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評論家何其芳有言:『詩是一種最集中地反映社會生活的文學樣式,它飽和著豐富的想象和感情,常常以直接抒情的方式來表現,而且在精煉與和諧的程度上,特別是在節奏的鮮明上,它的語言有別於散文的語言』
在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詩詞是貫穿古今的文學形式,它往往隨著作者心境變化,隨著社會發展而改變。
可能很多人都知道這麼一句話: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
也就是說,古詩在唐朝最為鼎盛,而詞在宋朝最為盛行,曲那就在元朝比較盛行了,明清就比較興盛小說,比如,四大名著作者基本都是明清時人。
那你可知唐朝時期,最為盛行的詩篇風格,是如何一步一步發生演變的?
唐朝是古詩發展最鼎盛的時期,『李杜詩篇萬口傳』,後人皆把李白、杜甫兩人看作詩壇上的典范,二人合稱『李杜』,李白被稱為『詩仙』,杜甫被稱為『詩聖』。
兩人都是才華橫溢之人,可際遇卻截然不同,所以倆人的詩風也都有各有風格。
李白生於盛唐,杜甫生於國破家亡之際,兩人的詩不僅是個人心情的寄托,更是一個時代的縮影。
有人評價李白說『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李白生來便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如同《上安州裴長史書》所說:『五歲誦六甲』他生來便無憂無慮,所以他所思所想,皆是天馬行空。
李白生於長安元年,也就是701年,他出生沒多久,唐朝便發生『唐隆政變』。
712年唐玄宗順利登基,在唐玄宗勵精圖治下,唐朝迎來開元盛世。
縱觀李白一生,基本上貫穿於唐玄宗與唐肅宗時期,雖然唐玄宗晚年昏庸,可唐朝底蘊雄厚,所以李白早期的詩詞大多受大唐盛風的影響,充滿渾厚灑脫的風格。
李白少年時便遊山玩水,所以他早期的詩,大多歌頌唐朝大好河山,感嘆安康盛世,『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泠然紫霞賞,果得錦囊術』這看似自由暢快的詩,不僅寫出了李白心中的恣意,也側面寫出了百姓和樂的生活。
公元744年,李白早已經步入官場,他看著官場中的蠅營狗茍,看著皇帝日漸消沉,隻能惆悵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此時的李白無疑是孤寂的,奸臣當道,皇帝昏庸。
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孤寂的不僅是李白,還有忠於唐朝的忠臣和等待清明的百姓。
隨後李白又寫出名動天下的《將進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妄圖用美酒來一解千愁。
不多久李白又寫出《蜀道難》,用『悲鳥號古木』,『子規啼夜月』烘托出枯寂的氣氛,隱隱暗示枯寂的唐王朝。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這幾字在開篇中間和結尾都有出現,後人評價說頗有『一嘆不足而至於再,再嘆不足而至於三』之意,李白嘆的不僅是難於上天的蜀道,更是呈現頹勢的國家。
可李白縱使憂國憂民,他內心還是保留了三分自由。
安史之亂前期,李白一改往日風格,在《宣州謝樓餞別校書叔雲》中寫到『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公元755年,安祿山、史思明發動叛亂,史稱『安史之亂』。
隱居在外的李白,不願看到盛唐江山如此凋零,便應邀做了永王李璘的幕僚,永王被唐肅宗殺害後,李白也以連坐之罪入獄。
隨後李白便寫到『九日龍山飲,黃花笑逐臣。
醉看風落帽,舞愛月留人』他以逐臣自比,笑嘆自己潦倒的一生,至此唐朝徹底衰頹。
李白雖經歷安史之亂,可他大半生都生活在盛唐,相比於李白,杜甫則是真正地經歷了由盛轉衰的局面。
他生於公元712年,幼時生活還算暢快,可他三十二歲時便發生了安史之亂。
杜甫幼時也曾寄情山水,寫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一千古名句,他生於官宦世家,最大的心願便是入朝為官,輔佐皇帝,報效國家。
元寶中後期,杜甫被困於長安,在此期間,他感嘆唐玄宗沉溺美色,痛斥李林甫把控朝政,羞辱楊國忠這一無恥小人,寫下《兵車行》『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霄。
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雲點行頻』
用尖銳刻薄的語言諷刺時政,天寶十四載,安史之亂的消息雖還未傳到宮裡,可長安城內人人自危,城內一片沉寂,杜甫寫下《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尖銳地嘲諷當政者。
安史之亂爆發後,杜甫對唐玄宗徹底失望,便想去投靠唐肅宗,卻不幸在路上被亂軍逮捕。
杜甫看著凋零的山河,聽著叛軍叫囂的聲音,內心惆悵無比。
在此期間他寫下《春望》,直言『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杜甫逃出後做了左拾遺,他本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為國效力,可現實又給他迎頭一棒,為官期間,杜甫處處被排擠。
在這內憂外患之際,竟還有這般小人行徑,思量至此,杜甫對這個國家徹底失望,無奈之下,他隻能棄官而逃。
棄官之後,杜甫生活越來越窘迫,在逃難期間,他又寫下《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佈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裡裂。
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
杜甫這首詩不僅寫出了自己的生活環境,也讓我們聯想出當時社會下,底層百姓生活之苦,縱使在這樣的環境下,杜甫仍然想『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由他這句詩,我們便能知曉,唐朝缺的不是文人志士,而是能賞識他們的為政者。
杜甫與李白皆是懷才不遇之人,兩位文豪尚且不被重用,何況是寒門子弟?
兩人作詩的靈感皆源於現實,兩人迥異的寫作風格,側面襯托出安史之亂帶給唐朝的影響,兩人的詩仿佛百姓的心境,從盛唐時的歡呼雀躍,一路衰為頹然之氣。
混亂的時代成就了杜甫這位憂國憂民的詩人,給詩壇註入了不一樣的色彩,可卻也斬斷了百姓心中的希望。
幼年的杜甫也曾像李白一樣寄情山水,可晚年的他卻始終學不會李白的灑脫,由此可見,時代轉變對人心,對人詩風的影響。
試想,若杜甫生於和平盛世,他是否還會寫出如此悲壯的詩詞?
參考文獻:《新唐書卷二百一·列傳第一百二十六》《新唐書·列傳一百二七·李白傳》 《唐才子傳·杜甫傳》《唐才子傳·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