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三國時代結束之後,魏蜀吳三國的國君其實都活了下來,並得到了優待。
其中魏國皇帝曹奐被封為陳留王,蜀國皇帝劉禪被封為安樂公,而吳國皇帝孫皓則是被封為歸命侯。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都是亡國之君,為何三人的待遇卻相差甚遠?
其實這裡面是有一定講究的。
首先第一個被冊封的是蜀後主劉禪,因為蜀國是第一個滅亡的。
當時劉禪一家,被遷到魏國都城洛陽居住,然後魏國的傀儡皇帝曹髦給他封了一個安樂公的爵位。
這個爵位基本上就是參照當初曹魏篡漢後給與漢獻帝的待遇來的。
當年漢獻帝退位之後,被封山陽公,食邑萬戶。
注意,這裡的公,和我們常講的『三公』是不一樣的。
所謂的『三公』乃是官職,比如丞相、太尉等等,位及人臣,權力很大。
而漢獻帝這裡的公,乃是爵位,是身份榮譽的象征,有封地,有稱號,可以世襲。
其就像是西周時期的的諸侯。
有著漢獻帝這樣一個例子,劉禪作為主動投降的亡國之君,自然也不會超出這個范疇。
當然,雖然都是公爵,但是劉禪的這個安樂公和劉協的山陽公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二人地位相差是很大的。
當初劉協退位,曹丕給了他很高的禮遇。
首先其封國是整個山陽郡,乃是郡國級別。
而且劉協被允許永居封國之內,並在其封國內享有天子地位,保留天子的儀仗,地位處於包括曹家人在內的眾諸侯之首,不必對曹家皇帝稱臣,接詔書時也可以不拜。
這些待遇都是曹魏宗親不享有的。
並且,漢獻帝在封地內,可以以天子車服郊祀天地,獻帝的宗廟、祖、臘皆如漢制,不必改為魏制。
奉帝為山陽公,邑一萬戶,位在諸侯王上,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以天子車服郊祀天地,宗廟、祖、臘皆如漢制,都山陽之濁鹿城。
四皇子封王者,皆降為列侯』
總而言之,劉協的這個山陽公,乃是魏國爵位中,最高貴的存在。
實事求是的說,曹丕對漢獻帝可以了。
雖然他篡了漢,但魏國的江山本來就是曹操自己打下來的,也沒沾獻帝多少光。
相較而言,劉禪的安樂公就要普通很多了,首先其封地在是漁陽郡安樂縣,那裡乃是兔子不拉屎的北方邊陲的,地理位置與山陽郡完全沒法比。
而且級別上也僅僅隻是縣公,比劉協的山陽郡公要低上不少。
當然,這樣的差距也很合理,畢竟劉協乃是正兒八經的前朝皇帝,而劉禪頂多是一個割據政權首腦,他不可能比劉協的地位還高,連平起平坐的都不行。
否則不就是證明劉禪所在的蜀國是漢朝正統的延續了嗎?
那麼,問題又來了,為何魏國滅亡後,魏國皇帝曹奐被降封為陳留王,而不是和漢獻帝一樣的公爵呢?
關於這個原因,我覺得主要是晉武帝司馬炎想要和曹魏有所區別,顯是自己更加大度。
畢竟之前曹魏接過東漢政權的時候,曹丕已經給予漢獻帝一定的優待禮遇。
而且明確規定,山陽郡公的地位,乃是在諸侯王上。
也就是說,山陽郡公這個爵位,其實已經已經是公爵中到頂的存在。
而司馬炎篡位之後,山陽郡國依舊存在,而且人家也沒有犯錯,他不會將這個爵位轉封給曹家。
而如果封以其他的爵位,顯然都無法超過山陽郡公。
晉朝新立,天下不穩,司馬炎將曹奐封為王爵,顯然可以更好的安撫人心。
並顯示出,自己比曹家更加大度。
再者曹丕封漢獻帝為山陽公,這是魏國處置亡國之君的封爵標準。
劉禪被封公時,也是按魏國的標準封的公爵。
現如今曹奐退位了,天下已經是晉朝了,曹奐如果再封一個公爵,不能顯示晉朝的新朝新氣象,給人一種晉朝模仿魏朝的感覺。
事實上,除了爵位高一級以外,曹奐待遇和漢獻帝是差不多的。
都是食邑萬戶,並在封國內享有天子待遇,且上奏不稱臣,受詔不行禮。
至於吳主孫皓,其待遇乃是三國君主中最差的,連劉禪都比上。
其爵位上隻是封了一個歸命侯,而且沒有封國。
其他人都是食邑萬戶,而孫皓隻有良田三十頃,以及一些財物賞賜。
進給衣服車乘,田三十頃,歲給谷五千斛,錢五十萬,絹五百匹,綿五百斤。
孫皓的待遇之所以這麼差,其實有兩方面的原因。
第一點是,吳國的政權地位其實是不被司馬炎所承認的。
因為當初孫權曾向曹魏稱臣,其相當於魏國下屬的官吏。
後來即使孫權稱帝,但其帝號,名不順,言不正。
總之,東吳在晉朝眼裡,屬於魏國的叛逆,本來隻是魏國的藩國,但卻僭越稱帝,魏國根本不承認吳國是個政權,連『偽政權』都算不上。
而晉朝繼承了魏的正統,自然也不承認孫皓的皇帝之位,隻承認他是地方諸侯。
相較而言,人家曹魏,乃是漢獻帝禪讓而來,而蜀漢也有著所謂的劉氏皇族血脈,隻有東吳,什麼都不占。
這也是為何後來在兩晉十六國時期,鮮卑拓跋氏攀附曹魏之名建立北魏,氐族李氏攀附蜀漢之名建立成漢,這都是後世政治家對曹魏和蜀漢政權的一種追認。
但唯獨東吳政權沒有攀附,這或許就是孫權這種野路子出身,靠著自身努力建國稱帝的寒門,在那個講究門第的時代的悲哀吧。
所以,從認可度上來講,孫皓是不如劉禪的,更不要說作為漢室正統傳承的漢獻帝和曹奐了。
再者,劉禪投降時,天下未定,曹魏內部爭權,東吳虎視眈眈。
所以司馬昭給予劉禪較好的待遇,其實是在樹立一個投降的榜樣。
而孫皓投降時,晉朝已經再無其他威脅,孫皓存在的價值也就不大了。
反而是其在蜀漢滅亡之後,還負隅頑抗了近二十年,需要以示懲戒。
另外,孫皓本身也不是什麼明君,臭名遠揚。
晉朝沒有通過任何拉攏他,借他的名聲安撫東吳故地老百姓的必要。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蜀漢一直是個沒有本土化的外來政權,蜀亡之後,司馬昭實行蜀人治蜀,將荊州人等外來勢力全部遷至洛陽為官,這種情況下必須善待劉禪以安北遷降官之心,以示無秋後算賬之意。
而東吳後期已是完全的本土化政權,孫皓遷至洛陽乃是孤家寡人,隨便怎麼折騰他,本土化的江東世家也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孫皓本身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給他一個侯爵的待遇,已經仁至義盡了。
所以綜上所述,三國君主投降之後,魏稱王,吳稱侯,蜀稱公,各自是有著諸多考慮的。
雖然都是亡國之君,但其各自亡國的時間不同,手中的籌碼不同,以及自身所處的位置不同,最終導致了幾人的地位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