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讀唐宋八大家之一歐陽修的《醉翁亭記》都知道是作者借山水之樂來排遣謫居生活的苦悶。
那歐陽修究竟因何而被貶謫呢?當時北宋的社會大背景又怎樣呢?
原來北宋時期朝廷允許『風聞奏事』,就是對道聽途說,沒有證據的傳聞也可奏報朝廷,即使查出所報不實也不受責罰。
和我們現代社會的匿名舉報差不多。
這一制度在當時社會來說有其好的一面,它起到了加強對百官的嚴密監視的作用,但是另一方面也使某些官員濫用職權,乃至誣告傾軋。
我們熟知的大文學家歐陽修就曾經兩次被誣劾而蒙冤。
慶歷新政年間,作為諫官的歐陽修,選擇了站在新政大臣一邊,這就不可避免的墜入了黨爭漩渦。
他上疏新政大臣韓琦等人不應被罷職的一系列奏章,便很快引起了政敵的忌恨。
非常不巧的是,恰好歐陽修的親戚張夫人在其女婿家與奴仆通奸,被告到了開封府。
當時的知府楊日嚴在之前的益州任上,曾被歐陽修彈劾貪贓枉法一事,因此心中懷恨已久。
此次接到訴狀,正好伺機報復歐陽修。
楊日嚴暗下指使獄吏編造一些情節,將案子牽連到歐陽修。
言官錢明逸得此消息,便馬上向朝廷奏劾,說歐陽修與張夫人之間有不正當關系,且貪圖其財產,為歐陽修做媒將張夫人的女兒許配給自己的侄子。
張夫人在刑訊逼供下,也隻得誣認,稱未嫁時曾與歐陽修有過私情。
朝廷下詔,派戶部判官蘇安世等人審理此案,後查明此事純屬捏造。
但是因為此案的審理結果得罪了當時朝廷中掌權的反對派大臣,他們仍以歐陽修用張氏女兒嫁妝中的財產購置土地的所謂罪名,將歐陽修貶出朝廷。
查明歐陽修遭誣陷的蘇安世等官員也被莫名其妙地貶謫到偏遠地方。
時間來到皇祐元年正月,當時的皇帝宋仁宗了解到『風聞彈奏』的弊端不少,便下詔加以限制『自今言事者非朝廷得失,民間利病,毋得以風聞彈奏』。
然而,之前的彈奏已成習慣,仁宗皇帝的這道詔書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熙寧初年,歐陽修又遭惡毒誹謗,並差點為此送掉性命。
事件的原委就是,英宗在位時的濮王追尊之爭,以宰相韓琦和參知政事歐陽修一派的意見被采納而告終。
反對派官員心存芥蒂,氣憤異常,都想找點什麼把柄把歐陽修等人貶謫出朝廷,但苦於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歐陽修的親戚似乎很不給力。
這時,有一位歐陽修妻室的遠房親戚叫薛良孺,因薦舉他人為官不當而遭彈劾。
歐陽修上奏表明態度,認為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使其僥幸免罪。
薛良孺終被免去官職,他對歐陽修恨得咬牙切齒,便開始在外面散佈謠言,說歐陽修與自己的兒媳有亂倫之事。
集賢校理劉瑾與歐陽修有仇,乘機對此謠言再加油添醋,傳得滿城風雨。
禦史中丞彭思永和禦史蔣之奇聽到後,認為正好可以乘機打擊歐陽修,便上殿奏劾,要求將歐陽修處死刑,暴屍菜市口。
宋神宗剛聽到此事也十分憤怒,準備把歐陽修問斬,靜下來一想,便私下秘密問天章閣待制孫思恭怎麼看這件事。
孫思恭極力為歐陽修辯白,神宗終於有點動搖。
這時,歐陽修知道了此事,立即上奏章抗辯,大意就是,蔣之奇他們誣告的罪名,乃是連禽獸都不做的醜行,天地也不能相容的罪惡,他如果犯有此事,就是犯下了天下最醜惡的罪行;如果沒有,就是身負天下最大的冤屈。
犯如此罪惡而不殺,負如此冤屈而不昭雪,就會牽累聖政。
要求選公正大臣審辦此案,為其辨明公理。
從追問此事自何處聽得,此事又是如何敗露、外傳的諸處著手,追根窮底,一定要把事情真相搞清楚。
神宗皇帝見此,便把兩位禦史和歐陽修的奏章一起交付中書審理,並特令二禦史交代這件傳聞從哪裡得來,有哪些證據,一一上報朝廷。
這樣一來,兩位禦史頓時無言以對,隻是重申朝廷允許言官風聞彈劾。
經中書認真仔細的審理,禦史們終於認罪,受到降黜的處分。
歐陽修雖有驚無險,但也已被搞得相當疲憊與難堪。
通過與歐陽修相關聯的兩件案子,可以明顯的看出宋代黨爭之殘酷與無恥及有關制度的荒唐與弊害。
也能看出歐陽修在當時所處政治環境的糟糕,也就不難理解他寫出的《醉翁亭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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