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駙馬之後,韋正矩才發現,自己沒有如當初所想的那樣官居要職,執掌大權。
從前他官卑職小,無法涉足頂層的權力集團,也就無從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隱情。
而此時他才明白,新城公主與武皇後之間原來有著如此不能化解的仇怨。
每每想到武皇後的手段和權勢,韋正矩就不禁直冒冷汗,而武皇後集團掌握實權的官員也總是在人前人後對他擺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在權力鬥爭中,韋正矩往往敗下陣來。
韋正矩對自己的待遇十分不滿,又不敢也沒有能力與權臣們明爭暗鬥,於是遷怒於新城公主,痛恨她不為自己考慮,不肯去逢迎武皇後。
特別是想到自己一家都要對公主施以君臣之禮,他更是憤憤不平,認為自己娶這個公主實在得不償失。
漸漸地,韋正矩撕去謙謙君子的偽裝,常常對新城公主冷嘲熱諷,出言不遜。
這麼想的不止韋正矩一人,幾乎整個韋氏家族都覺得,這位與皇後結下仇怨的公主遲早會給家族帶來災難。
所以韋家不但沒有人出來勸阻韋正矩,甚至還煽風點火。
新城公主幾時受過這樣的氣?
她想向哥哥訴苦。
然而此時,武則天已掌控大唐王朝的命脈,李治哪還有心思去管妹妹的家務?
更何況,宮廷女眷的事情應歸皇後主持。
而武則天對新城公主心存芥蒂,更是樂見此事。
新城公主隻得含淚離開皇宮。
新城公主進宮之時,韋正矩倒還有幾分畏懼。
當他見新城公主容色憔悴、神情黯然地返回時,不禁大喜若狂。
緊接著就是狂怒和狂躁,他更加認定這位公主日後會給自己招來禍患,於是變本加厲起來。
此後,只要他在朝廷上受了什麼氣、被誰壓制了,都要歸咎於新城公主,回來便向她發作一通。
雖然不敢動手,但言辭刻薄尖酸,讓人不堪忍受。
新城公主屈辱不幸的遭遇,漸漸地被很多皇親國戚知道了。
但是除了同情和安慰,誰也沒有辦法。
韋正矩對新城公主的不敬傳到武氏集團等人的耳朵裡,卻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對他的態度也與從前有所不同。
這使得韋正矩心情大暢,覺得終於看到了出人頭地的機會。
然而他畢竟是新城公主的丈夫,再怎麼鉆營,武皇後權力集團也不會真正接納他。
韋正矩由此將新城公主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龍朔二年《662年》冬,新城公主病倒了,當韋正矩再次出言不遜、肆意污辱的時候,新城公主指責他雖然自命清高,卻是攀龍附鳳才得到如今的富貴榮華,簡直忘恩負義,毫無廉恥。
他頓時勃然大怒,一把將新城公主推倒。
新城公主長年抑鬱,已是身心俱疲,體質虛弱,哪裡還經得住?
很快就昏厥過去。
韋正矩眼看著新城公主不省人事,不禁後怕起來,當發現侍女們早已退開,他不假思索地用錦被死死地捂住了新城公主。
太醫們隔天來會診的時候,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公主的病情急劇惡化,已在夜裡不治身亡。
大驚失色的太醫們連忙檢視公主以及公主所服的藥物,心裡有了答案。
新城公主因疾暴薨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李治的耳朵裡。
李治痛斥太醫們無能,太醫們則小心翼翼地稟報了事情的真相。
李治聞訊大怒,立刻傳旨,命三司會審,徹查公主的死因。
很快,所有的調查結果都指向韋正矩。
於是李治下旨,將韋正矩斬首示眾,舉族流放。
接著將所有陪侍新城公主的侍女、宮監也劃進了流放的范圍,並命令將公主墓內壁畫中所有的侍女面部統統毀去。
這還不算完,李治又想到了當年舉薦韋正矩為駙馬的東陽公主,再次怒火燃燒,下令將東陽公主一家斥徙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