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是中國家喻戶曉的名將。
根據史書記載，程咬金的出身並不算高，但從小就驍勇善戰，善於使用馬槊。
等到程咬金發跡後，即改名為程知節。
自隋末大亂以來，程咬金可謂是戎馬一生，他先是加入瓦崗軍。
李密失敗後，程咬金被迫投降於王世充。
其後他和秦瓊等人不爽王世充的為人，叛逃至唐朝，在秦王李世民麾下作戰。
在內戰中，程咬金屢立戰功，被封為宿國公。
在玄武門之變中，程咬金堅定地站在李世民一邊，並幫助他誅殺了李建成和李元吉。
因為這個功勞，程咬金榮登凌煙閣，排名第十九。
同時被改封為盧國公，官拜左屯衛大將軍，檢校宮城北門駐軍。
由此可見，程咬金不僅英勇善戰，而且深得李世民的信任，甚至將禁衛軍的指揮權也交給了他。
但可惜的是，程咬金卻在暮年晚節不保，含恨而死。
對於程咬金的遭遇，司馬光在《資治通鑒》裡雖然沒有明說，但卻給出了暗示。
那就是，程咬金的失勢並非因為軍事上的失敗，而是因為他卷入了武則天的政治陰謀之中。
根據《資治通鑒》記載：
『以右屯衛大將軍程知節為蔥山道行軍大總管，以討西突厥沙缽羅可汗《阿史那賀魯》』。
在這場平叛戰爭中，程咬金確實有不少失誤。
在鷹娑川，程咬金命蘇定方以500騎兵大破西突厥2萬人，殺得突厥人屍橫遍野。
然而部將王文度卻嫉妒蘇定方的功勞，並對程咬金說：
『雖然賊已破，但官軍也有死傷。
為防止敵軍突襲，可結為方陣，將輜重車輛包裹於陣中，將軍均披甲而行。
即使突厥來攻，也可保萬全！』
對此，程咬金似乎並沒有認同。
然而王文度卻大膽地假造聖旨，奪走了程咬金的指揮權，不準軍隊擅自深入敵境。
士兵們每天披著盔甲前進，行動如龜速，弄得士兵們精疲力盡。
都說兵貴神速，蘇定方對此心急如焚，於是他向程咬金出主意，趕緊逮捕王文度，然後飛書至長安，問個究竟，畢竟『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然而程咬金卻不從。
到了恒篤城，胡人們紛紛投降。
而王文度卻說：『這些胡人反復無常，等我們走了，他們還會反叛，不如將他們殺光，取其財寶！』隨後，程咬金和王文度不顧蘇定方的反對，將恒篤城屠殺一空，搶光了當地人的財物。
回師後，王文度因矯詔之罪被判處死刑，但不久後就被赦免；而程咬金，因逗留、追賊不及之罪，被判處減死免官。
因為此事，程咬金的仕途一蹶不振，被外派至岐州擔任刺史，不久後就去世了。
很顯然，程咬金是晚節不保、含恨而終。
從上文記載來看，程咬金確實有過錯，而且他縱容士兵屠殺無辜百姓，甚至自己都搶到不少財物，也是罪有應得。
但是程咬金討伐賀魯，真的是一場敗仗嗎？
《資治通鑒》記載：
『顯慶五年《660》，『蘇定方既平百濟，留郎將劉仁願於百濟府城鎮守，又以左衛中郎將王文度為熊津都督，安撫其餘眾』
公元657年，王文度犯下矯詔的重罪。
僅僅三年後，他竟然重新得到了任用。
另外，根據新發現的唐朝大將——安元壽的墓志，發現他也曾參與了討伐賀魯的戰役。
但是他在主將程咬金受到嚴厲斥責的情況下，下被『賜紫袍金帶等』。
很顯然，征討賀魯之戰根本就不是什麼失敗，相反是有功的。
而唐高宗對於程咬金的處罰過於嚴重了。
那麼，唐高宗為何要嚴懲程咬金呢？
這就要從唐高宗『廢王立武』之議來說起了。
原來，唐高宗一直想廢掉王皇後，立武媚娘為皇後，但是長孫無忌、諸遂良等元功老臣卻堅決不從。
當時，絕大多數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已經去世，而尉遲恭、唐儉等人已然歸隱，其中尉遲恭更是不問世事長達16年。
實際還參與政事的凌煙閣功臣不過長孫無忌、程咬金、李績等數人。
而李績，正是我們所熟知的『徐茂公』。
就當唐高宗和武媚娘發動『廢王立武』之議時，長年不領兵出征，且長期帶領北門禁軍的程咬金卻被派去討伐賀魯。
這是不是太巧合了呢？
一個月後，武媚娘果然發難。
《資治通鑒》記載：
『武昭儀誣王後與其母魏國夫人柳氏為厭勝，敕禁後母柳氏不得入宮』
唐高宗聽了武媚娘的誣告，果然將廢黜王皇後提上了議程。
然而長孫無忌、諸遂良卻堅決不從。
但就在這個時候，老臣集團中卻出了個叛徒，他就是老奸巨猾的李績。
在『廢王立武』問題上，李績一開始並沒有表態，甚至在家裡裝病。
但在當天夜裡，李績卻連夜入宮，並對高宗說：
『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
作為元功老臣，軍隊中的實力派，李績這番話非同小可。
有了李績相助，唐高宗和武媚娘果然有恃無恐，從此加快了廢黜王皇後，鏟除元老集團的序幕。
之後，唐高宗果然將褚遂良貶到潭州做刺史。
不久後，程咬金回師長安。
雖然並未打敗仗，但仍被免除了官爵。
而程咬金的失勢，也意味著老臣集團失去了禁衛軍的掌控權。
對此黃永年先生認為，長孫無忌集團之所以沒能武力反抗高宗，原因是當時守衛宮城的左右羽林軍將領是張延師和薛仁貴，他們都是高宗一派的人。
但是張、薛的上位，都是程咬金被免職以後的事。
因此，從程咬金出征到免職，都不過是唐高宗、武則天針對老臣集團的調虎離山之計。
在行軍中，王文度的種種大膽的、異常的表現更是令人生疑。
在筆者看來，王文度之所以敢以身試法，其背後未必沒有唐高宗和武則天的慫恿。
其後，王文度的重新啟用更說明了這一點：他不過隻是唐高宗安插在程咬金身邊的棋子。
李績的背叛，程咬金的失勢，讓老臣集團隻能束手就擒。
果然程咬金外放後，長孫無忌集團徹底滅亡，而武則天的位置則已呈不可動搖之勢。
從一個權傾朝野的開國元勛，跌落為一個蝸居一隅、茍且偷生的地方刺史，程咬金不過隻是李唐政治內鬥的犧牲品而已。
對此，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毫不客氣地批判李績：
『徐世績始終一狡賊而已矣！』
在小說裡，程咬金和徐茂公是生死之交。
但在歷史上，『徐茂公』可把程咬金坑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