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讓秦瓊跟著李世民:兩人官爵姓名連著讀,能讀出什麼深刻內涵?《網路歷史》

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先當太子後接受禪讓稱帝,明眼人都能看出李淵是被逼無奈:『是時,高祖泛舟於海池。

太宗命敬德侍衛高祖。

敬德擐甲持矛,直至高祖所,高祖大驚』

按照唐朝的規矩,武將帶著兵器覲見皇帝就是謀反,在貞觀年間國舅長孫無忌忘記解下佩刀見駕,尚書右仆射封德彝依律判決得到了李世民的首肯:『監門校尉不覺,罪當死。

無忌誤帶刀入,徒二年,罰銅二十斤。

《貞觀政要》』

尉遲敬德提著滴血的長矛闖進深宮,李淵要是不聽話,就可能跟著建成元吉攜手西去,這時候他肯定會想起他最信任的勇將秦瓊:有秦瓊在,尉遲敬德敢如此囂張嗎?

新舊兩唐書都明確記載了『入玄武門討建成、元吉』的十人名單:長孫無忌、尉遲敬德、侯君集、張公謹、劉師立、公孫武達、獨孤彥雲、杜君綽、鄭仁泰、李孟嘗。

這張『玄武門功臣』名單中既沒有大唐第一悍將秦叔寶,也沒有大智若愚的程咬金,於是有人說:秦瓊是唐將而非秦王家將,李淵把他派到李世民軍中也是大有深意——秦瓊的名字很有講究,他和李世民的官爵姓名連著讀,可以理解成李淵對李世民的祝福,也可以理解為唐天子對天策上將、秦王的警示,這也是李淵作為父親的一片苦心。

在演義小說中,秦瓊參加賈家樓四十六友結義前後,在江湖上都被稱作『秦二哥』、『秦二爺』,連南七北六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單通單雄信,見了秦瓊也得叫他一聲二哥。

賈家樓四十六友結拜,魏征居首,秦瓊居次,以下依次是三爺徐茂公《徐懋功、徐世勣、李勣》、四爺程咬金、五爺單雄信……十一爺史大奈……十四爺屈突通……三十爺侯君集《不同版本結義名單和排序略有差別》,這些人在《舊唐書》和《新唐書》中都能找到記載,但他們卻絕不可能義結金蘭:屈突通比魏征還大二十三歲,在楊堅當皇帝的時候就已經官至左親衛府大都督、隴右群牧使,秦瓊出道的時候,屈突通已經是左驍衛大將軍、關中討捕大使、長安留守,他的主要職責,就是征剿綠林好漢。

秦瓊當然也不可能跟單雄信結拜,所以現在有人拿『秦瓊不救單雄信』來說『二哥不講義氣』,那就是活天冤枉了:對秦瓊有知遇之恩的齊郡通守、河南道討捕黜陟大使張須陀,就是被李密、徐世勣、單雄信等人圍攻致死的,而且秦瓊在家裡也並不排行第二。

熟悉古代姓氏名字規矩的讀者諸君當然知道,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有姓、有名、有字,大家族裡的規矩就更多:非嫡長子的曹操和馬超分別叫孟德、孟起,嫡長子孫策、陸遜字伯符、伯言,司馬八達中的老大司馬朗字伯達、老二司馬懿字仲達、老三司馬孚字叔達、老四司馬馗字季達,馬氏五常的老四老五分別是馬良馬季常、馬謖馬幼常。

嫡子們前五個取字會按伯仲叔季幼排序,叔寶自然是在家行三,親近的平輩之人稱呼秦瓊,隻能稱其為『三哥』或『三弟』,小說的單雄信在賈家樓結義前中既稱秦瓊為二哥又稱其為叔寶,顯然是不可能的——單雄信也是一代英傑《起碼是個梟雄、悍將》,不可能不懂規矩。

秦瓊在隋朝以軍功起家,最後做到正六品建節尉,倒在他長槍之下的綠林好漢不計其數,他最輝煌的一戰,就是與羅士信一起,以一千伏兵『大破賊帥盧明月賊眾十餘萬於下邳』

《興唐傳》、《說唐》中參加賈家樓結義的魯明星、魯明月,顯然是以秦瓊和羅士信的手下敗將為歷史原型的:『明月以數百騎遁去,餘皆虜之。

由是勇氣聞於遠近。

又擊孫宣雅於海曲,先登破之。

以前後累勛授建節尉。

從須陀進擊李密於滎陽,軍敗,須陀死之,叔寶以餘眾附裴仁基。

會仁基以武牢降於李密,密得叔寶大喜,以為帳內驃騎,待之甚厚。

《舊唐書·列傳第十八》』

秦瓊對李淵有大貢獻,他跟尉遲敬德、屈突通、魏征、李勣、李靖等人不同,那些人是兵敗勢危之際無奈降唐,而秦瓊則是在兩軍陣前依然倒戈,長了唐軍士氣,滅了王世充威風。

加入唐軍之後,秦瓊又擊敗並逼降了尉遲敬德,把李淵感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戰美良川,破尉遲敬德,功多,帝賜以黃金瓶,勞曰:‘卿不恤妻子而來歸我,且又立功,使朕肉可食,當割以啖爾,況子女玉帛乎!’《新唐書·列傳第十四》』

隋朝左翊衛大將軍、榮國公來護兒曾對秦瓊有過評價:『是子才而武,志節完整,豈久處卑賤邪?』

在來護兒眼裡,文武雙全的秦瓊是值得尊敬和提拔的好下屬,在唐高祖李淵心目中,深明大義盡忠職守的秦瓊是一位可以完全信賴的忠臣義士,所以就把他派到了李世民軍中:『高祖令事秦府,太宗素聞其勇,厚加禮遇。

從鎮長春宮,拜馬軍總管』

從《舊唐書·列傳第十八》這段記載中,我們能看出秦瓊是李淵分配到李世民軍中當騎兵司令的,這跟尉遲敬德被迫投降『累有戰功,授秦王府左二副護軍』有本質不同:秦瓊是李淵欽封的超級戰鬥英雄《上柱國,策勛十二轉可封,為武將能獲得的最高榮譽》、翼國公《從一品,食邑三千戶,後被李世民改封胡國公,食邑七百戶》,尉遲敬德是既無爵位也無勛位的李世民私人保鏢,而且還不是最高級的保鏢。

前面咱們說過,秦瓊的名字對李淵和李世民來說,都有特殊意義,這個名字,在小說中還鬧出過笑話:李淵為感激秦瓊而建廟祭祀,卻把秦瓊誤聽誤寫為『瓊《窮》五』,弄得秦瓊窮困潦倒當鐧賣馬。

以『瓊』為『窮』雖然是個笑話,但這在當時並非不可能發生,李淵把秦瓊派到秦王李世民麾下,讓人誤解李淵是想讓二兒子『受窮』,也不是毫無道理。

在古文中,窮並不一定是缺錢:窮高極遠,而測深厚,窮就是盡頭;固將愁苦而終窮,窮的意思是不得志;有言者窮之以辭,有諫者誅之以罪,窮字又當『查探』解釋。

不管是查探還是哭窮,秦王李世民和秦瓊秦叔寶連著念,聽著都不會十分舒服,他隻能從另一方面來理解:瓊,美玉也。

秦瓊,就是秦王府的無暇美玉。

不管如何解讀,李淵作為大唐開國之君,其帝王之術都非常人所及,他把秦瓊派到李世民軍中,秦瓊沒有出現在玄武門十大功臣名單中,李世民稱帝後秦瓊一『病』十二年,史書中這些記載,都值得我們饒有興致地探究,半壺老酒最後要請教讀者諸君的是三個問題:

其一,如果秦瓊參加了玄武門之變並且以主力戰將的身份立有大功,新皇帝李世民拿什麼來賞賜他?

其二,秦瓊一病十二年,李世民會不會懷疑他是看不慣自己弒兄屠弟逼父而稱病不出?

其三,秦瓊墓前樹立的石人石馬,在所有武將中是獨一無二的高規格待遇,李世民這樣做,究竟是出於怎樣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