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五虎並不僅僅是小說家言,他們在史料中也都有記載:單通字雄信,秦瓊字叔寶,羅成字士信,程咬金後更名知節,王君廓原名不詳。
古人都是有名有姓有字的,史書中稱字而不稱名是表示尊敬,李世民、李建成、李元吉和尉遲敬德的稱呼是名還是字已經無從考究,但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李玄霸是李淵的第三個嫡子,李元吉排行第四,李玄霸字大德,在隋煬帝大業十年就辭世了,所以他沒上過戰場,更不可能是隋唐英雄中的第一高手。
清朝說書人為了避諱康熙皇帝的玄燁之名,把玄霸改成了元霸,玄武門改成了神武門;唐朝把虎牢關改成武牢關、虎子改成馬桶,也是為了避開李淵之祖李虎《大唐建國,追尊李虎為唐太祖景皇帝、李昞為唐世祖元皇帝》的名諱。
李玄霸的戰績純屬虛構,瓦崗五虎在正史中確有其人,那就是咱們開頭說的的單雄信秦瓊等人——其實為了尊敬起見,我們應該稱秦瓊為秦叔寶。
羅成字士信,可見於明代澹圃主人諸聖鄰所著《大唐秦王詞話》:『魏公僭號咸推戴,霸占金墉一座城。
叔寶英雄無敵手,咬金雄信有誰論?伯當能擋千員將,士信堪沖百萬兵。
魏徵才略安邦國,世勣機謀動鬼神』
詩中的魏公就是李密李玄邃,跟李密一起投唐並受封左武衛將軍的王伯當在正史中雖有記載,但卻沒有描述其武功高低,我們隻好將其換為出身瓦崗並十分悍勇的王君廓。
在很多版本的隋唐英雄小說中,瓦崗五虎中均有大刀王君可或王君廓——古代平話小說都由藝人口口相傳,君可、君廓隻是不同口音而已。
我們細看隋唐史料,就會發現瓦崗五虎用的兵器基本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叫法有些不同而已:有時候叫槍,有時候叫矛,有時候叫槊,其實都是槍族武器。
秦叔寶、程咬金、單雄信、羅士信善用槍、槊,在《舊唐書》和《新唐書》中均有記載,唯一沒有記載用什麼兵器的王君廓,卻比秦瓊還早受封上柱國,在《新唐書·卷九十二》中,王君廓與杜伏威、闞棱、王雄誕、張士貴、羅藝等人合為一傳。
闞棱是史料中最早以陌刀成名的高手:『貌魁雄,善用兩刃刀,其長丈,名曰‘陌刀’,一揮殺數人,前無堅對』
張士貴並不像小說中寫得那樣奸詐,羅藝也並不是羅士信的父親。
羅藝在貞觀元年被殺的時候隻有三十九歲,他一向與投唐的瓦崗諸將不睦,還曾搶過程咬金的軍糧,後來在叛逃突厥的途中被部下騎兵斬殺並傳首長安。
王君廓跟秦瓊一樣受唐高祖李淵的器重,但他的結局跟羅藝差不多,也是在叛逃突厥的途中被殺。
王君廓十分勇悍,李淵在加封其為上柱國、右武衛將軍、彭國公時贊不絕口:『爾以十三人破賊萬,自古以少制眾,無有也!昔藺相如叱秦王,目眥皆烈。
君廓往擊建德,李勣遏之,至發憤大呼,鼻耳皆流血,其勇何特古人哉!朕當不以例賞。
“
王君廓因為超級強悍,這才受到了李淵的格外禮遇,按照時間推算,他當上柱國、武衛將軍的時間,比秦叔寶還早,他還有一個秦叔寶一輩子也沒得到的官爵『左光祿大夫』——此為從一品文散官,與開府儀同三司的待遇一樣。
隋唐亂世,名將輩出,賞罰分明,從官爵高低中就能看出一位將軍的戰功和戰力,王君廓能夠在唐高祖李淵武德年間攀上武將巔峰,說明其勇悍程度,並不在秦叔寶之下。
如果王君廓不是太過奸詐,憑他的資歷和能力,是完全有可能畫像凌煙閣的。
王君廓因為叛逃而無緣凌煙閣,羅士信則是因為犧牲太早而未能與秦瓊程咬金一樣受後世君王香火。
熟悉隋唐歷史的讀者都知道,在大隋齊郡通守、河南道討捕黜陟大使張須陀麾下有兩員悍將,一個是秦瓊秦叔寶,另一個就是羅成羅士信,在隋煬帝楊廣眼裡,羅士信可能不秦瓊還厲害:『士信逐北,每殺一賊,輒劓鼻納諸懷,暨還,驗以代級。
須陀嘆伏,遺以所乘馬。
凡戰,須陀先登,士信副,以為常。
煬帝遣使圖須陀、士信陣法上內史』
按照新舊兩唐書的《忠義傳》記載,羅士信似乎比秦叔寶更年輕、也更能打一點,他和王君廓一樣,都有資格跟秦叔寶競爭瓦崗第一虎之位。
王君廓有始無終,羅士信英年早逝,單雄信和程咬金的武功比秦瓊稍遜一籌,所以在後來的史料中,秦瓊就成了唐初第一單挑高手:『走《打跑》宋金剛於介休,拜上柱國。
從討世充、建德、黑闥三盜,未嘗不身先鋒鏖陣,前無堅對。
積賜金帛以千萬計,進封翼國公。
每敵有驍將銳士震耀出入以誇眾者,秦王輒命叔寶往取之,躍馬挺槍刺於萬眾中,莫不如志』
單雄信善用馬槊,但卻打不過同樣善用馬槊的尉遲敬德,而尉遲敬德又是秦叔寶的手下敗將,所以我們可以推斷出秦瓊的武功應該比單雄信略勝一籌,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他們的所用的長槍中找到佐證:『單雄信幼時,學堂前植一棗樹。
至年十八,伐為槍,長丈七尺,拱圍不合,刃重七十斤,號為寒骨白。
與秦王相遇,秦王以大白羽射中刃,火出。
秦武衛《秦叔寶》勇力絕人,其所將槍逾越常制。
初從太宗圍王充於洛陽,馳馬頓之城下而去,城中數十人,共拔不能動,叔寶復馳馬舉之以還。
迄今國家每大陳設,必列於殿庭,以旌異之』
棗木為桿的『寒骨白』被擅長空手入白刃的尉遲敬德弄斷了,秦瓊的大鐵槍卻成了『國之重器』,看來『一力降十會』、『手藝巧不如家什妙』的說法還真是有道理。
以史料為依據評價瓦崗五虎,最難講的就是程咬金。
正史中的程咬金不但政治遠見高人一籌,他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程知節,本名咬金,濟州東阿人也。
少驍勇,善用馬槊。
世充來襲雄信營,密遣知節及裴行儼助之。
行儼先馳赴敵,為流矢所中,墜於地。
知節救之,殺數人,世充軍披靡,乃抱行儼重騎而還。
為世充騎所逐,刺槊洞過,知節回身捩折其槊,兼斬獲追者,於是與行儼俱免』
裴行儼就是小說中那個『裴元慶』,但裴兄弟卻不是老程的小舅子。
程咬金結發妻子是東阿縣令之女,續弦來自當時頭等門閥清河崔氏,程咬金能夠兩娶名門望族之女,可見其家世、武功,在當時都是超一流的,說他比單雄信還厲害一些,在正史中也不是找不到依據:程咬金和秦瓊、羅士信、裴行儼統領的瓦崗內馬軍八千人號稱可敵百萬,單雄信帶領的卻是略遜一籌的外馬軍。
後來李世民組建玄甲軍,程咬金又跟秦叔寶、尉遲敬德、翟長孫並為四大統領,說明他的武功,跟秦瓊應該相差無幾。
史料中的程咬金高深莫測,半壺老酒一直沒有琢磨透他的根底,最後隻好請教讀者諸君:按照史料記載給瓦崗五虎的武功排序,王君廓和羅士信或許有資格跟秦叔寶並爭『瓦崗第一虎』稱號,程咬金和單雄信誰更厲害一些?如果一定要給瓦崗五虎排出明確的次序,從第一到第五分別應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