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一經播出,便備受好評,原著濃墨重彩地描寫了黨同伐異的皇位之爭,而劇中卻偏帶喜劇效果地為我們展示了小范大人的成長歷程。
剛開始時,小范大人隻是戶部侍郎范建養在儋州的私生子,可自紅甲騎士將他接入京後,他便一遇風雲化為龍般地成為了黨權之爭的關鍵人物。
劇中的紅甲騎士,他們身披紅甲,腳踏駿馬,儼然是一支訓練有素,戰力驚人的軍隊。
紅甲騎士雖出場不多,但每一次都令人震撼,就連鑒查院《監察院》一處的朱格,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紅甲騎士歸慶帝所有,負責保護皇帝安全,這不禁讓我們聯想到,在物阜民豐的唐朝,是否也有這樣一支所向披靡,僅供皇帝所有的軍隊呢?
唐朝北衙禁軍的創建
古代封建社會,權力高度集中於皇帝,小到百姓生計,大到鄰國外交,都與皇帝息息相關。
皇帝的生活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危機四伏。
他的危機來自多個方面,首先為奸作惡者,若想讓國家混亂趁機撈取利益,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解決最高決策者;其次鄰國若想擴大版圖侵占別國,最直接的手段便是刺殺皇帝引起國家內亂;新政實施違背多數人利益,被逼到絕境的人,最容易想到的方法便是刺殺皇帝,將新政從源頭上解決。
因此,皇帝的安危,也成為了古代封建王朝的頭等大事。
為保證自己的安全,皇帝大多會訓練自己私有化的軍隊――禁軍。
唐朝初年,百廢俱興,隋朝留下的弊端尚未解決,地方的起義尚未安撫,朝廷內外魚龍混雜。
在這種情況下,唐朝皇帝為保證自己的安全,建立了北衙禁軍。
北衙禁軍指的是屯駐於宮城以北,以保衛皇帝和皇家為主要職責的皇帝私兵。
分別由左羽林衛、右羽林衛、左龍虎軍、右龍虎軍組成。
所以,這四者又被稱為『北門四軍』。
唐朝北衙禁軍的發展
唐朝初年,唐高祖於玄武門北門屯兵,行父子軍制度,這便是北衙禁軍的前身――北門屯兵。
《新唐書》記載:『初, 高祖以義兵起太原,已定天下,悉罷遣歸,其願留宿衛者三萬人,高祖以渭北白渠民棄腴田分給之,號元從禁軍,後老不任事,以其子弟代,號父子軍』。
唐太宗時期,皇帝從府兵中挑選佼佼者,擔任皇帝隨身侍衛,於玄武門置『左右屯營』,又被稱為『百騎』,以招募制和私屬化為基本特色。
唐高宗時期,又將左、右屯營改為左、右羽林軍。
自此,北衙禁軍有了自己的官職和內部制度。
高宗執政中晚期,朝局不穩,極需培養自己的力量,羽林軍的待遇也在此時達到頂峰。
天授二年,左、右羽林軍又更名為左、右羽林衛,其中有兩名官為正三品的大將軍,有四名官為從三品的將軍,兩名將軍各二員,兩名正四品翊府中郎將,兩名從四品的郎將。
羽林衛建立後,百騎並未廢止,而是隨著北衙禁軍的發展逐漸強大,直至唐中宗時期發展為『萬騎』,並協助唐玄宗推翻韋後政權,得到『龍虎軍』的稱號。
唐高宗去世後,武則天與朝廷大臣、皇室宗親關系緊張,為鞏固自己的權力,武則天推崇武舉,以此來選拔人才納入羽林衛,為自己所用。
武周末年,武則天信任宦官,與羽林衛將領的關系越來越疏遠,武則天饕食李唐天下,本就被皇室宗親不容,眾人不反抗她,隻是因為畏她怕她,如今武則天與羽林衛離心,朝廷上下群起而攻之。
除武則天外,唐朝還有一『指點江山』的女子――韋後。
她吸取武則天失敗的教訓,致力於在羽林衛中培養自己的親信。
唐中宗死後,韋後變本加厲,打開了禁軍的大門,讓禁軍成了韋氏一族的『後花園』。
其直系親屬如韋播、韋睿之流,包括她女婿,都被安排進羽林衛擔任重要職位。
以安史之亂為時間分界線,安史之亂前,北衙禁軍雖有弊病,可卻在不斷壯大。
安史之亂後,羽林衛龍虎新軍幾近覆沒,北衙禁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神策軍的建立
唐肅宗即位後,在這內憂外患之際,再次建立北軍,神策軍應運而生。
神策軍一經成立,便四處招募新軍,逐漸有一家獨大的氣勢。
北衙禁軍也逐漸從原來的『北門四軍』發展成『北衙十軍』――左羽林衛、右羽林衛、左龍虎軍、右龍虎軍、左神武軍、右神武軍、左神威軍、右神威軍、左神策軍、右神策軍。
神策軍於唐肅宗時期便開始統籌建立,直到唐德宗時期才逐漸完善。
神策軍的發展,歷經三任皇帝,終於成為北衙禁軍的頂尖者。
北衙禁軍規模越來越宏大,可其發展卻不是統治者主動進行的,而是在一步步試探中發現問題被迫改進的。
禁軍的發展往往在宮變前後,李世民在唐高祖眼下輕而易舉地發動玄武門之變奪得皇位後,發現宮中軍隊制度漏洞頗多,這才開始整頓『百騎』,訓練禁軍。
而羽林軍的建立則是,武則天為與皇室宗親博弈,擴大自己勢力的成果。
唐中宗與韋後奪權時,龍武新軍又應運而生。
然而在和平盛世,北衙禁軍卻沒有什麼發展。
隨著幾次宮廷政變的爆發,北衙禁軍越來越規范化,可北衙禁軍也因發展過快,留下了很多弊端。
神策軍的弊端
以北衙禁軍中的頂尖者神策軍為例,它的創建,給唐王朝帶來了新的軍事活力,讓安史之亂後衰敗的王朝起死回生。
可從長遠來看,神策軍內部逐漸腐朽,它的落幕,給唐王朝帶來了不可逆轉的災難。
首先,神策軍的核心指揮權在宦官手中,皇帝的本意是神策軍的權力太大,很容易讓人誘生謀反之心。
而宦官沒有子嗣,杜絕了他謀反的可能,且宦官與皇帝接觸最多,能讓皇帝更了解神策軍的情況。
可宦官終究是凡人,在七情六欲的驅使下,宦官也妄圖將這種權力永存,於是宦官開始行無血緣關系的父子制,用養子來滿足自己終身有權的欲望。
《新唐書》記載:『世籍神策軍,家勝業裡,為天下高貲。
父宗,巧射利, 侈靡自奉,僮千人,以此奮,累除檢校司空、金吾大將軍,遙領興元節度使』
由此,宦官父子相傳,儼然成了一個軍事世家。
這樣的世家禍福相依,在朝廷上占據有一定的地位,給皇權帶來了一定的威脅。
且宦官幹政,皇帝易受近臣蒙騙,逐漸與朝局脫軌,繼續讓宦官恣意妄為下去,終將會君不君,國不國。
其次,宦官不僅幹涉朝政,還插手地方節度使的相關事宜。
據《舊唐書》記載:『自大歷以來,節制之除拜,多出禁軍中尉。
凡命一帥,必廣行賕賂。
禁軍將校當為帥者,雖無家財,必取資於人,得鎮之後,則膏血疲民以償之,及高瑀之拜以內外公義,縉紳相慶,韋公作相,債帥鮮矣』
中央節度使本就有掌管軍事之權,可在宦官於神策軍中當道的年代,他們隻能處處受制於人,為獲得應有的權力,他們不得不行賄。
而這些本該清廉的官員,為了做出讓宦官滿意的『成績』,隻能向百姓大肆索取。
這不僅加重了百姓的負擔,還惡化了地方與中央的關系,苛刻的剝削,加劇了百姓與朝廷的矛盾。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使得大唐王朝逐漸日落西山。
北衙禁軍成立之初,為保護皇帝安危,鞏固皇權做出巨大貢獻。
可隨著發展,逐漸地成為了發動政變,篡奪權力的工具。
直至後來,北衙禁軍徹底違背本心,成了宦官的囊中之物。
尤其是唐朝後期委任宦官為禁軍統帥,讓皇帝的私家兵,變成了宦官的私家兵,也使得宦官逐漸掌權,最後難以制衡。
北衙禁軍被宦官掌管後,就相當於完全控制了中央政權,皇帝的廢立,國家大事的決策,基本都已掌握在宦官的手裡,這也導致了唐朝後期的大多皇帝,雖坐在龍椅之上,卻毫無實權,成為了有名無實的傀儡。
隨著後來的朱溫篡唐,北衙禁軍也隨著唐王朝的滅亡,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因此,北衙禁軍是唐朝皇帝私人需求凸顯的產物,既生於唐朝,又止於唐朝。
北衙禁軍的創建,原本是為了讓唐朝皇帝不受制於權臣,卻沒想到最終卻受制於宦官,這也真是一個歷史的悖論。
而《慶餘年》中的紅甲騎士,實則太過理想化,它無論處在何種環境下,其實都是皇帝的私有物,真正的歷史遠比現實更殘酷,而對於唐朝的北衙禁軍來說,也實在是命運多舛。
參考資料:《新唐書》《舊唐書》《唐朝禁軍制度》《北衙禁軍發展與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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