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說唐朝律詩之盛有此11人(下):杜甫、賈至、岑參。《網路歷史》

前言

方回《瀛奎律髓》中說,唐朝律詩之盛因為有這11個人,除了初唐的陳子昂、杜審言、宋之問、沈佺期之外。

盛唐時期,有6個人與杜甫同時,他們不寫律詩則罷了,寫的話,作品與杜甫律詩水平不相上下。

這六位中,昨天介紹了4位:李白、王維、孟浩然、高適。

今天介紹餘下的兩位,以及詩聖杜甫。

九、賈至(718—772)

賈至傳世的五律、七律極少,但是方回依舊把他與杜甫等人並列,或許,賈至更多的作品如今已經失傳,我們見不到了。

如今提到賈至的律詩,必然會想到他的這首七律《早朝大明宮呈兩省僚友》

銀燭朝天紫陌長,禁城春色曉蒼蒼。

千條弱柳垂青瑣,百囀流鶯滿建章。

劍佩聲隨玉墀步,衣冠身惹禦爐香。

共沐恩波鳳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這首詩被《瀛奎律髓》第二卷朝省類收錄。

賈至的《早朝大明宮呈兩省僚友》之所以聞名,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同時唱和的作品有三首也流傳了下來,這三首的作者個個如雷貫耳,他們分別是:王維、岑參、杜甫。

首聯寫出禁城之早,頷聯接第二句,寫禁城之春色,頸聯寫早朝的大臣。

尾聯寫情。

楊萬裡在《誠齋詩話》中說:

七言褒頌功德,如少陵、賈至諸人倡和《早朝大明宮》,乃為典雅重大。

這四首是,是朝省詩的典范之作。

不過方回在《瀛奎律髓》中評價說,長安經歷了戰亂滿目瘡痍,這四位歌功頌德塗飾太平,多少有點過分了。

這首七言律詩,如見士大夫正襟危坐或莊嚴而立,用字典雅、音韻洪亮、內容華貴,而且思想必符合儒家之思想。

十、岑參(約715-770年)、

岑參是著名的邊塞詩人,我們耳熟能詳的,是其古體詩如《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等。

方回《瀛奎律髓》中第三十卷即邊塞類,其中選有岑參幾首五律,錄入一首《輪臺即事》:

輪臺風物異,地是古單於。

三月無青草,千家盡白榆。

蕃書文字別,胡俗語音殊。

愁見流沙北,天西海一隅。

首句說輪臺這個地方風俗景物與內地不同,頷聯寫景物的不同,頸聯寫文化習俗的不同。

尾聯寫因遠離故土的愁緒。

十一、杜甫《公元712年-公元770年》

杜甫生長於盛世,飄泊於亂世,一生經歷坎坷,閱盡了興亡榮辱,因此其詩歌內容豐富深遠。

他又恰逢唐朝詩律完善,七言崛起之時,因此他各體兼備,均有佳作傳世,因此被人稱為集大成者。

杜甫的律詩,名篇太多,方回在《瀛奎律髓》中收錄杜甫的律詩高達221首,本文避開常見的名作。

《瀛奎律髓》卷三十九為消遣類,關於消遣,方回解釋說:

莊子曰:令人之意也消,有所不平焉而不能消,則褊狹矣。

衛玠曰:非意相幹,可以理遣。

有所不堪焉而不能遣,則怨怒矣。

詩人多有所謂消愁遣興之作,必深達物理世故、人情天道者,乃能為真消遣之言,否則非由衷也

我們看看杜甫是寫自己的消遣之言,《可惜》:

花飛有底急,老去願春遲。

可惜歡娛地,都非少壯時。

寬心應是酒,遣興莫過詩。

此意陶潛解,吾生後汝期。

這首詩作於761年,杜甫已經60歲,因此說老去願春遲。

但是杜甫收到嚴武德照顧,在成都建杜甫草堂,在這裡生活了四年。

這也是其生活比較舒適的一段時期。

頷聯表示,心雖歡娛,但是可惜時光老去。

頸聯寫自己以詩酒消遣,尾聯說自己這種心情,與陶淵明相似,可惜不是同時之人。

《瀛奎律髓》卷二十六為《變體類》,方回的這一段話中,說了律詩章法的安排:

周伯㢸詩體分四實四虛,前後虛實之異,夫詩止此四體耶?

然有大手筆焉,變化不同,用一句說景,用一句說情,或先後,或不測,此一聯既然矣,則彼一聯如何處置。

今選於左,並取夫用字虛實輕重。

外若不等,而意脈體格實佳,與凡變例之一二書之。

其中選錄了杜甫的《上已日徐司錄林園宴集》

鬢毛垂領白,花蕊亞枝紅。

欹倒衰年廢,招尋令節同。

蕩衣臨積水,吹面受和風。

有喜留攀桂,無勞問轉蓬。

方回分析說,鬢毛垂領白,寫的是自己的形容,這是寫情。

第二句:花蕊亞枝紅,這是寫景物。

如此開篇,下面似乎不太好接了。

然而頷聯出句又寫『欹倒衰年廢』,繼續形容其老而可憐,對句承接首聯第二句,人雖老,但是令節與往年一樣,什麼一樣呢,景物一樣,所以方回說:不孤物色之意 。

首聯實寫,頷聯虛寫。

頸聯則『 皆是以情穿景』, 景中含情。

結句則說有機會在這裡宴集太幸運,無須蓬草一樣漂泊。

不過,紀曉嵐則認為『有喜』有『終湊』之嫌。

杜甫曾嘗試作了不少拗體律詩。

在《瀛奎律髓》卷二十五拗字類中,選了不少這類杜甫的律詩。

方回說:

拗字詩在老杜集七言律詩中,謂之吳體。

老杜七言律一百五十九首,而此體凡十九出。

不止句中拗,一字往往神出鬼沒,雖拗字甚多,而骨骼愈峻峭。

今江湖學詩者喜許渾詩:冰聲東去市朝變,山勢北來宮殿高。

湘潭雲盡暮山出。

巴蜀雪消春水來。

以為丁卯句法。

殊不知始於老杜。

方回說的這種丁卯句法,即我們今天說的半拗體:出句,《中平》中仄仄平仄,對句,《中仄》中平平仄平。

仄,如許渾的:《冰聲》東去市朝變,《山勢》北來宮殿高。

趙嘏的:《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

方回說這種句法,在杜甫詩中早有體現:

唐詩多此類,獨老杜吳體之所謂拗,則才小者不能為之矣。

五言律亦有拗者,止為語句要渾成,氣勢要頓挫,則換易一兩字平仄無害也。

但不如七言吳體全拗爾。

這裡舉例了杜甫的五言拗體《已上人茅齋》:

巳公茅屋下,可以賦新詩。

枕簟【入】林僻,茶瓜【留】客遲。

江蓮搖白羽,天棘夢青絲。

空忝【許】詢輩,難酬【支】遁詞。

方回指出:入字當平而仄,留字當仄而平。

許、支二字亦然。

杜甫為何用拗句呢?

方回認為『入字留字乃詩句之眼』,因此這種拗句,可以令『詩更峭健』。

結束語

方回說的這11個人是:陳子昂、杜審言、宋之問、沈佺期、孟浩然、李白、王維、賈至、高適、岑參、杜甫。

其中前四人為初唐詩人,乃唐朝律詩之祖,後面幾人都是盛唐詩人,其中李杜王孟高岑六位自是盛唐的代表,賈至則遜色一些。

另外《瀛奎律髓》中評價的都是五言律和七言律,而初盛唐很多詩人以五律居多,七律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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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回說唐朝律詩之盛有此11人《中》:李白、王維、孟浩然、高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