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18年5月,河陽三城節度使張旻急匆匆地向宋真宗舉報了一項離奇事件。
即:最近,西京洛陽城近期內有傳言,有個長得像帽蓋的『怪物』經常在夜間飛到屋內,侵擾城裡居民。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玩意不僅能飛,還可以隨便改換形狀,比如有時候會變成狼形攻擊百姓。
之所以會由張旻所揭露出來,主要還是因為洛陽府衙覺得其隻是『微能傷人』,加上也不敢上報,打算直接對『怪物』進行抓捕後,迅速解決,息事寧人。
畢竟當朝官人宋真宗是個極其推崇道義之人,其迷信鬼神之說已經到了癡迷地步,泰山都能封禪,對於這類怪物侵擾的靈異事件自然會重點關注,這樣以來洛陽城勢必會有一大批官員被牽連受罪。
不過紙終究還是保不住火,在張旻向上舉報後,宋真宗得知後驚恐之餘更多的是憤怒,恐的是這不是祥兆,而憤的則是洛陽府衙發生了這樣的事,卻不想著報告,而是等他人檢舉。
這個案子便是我們熱播劇《夢華錄》中『帽妖案』的原型,我們並不清楚影視劇中會對這個奇案如何定義改編,因為直到如今這個案子都仍舊是個未破解的懸案。
當然未破案,並不代表當時官府沒付出過努力。
其實在問責後,宋真宗便著手解決這個怪事,並當即下了兩個指示。
第一,讓侍禦史呂言查清怪物的來龍去脈;第二,設置祭壇進行祭祀。
從宋真宗想出的辦法來看,他的確是相信有妖怪存在,不然也不會花大量的人力、物力來禱告祭祀。
或許他認為:只要自己心夠誠,向天祈福,這類妖物便會識趣地離開。
可誰能料想,帽妖案的傳聞越來越離譜,當時在天子腳下的東京城《開封》甚至流傳出帽妖會吃人的謠言。
要知道,此前在洛陽的怪物也隻是『微能傷人』而已,哪裡有吃人如此恐怖。
看到這,我們不得不感慨:在市民階層擴大所造就的世俗化背景下,語言的二次傳播添油加醋會有多離譜。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謠言的存在甚至比妖物本尊來到東京所造成的殺傷力更為恐怖。
在《資治通鑒》中對於這件事也有具體記載:『京師民訛言:帽妖至自西京,入民家食人』
總之,當時因為謠言的存在,雖然帽妖在開封並沒有人進行過實物目擊,也沒有確切的帽妖傷人記載,但開封城內的民眾仍舊人心惶惶,有時候晚上嚇得睡不著覺,隻好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壯膽……
百姓如此,皇城內的禁軍也好不到哪去。
當時謠言傳入軍營後,連禁軍也十分畏懼,他們不僅害怕帽妖,更怕讓他們去抓帽妖。
百姓恐慌是小,禁軍亂了是大,畢竟北宋皇城禁軍的存在與其統治是直接掛鉤的。
宋真宗也意識到,京城禁軍不能亂,亂了那就不單是謠言問題了,那將動搖自身的統治基礎。
畢竟自漢代董仲舒發明『天人感應』而來,歷朝歷代都會將自然現象與統治者密切聯系起來。
這種事有利有弊,若祥瑞出現,自然歸功於統治者;但發生這樣的不詳之事,很多時候都會被認為是為君不正,上天預警。
如果加上有心之人的渲染、吆喝,極有可能會讓人認為:國家不行,皇帝不行,這應該推倒重來,才能安天命。
或許『大楚興,陳勝王』的局面會再次出現,當然口號也會隨之改變,可能會變成北宋亡,某某生……
宋真宗不敢怠慢,立即開始動真格來杜絕市井謠言。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此類現象徹底從開封城內消失,他甚至還頒佈了高額獎賞,希望發動廣大人民群眾來舉報揭發將『帽妖』謠言散播出來的妖人。
其實宋真宗壓根也不在乎到底誰是真正的妖人,對於他而言隻是需要一個結果,有所謂的妖人出來背鍋,給惶恐的軍民一個交代,這樣便足以讓那些居心叵測的有心人找不到顛覆朝政的突破點。
上面的意思,下面無論是辦案的老油子,還是一些聰慧的老百姓也都是明了的,所以很快京城的老百姓就揭發出了幾個所謂的『妖人』。
這些妖人的職業都是僧道術士,分別是僧人天賞,術士耿概、張崗等。
而他們也都有過前科,《宋史》有記載:『嘗為邪法人』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即便這事不是他們所為,處理他們也並不算是冤假錯案。
宋真宗看到重賞之下,『真兇』已經被抓捕歸案,便迅速加緊審訊,其實就是在走了個過場後,將這群人以施放『邪法』的罪名處置。
當時僧人天賞,道士耿概、張崗最終都是被判決棄市。
即將這些人都拉到民眾聚集的鬧市上,對罪犯執行斬首,以儆效尤。
其實『棄市』這個罪名自隋唐以來便很少使用,如果用了那就必定是有人犯了罪大惡極之事,顯然這件事也確實是惹怒、觸動了宋真宗。
當然,對於其他的一些從犯也並沒有輕饒,都被連坐流放了。
重罰、重賞,加上已經有人背鍋,這不僅從根源上杜絕了帽妖謠言的傳播,也讓軍民有了安全感,很快開封的情況得到穩定。
隨後『重災區』開封處理帽妖謠言的辦法,也很快被下面的州府所效仿,各地的情況都開始好轉。
當然當時處理謠言最絕的一家還得屬南京應天府。
據《資治通鑒》記載:知應天府王曾令夜開裡門,敢倡言者即捕之,妖亦不興』
從中可以看出,應天府衙為了讓老百姓安心,直接來了招狠的:下令夜間睡覺不許關門。
意思是:話說你帽妖不是夜裡喜歡來吃人嗎?
如果真有,我門就開著,有本事就進來。
而應天百姓看到衙門高官都不怕,也就認可了帽妖的存在真的隻是謠言,世界上壓根沒帽妖,大家都是自己嚇自己而已。
就這樣,在府衙的強力手腕下,帽妖在中原一帶的傳播被徹底杜絕,事件最終被平息。
隻是這個案子依舊沒被偵破,因為當時的洛陽確實有人看到帽妖,那個帽妖又到底是何方神聖?
雖然由於史料稀缺,加上如今已經過去千年,真相無法偵破,但根據後世一些研究者的討論、推測,所謂的帽妖可能便是古代目擊的ufo。
這並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帽妖形狀像帽子這與普通人認知當中的飛碟是完全一樣,而且可以隨便改變形狀,也隻有外星飛行器有這個能力。
但也有人並不認可這個觀點。
首先,帽妖如果真是飛碟的話,那又是如何會對人體產生傷害;再者,ufo普遍都是很大的,但帽妖能進房間,顯然體型很小;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洛陽官府曾對帽妖進行過抓捕,可見其移動速度並不快,但眾所周知ufo的速度,我們現在的戰鬥機都追不上,一群衙役怎能用雙腿去追呢?
因此,對於這個懸案如今依舊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後世也有猜測流星、鬼火,或者是其他未知的靈異現象,但最終依舊沒有個定論。
這事也就不了了之,成為了北宋最為恐怖的都市傳說之一。
當然也有人認為,最早提及帽妖的洛陽也是謠傳,畢竟宋真宗派去問責調查的侍禦史呂言,一直沒有下文,八成是也沒調查出所以然,這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一開始便是『人為』,有人精心佈置,唯恐天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