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神宗熙寧五年(1072年) 三月二十三日、正在杭州做通判的蘇軾,作為州府的副長官應太守沈立邀請一起到吉祥寺觀賞牡丹花。
在花叢中太守沈立提議說,咱們不如每人頭插朵牡丹花吧?
!於是乎,大家戴花的同時,蘇軾寫下了這首七言絕句《吉祥寺賞牡丹》:
人老簪花不自羞,
花應羞上老人頭。
醉歸扶路人應笑,
十裡珠簾半上鉤。
其實在宋朝男子簪花之前,唐朝就有了。
話說唐玄宗的侄子汝陽王李磁小名花奴,姿容俊美,乃是『皇家第一美男』,他喜好音樂,曾為玄宗敲擊羯鼓,玄宗聽得高興,便親自摘了一朵紅槿花,置於美男侄子的帽子上。
玄宗的叔叔、中宗李顯,也曾在景龍年間,下旨讓臣子在立春節令一道迎春,並賜臣剪彩花一人一枝。
到晚唐時,唐懿宗招新晉進士在曲江飲宴,並賜進士戴花飲酒,更是成為後世進士的一項榮譽。
民謠稱舉子登科有『五榮』,其中『禦宴賜花』僅次於『兩覲天顏』、『臚傳天陛』,位列人之榮耀第三位。
宋初,皇帝賜花隻是隨興而為,非朝廷禮制,臣子把今上賜的花捧在手上交與侍從帶走,大概做不得無故公開簪花這事兒。
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十九歲的司馬光得中進士,仁宗賜花給他,史稱司馬光不喜歡華麗裝飾,認為簪花『殊失丈夫之禮貌』,勉強之下終是君命不可違。
直到仁宗慶歷七年(1047年),皇上終於有了明令規制:賜你花,你必須給我戴上!
此時的簪花男子,大多是官員士人,他們受帝王的恩寵而有此『艷福』。
慢慢的才在民間流行,男子簪花走在坊間街道,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那麼,為什麼宋朝的男人喜歡頭上簪花呢?
首先是官方風氣的影響。
兩宋皇帝無不愛花。
宋徽宗每次出遊回宮都是『禦裹小帽,簪花,乘馬『』從駕的臣僚、儀衛,也要按身份的尊卑,分品種、數量戴花護佑在旁。
南宋寧宗嘉定年間,皇上降旨以後逢大朝會、聖節等禮儀大宴,主上就不簪花了,但須賜群臣通草花、羅帛花,並依官序賜之。
比如,宰臣、樞密使賜大花十八朵、欒枝花(用雜色羅制作的像生花)十朵,敷文閣學士賜大花十二朵、欒枝花六朵等等,按官階逐次減少,直至禁衛、執事、門吏等底層人員,也有被賜簪花的份額。
於是,簪花漸成人們渴望的一種個人殊榮,這種可誇的自豪感,成為一種普遍的社會心理。
再者,舊俗重陽節登高是頭插茱萸,後來漸變成『菊花須插滿頭歸』,再發展,當然是不拘一格花上頭了。
不僅是重陽,每逢喜慶節日,隨著百官簪花的儀仗招搖過市,民間男女老幼也戴花響應,場面可觀。
一部《水滸傳》有許多草莽英雄以戴花為美:浪子燕青鬢邊長插四季花;阮小五斜戴破頭巾卻插朵石榴花;旋風柴進、矮腳虎王英、活閥羅阮小七等等都戴。
花兒簪在綠林好漢的發間嬌艷與粗獷、芳香與血腥相融合,柔美的花兒都有了無限的張力。
後人對宋代男子簪花的景象有如此評價:在人類花卉文化史上,恐怕沒有哪個民族像宋朝男子這樣,能把花兒戴到了如此登峰造極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