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一個人才輩出的時代,可選才的標準卻有點怪
唐朝是一個人才輩出的時代,可唐朝的選才標準卻有點怪。
唐時的《選舉志》提出選拔人才的標準是:一曰身,即體貌豐偉;二曰言,即言辭辯正;三曰書,即楷法遒美;四曰判,即文理優長。
這四條標準,第一是看長相,第二是看語言表達能力,第三是看書法,第四才是看文章。
以這樣的標準選人,一定會讓一些有才而貌陋者落選。
其實,這四條標準也確使一些有才無貌者吃了大虧。
留下名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釀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
』的晚唐著名詩人羅隱,大概就屬於這類吃虧者。
據《南部新書》記載,羅隱雖然詩寫得好,可其長相卻相當困難,因此屢試不第。
到底長相困難到何種程度呢?
書中舉出一例:斯時,羅隱詩之大名,不但在市井中流傳,同時也傳入閨閣之中。
曾經當過宰相的鄭畋,有個小女兒就非常喜歡羅隱的詩,甚至喜歡到了想嫁給他的程度。
而鄭畋卻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對女兒的天真想法,既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
而是在一次羅隱前來拜訪時,讓女兒隔著簾子觀察自己的偶像。
這次隔簾觀察的結果,如同時下網戀的『見光死』一樣,從此以後,鄭小姐就不再讀羅隱的詩了,更不要說想要嫁給他這一回事了。
正因為羅隱貌陋如斯,以唐朝的選人標準,就難怪羅隱會屢試不第了。
以這樣的選人標準,我們也就能夠理解,才華橫溢而面貌醜陋的鐘馗,為何會在殿試不中後,觸柱身亡了。
也就能夠理解,何以詩聖杜甫也會屢舉進士不第,可能就與詩聖的體貌不夠豐偉有關。
因為書中沒有明確記載詩聖的體貌特征,隻好在此妄言猜度了。
以這樣『四項基本原則』的標準選人,是不是唐朝的官員就應當個個俊朗、人人軒昂了?
當然不是!從《新唐書》中可以知道,也有官員長相如鬼的。
譬如,中唐時的盧杞就是這樣相貌如鬼的人。
據《新唐書.奸臣.盧杞傳》記載:『杞有口才,體陋甚,鬼貌藍色』,就是說,他不是一般的醜,而是甚醜,是面色靛藍,貌似鬼魅的醜。
這樣一個人見人怕的人,按照唐朝的選舉法,第一條就不合格,應該是沒有當官的希望的。
可盧杞是怎麼能當上官的呢?
原來,『老子英雄兒好漢』的思想,自古有之。
祖上的功勞可以籍蔭後人,於是就有了以蔭為官的仕途。
唐武宗時的宰相李德裕說:『朝廷的主要官員,必須由公卿子弟來擔任。
因為官員家的子弟從小就學著父輩的樣子,看也看熟了朝廷之事和臺閣禮儀,不用教而自成。
那些寒門之士,縱然有出人之才,卻沒有機會熟悉和了解。
所以,官家的子弟是不可以隨便輕視的』正因為有這一籍蔭制度的庇護,醜鬼盧杞何愁無官可做?
因為盧杞的祖父盧懷慎,是唐玄宗朝的宰相;而父親盧弈,官至禦史中丞,死於安史之亂,謚為貞烈。
所以,作為烈士子女的盧杞,不僅做了官,而且還坐上了相位。
最不可思議的是,唐德宗李適居然還極其欣賞這個相貌醜陋,一點也不符合唐代選官標準的盧杞。
據《新唐書》記載,盧杞任虢州刺史時,『奏言虢有官豕三千為患』,唐德宗讓他將這些為患百姓的『國營官豬』遷徙到沙苑去。
而盧杞卻說,那裡的百姓也是陛下的百姓,還不如把豬吃了更方便。
李適感嘆道:『守虢而憂它州,宰相材也』因此,皇帝不但下詔把官豬賞賜給了貧民,還有意要重用盧杞。
『俄召為禦史中丞,論奏無不合。
逾年遷大夫,不閱旬,擢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見《新唐書.奸臣.盧杞傳》》也就是說,盧杞隻用了一年時間,就從虢州刺史變成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即宰相》。
盧杞當了宰相後,便露出了奸人本相,『既得志,險賊浸露,賢者妒,能者忌,小忤己,不傅死地不止』。
特別可惡的是,詆毀正直的戶部侍郎杜佑,將其貶為蘇州刺史;原宰相李揆素有雅望,盧杞怕他被皇帝重新起用,便遣其去與吐蕃會盟,致使李揆死在路上;最可恨的是,盧杞因為討厭顏真卿的挺正敢言,在李希烈扯旗造反後,便讓高齡的顏真卿代表朝廷去宣慰李希烈。
結果,一代大書法家、大忠臣顏真卿終為叛軍所害。
在經濟方面,盧杞積極推行『間架稅』,搞得民怨沸騰、叛亂叢生,恨誹之聲滿天下。
而唐德宗卻看不到盧杞的這些惡行,直至因平亂有功,反被盧杞構陷的李懷光持強欲反,上書暴言盧杞罪惡並引起朝臣議論如沸後,李適才似有所悟,將盧杞貶為新洲司馬。
可沒過多久,李適又要起用盧杞為刺史,還問宰相李勉:『眾人皆說盧杞奸邪,我卻不知,這是為何?
』李勉回答:『天下皆知,而陛下獨不知,此所以為奸邪也』唐德宗打算任命盧杞為一大州刺史的決定,遭到了朝臣們的一致反對,就是龍顏大怒,朝臣們還是反對。
不得己,德宗問李勉:『授杞小州可乎?
』李勉的回答是:『陛下就是授盧杞一大州也不難,難的是如何應對四方的誹議』由是,唐德宗隻好讓盧杞去做了澧州別駕,最後,盧杞就死在了澧州。
盧杞死後,李適仍然對其念念不忘,拜其子盧之輔為左拾遺,並先後任杭、常、絳三州刺史。
按照唐朝以貌取才的標準要求,這個鬼貌藍色的盧杞,除了籍蔭一說外,在唐德宗李適的眼裡一定是一個體貌豐偉,怎麼看怎麼舒服的美男子。
否則,就不會在自己被叛軍打得到處亂跑時,還認為盧杞是堪用之才了。
由此可見,識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不論是體貌豐偉,還是鬼貌藍色,都是人的表象;而真正需要看清的,是人的本質。
如果選才者自恃『聰明』,為被選者外表所惑,就很容易會像唐德宗李適那樣,看人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