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義自幼討人喜歡,被人親切地稱為
『
小寶
』
。
根據他毆打繩刻他的馮思勵、狀告痛打他的蘇良嗣等行為來看,他做事還是比較直截了當的,行為有定的暴力傾向,但並不殘忍,沒有流露出明顯的心靈創傷痕跡。
諸史中未見他發跡後尋
l
日相識報復的記載,可見他早期的人際關系並不壞。
由於他入宮前曾從事過建築活動和商業活動,不可避免地要與市井商販、苦力等人員來往,其中與他關系最好的是市井無賴。
這從他發跡後的表現上就可看出,他發跡後沒有和王公貴族交往,甚至沒有和舉薦她的千金公主來往,反而
『
多聚無賴少年,度為僧,縱橫犯法
』
。
他經常帶著他們橫行街頭,
『
士民遇之者皆奔避,有近之者,輒撾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
』
。
可能原來他們的聚結引起過士民的反感和驅逐,今日街頭重聚有衣錦還鄉、風光無限之意,頗有市井無賴作風。
他毫無軍事經驗,卻幾次三番領兵打仗,毫不膽怯,也沒有出現重大失誤。
當然,他在沒有親眷照顧的孤苦環境中順利成人,離不開底層社會心善者對他的照顧和幫助,但他發跡後沒有明確的報恩對象,也沒有舊時恩人前來敘舊投靠。
根據他不忘舊時市井無賴朋友來看,他很可能隻是受到過底層社會心善者的小恩小惠,且人員較多,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在薛懷義的早年人際關系中,有一個人不能不提,那就是千金公主。
她是薛懷義命運轉折的關鍵人物。
關於他和千金公主的相識,兩《唐書》記載不一。
《舊唐書》說他
『
得幸於千金公主侍兒
』
,被千金公主發現了他的
『
非常材用
』
氣千金公主非但不怪罪,還將他推薦給武則天。
《新唐書》則說他
『
佯狂洛陽市
』
,引起了千金公主的注意。
千金公主
『
壁之
』
,後轉手送給武則天。
筆者認為前者更可信,理由是薛懷義和千金公主地位差別太大,直接相識的可能性極小。
試想,千金公主是皇族貴婦,直接現身洛陽鬧市的機會並不多,即使現身,也極有可能是在車中,或者身邊有大批隨從包圍。
薛懷義出身寒微,先前不太可能認識千金公主,在鬧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更不可能主動上前搭訕。
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即使行為活躍,由於相隔甚遠,恐怕也很難引起千金公主的注意。
諸史中也從未見薛懷義和千金公主交往的種種細節。
因此,薛懷義是千金公主面首的可能性不大。
千金公主的事兒就不同了。
絕大部分皇族侍兒出身社會底層,本來就有一些社會底層的人際關系,平時走出深宅為主人外出辦事的機會也不少,與薛懷義認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侍兒身在豪門為奴,情感生活得不到保障,很可能利用外出機會與外界男性秘密交往。
這在歷朝歷代都不鮮見。
極有可能是侍兒外出辦事,也許是采辦女性梳妝用具或藥之類的物品,與從事販賣的薛懷義相識。
二人均孤苦寂寞,遂生私情,後不慎被千金公主發現。
然而,這個愛情輕喜劇卻沒有像我們想象的那樣繼續發展下去。
千金公主沒有怪罪他們,也沒有成全他們,而是將薛懷義推薦給了武則天。
需要指出的是,千金公主不可能直接將他推薦給武則天。
武則天非同二般人物,豈能造次,還是要將他留在府中經過一番嚴格檢驗,確保無虞後方敢進獻。
這極有可能就是《新唐書》中言薛懷義原系千金公主面首的原因。
需要進步指出的是,金公主將薛懷義推薦給武則天是有著特殊政治背景的。
當時高宗己經駕崩一年多,武則天的私生活相當自由,具政治活動也非常活躍,成功地廢黝並流放了李顯,擁立並幽禁了李且,逼殺了故太子李賢,還在短期內鎮壓了徐敬業之亂。
高宗養病多年,她的情感生活想必一直處於抑制狀態,這些重大的政治事務又讓她心神勞頓。
她確實需要二些情感慰藉。
同時,她的篡權野心日漸顯露,不少宗室人員開始擔憂自身處境。
幹金公主看出她寡居寂寞,為求自保開始示好,不失時機地進獻面首。
她的眼光不錯。
兩年後,也就是垂拱三年《
687
》,武則天
『
將革命
』
,開始
『
誅殺宗屬諸王,唯
T
金公主以巧媚善進奉獨存
』
。
至此,我們可以對薛懷義的早年生活做一個簡單總結:薛懷義祖籍陜西戶縣,自幼孤苦無依,衛人後遷徙至洛陽,先出賣體力積累了小額資金,後改行在洛陽鬧市從事小型的商業活動,由於偶然機緣,被千金公主發現了他的非常材用。
當時武則天己經寡居
年,因忙於政務身心疲憊。
千金公主看陽宗室的危險處境,為求自保主動將薛懷義進獻給武則天。
從此,薛懷義成為武則天的第一個面首,開始了夢幻般的人生。
學界一般將武薛關系定義為女性帝王和面首的關系,但薛懷義為武則天修建明堂、率軍討伐突厥等事已經明顯逾越了面首的本職。
可見,他們的關系並非局限於此。
武薛的確是帝王和面首的關系,史書記載中處處流露出這種曖昧氣息:薛懷義被引薦入宮侍奉的理由是
『
有非常材用,可以近侍
』
。
武則天見之非常喜歡,
『
恩遇日深
』
,後又
『
欲隱其跡
』
,將他包裝成了白馬寺寺主,令馴馬薛紹
『
以季父事之
』
〈已。
她還
『
托言懷義有巧思,故使入禁中營造
』
氣 目的當然是便於幽會。
補缺長社王求禮上表要求對薛懷義行閹術後再召入宮中驅使,以免淫亂宮鬧。
武則天置之不理,
『
表寢不出
』
。
可見,武則天引薛懷義入侍主要是為了滿足情在儼,起初還遮遮掩掩的,僅限於朝廷上層知曉。
從垂拱二年
C686).
良嗣毆打薛懷義來看,他已經知曉了武薛關系。
兩年後,也就是垂拱四年《
688
》,武則天殺太子通事舍人郝象賢。
郝象賢臨刑前
『
極口罵太後,發揚宮中隱患
』
。
當時薛懷義己入侍三年左右。
郝象賢任職宮中,應該對武薛關系有所耳聞。
臨刑前,他
『
奪市人柴以擊刑者
』
,精神已近瘋狂,估計也沒有什麼語言禁忌了。
從此後
『
法官每刑人,先以木丸塞其口
』
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戳到了武則天的痛處。
當時武則天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政治炒作,私生活爆出醜聞是有損她的聖神形象的。
這裡的
『
宮中隱患
』
應當包括武薛關系。
沿前代舊規,唐代處斬死囚犯一般在鬧市區行刑。
也就是說,好多觀刑的人都昕到了郝象賢的謾罵發揚之言。
此後,二人關系傳揚至街巷酒肆,成為民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神功元年《
697
》,也就是薛懷義死後兩年,新面首二張進宮。
武則天仍嫌不足,
『
令選美少年為左右奉庭供奉
』
。
右補闕朱敬則進諫制止時明言:
『
陪下內寵,已有薛懷義、張易之、昌宗,固應足矣。
』
可見此時武薛關系已經完全公開了,在朝堂上也無需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