠡與西施在越宮的兩年。
西施對著越國君臣的方向輕啟朱唇,像是對某個人在笑,大家面面相覷,發現西施沒有直視任何一人。
最後兩個士兵將西施裝入牛皮筒,系上重石,拋入江中。
那一刻,范蠡的心也沉入揚子江底。
片刻後,揚子江奔騰如舊,水面無一動靜,她就像從未來過這世間,唯一證明她來過的痕跡,即是范蠡的心痛。
『這二十年經歷了什麼?
她真的已經經過了二十年,或者說,她真的在這個世界存在過,亦或是,我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西施從始至終未出一音,她真的解脫了。
那個在苧蘿山溪下捧心的西子,與那條曾經因西子照水而沉底的魚,都成了歷史,以同樣的方式,經歷了他們的大千世界。
經歷無量劫的時空去去留留,而一句我愛你都未能說出口。
——范蠡
西施篇完!
關於真實的歷史,鄭旦與西施同在一村被選,范蠡與西施確有關系,關於西施的死,最早的記錄是墨子,西施死於公元前473年,這時的墨子已經4歲,距離西施死亡時間最近,信息相對更加可靠,關於西子與范蠡泛舟西湖的記載也確有此事,那是在西施還沒有到達吳國的時候,范蠡曾護送西施前往吳地。
至於范蠡,其實我很想把他寫的有情有義,因為我們希望我們的偶像這樣。
但是,歷史不是理想,歷史和現實唯一的相似,就是大家永遠有美好的期望,但期望從未來過。
我個人內心對范蠡的人品有意見,怎麼都編不好這個角色在對西施的感情表現。
事實上的范蠡有妻子兒女,而西施入吳和西施之死,范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個人也很崇拜范蠡、吳起、商鞅、蕭何、王安石等等無數這些在歷史價值觀下的歷史偉岸形象。
但是如果放到個人感情,比如說你有一個這樣的親戚,這樣你會發現你將厭惡歷史多數的名人。
因為名人的手段多多少少都不光彩,他們的名是用無數他人鮮血寫出來的。
西施篇完嘍!下一篇,勾踐滅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