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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一死,君相之間的矛盾算是解決了。
高宗試圖收還權柄,改變秦檜專國所形成的政治格局。
秦檜生前,監司、郡守有事向朝廷請示報告,隻申報尚書省『取指揮』,大多不奏知高宗,甚至有意向高宗封鎖消息。
一次,高宗與參知政事董德元、魏良臣,簽書樞密院事湯思退談起這件事,非常憤慨地說:
『此乃大臣《指秦檜》任意所為,不欲朕知天下事耳!』
表示此後要總攬權綱,更化庶政。
但這種『更化』的基調是什麼呢?
即收還旁落的權柄,堅持秦檜專國時定下的基本國策。
在秦檜死去的第二天,高宗就對執政大臣們說:
『秦檜力贊和議,天下安寧,自中興以來,百度廢而復備,皆其輔相之力,誠有功於國』
不久,又對魏良臣、沈該、湯思退說:
『兩國和議,秦檜中間主之甚堅,卿等皆預有力。
今日猶協心一意,休兵息民,確守勿變,以為宗社無窮之慶』
在這種思想支配下,當然不可能徹底清除秦檜的黨羽,在選任官吏、平反冤獄上,也受到諸多的限制。
1、秦檜的政治遺毒
高宗親政的第一件事,就面臨著選任宰相和執政大臣的問題。
他既然堅持妥協投降的基本國策,就把著眼點放在支持和議後來受到秦檜排斥一部分人身上。
秦檜死後,留下兩名執政官,一是參知政事董德元,一是簽書樞密院事湯思退。
高宗罷去董德元,留任湯思退,並進為參知政事。
湯思退是被秦檜視為心腹的,而高宗卻誤認為『非檜之黨』,很快加以重用,進為參知政事。
其實,湯思退『事秦檜最久,其無狀皆親學得』,隻是比董德元更加狡猾而已。
紹興二十五年(1155)十月兼任參知政事,二十六年五月知樞密院事,二十七年進為右仆射,二十九年進為左仆射。
第二個是魏良臣。
秦檜當權時,他多次出使,與金人議和,因在任吏部侍郎期間建議『因赦內徙』被貶官員,引起秦檜不滿,出知州郡。
也以『非檜黨』而被召為參知政事。
第三個是沈該。
紹興八年,有贓污罪的沈該,以附會和議,由『冗散官召對』,受到秦檜的重用,到紹興十六年升臨安知府,十七年八月,即權禮部侍郎,後又兼直學士院,十八年八月出知潼川府,二十二年八月移知夔州。
在任地方官時,『專以商販取利』。
紹興二十五年十二月,自蜀中召還,對高宗的表白說:
『臣用檜薦,及登從列,聖知益深,檜稍相猜』
高宗認可了他的說法,即任為參知政事,消息傳開,『人皆大驚』;二十六年五月,又進為尚書左仆射。
更為荒唐的是起用萬俟卨《mò qí xiè》,他曾是秦檜最得力的支持者,後來因爭權市寵,覬覦相位,被秦檜逐出。
秦檜一死,即起為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入對時以被秦檜迫害者的身份,歷數秦檜的許多劣跡,深得高宗的賞識,二十六年三月十八日除為參知政事,五月,進為右仆射。
此外,二十六年六月起用程克俊為參知政事;九月,起用陳誠之為同知樞密院事,次年二月進知樞密院事;二十七年二月,湯鵬舉自禦史中丞進為參知政事,八月,再進為知樞密院事。
這些人把持朝政,高宗的所謂『更化』,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據說,當時有人薦舉張浚,高宗還是那句老話:『朕寧亡國,不用張浚!』
所以,在秦檜死後,事實上存在著一個沒有秦檜的秦檜統治集團,繼續奉行著妥協投降的基本國策。
第二件事是更換臺諫,打擊秦檜的勢力。
明白地指出多年來臺諫用所用非人,這些人黨與大臣,專看秦檜的眼色行事,違背了『振舉紀綱,糾逖奸邪,密贊治道』的根本準則。
話說得非常嚴厲,當然也把自己姑息養奸的責任推得一幹二凈。
其實,他所選任的臺官也並非都是端方耿亮之士,比如最倚重的湯鵬舉,本來趨附秦檜父子猶恐不及,可能是得罪了曹泳,紹興二十五年七月,右正言張扶論其『治郡無狀』,罷去平江知府。
因而他一上任,就猛烈攻擊秦檜的親黨。
從紹興二十五年十月,任殿中侍禦史,進侍禦史,禦史中丞,到紹興二十七年二月任參知政事,『為臺官凡一年有半,所論皆秦檜餘黨,他未嘗及之』。
這當然削弱了秦檜培植起來的勢力,但正如後來葉義問所說:『凡所彈擊,起發指示』,都是秉承高宗的意旨,並不是湯鵬舉的自發行為。
據說,當時秦熺不堪忍受湯鵬舉對親黨的攻擊,出示當年湯鵬舉給秦檜父子的效忠信,『皆感恩戴德佞媚之詞』,托宦官交給劉貴妃,賄賂珍寶價值數十萬貫,以期阻止湯鵬舉的彈劾行動。
紹興二十七年十一月,在知樞密院事任上,被殿中侍禦史葉義問論罷。
葉義問說他是『秦檜黨中之奸猾』,不遵『訓誡』,效法秦檜,『內則倚用劉天民、范成象、留觀德之徒,以交通臺諫,外則倚用李良民、趙士鵬,以賊害良善,何異一秦檜死,一秦檜生』。
第三件事是平反了一些冤獄,起用了一些被秦檜打擊、廢黜的士大夫。
對平反冤獄,當時的秘書省正字張孝祥在面對中提出:
『如系取怒故相,並緣文致,有司觀望鍛煉成罪之人,乞免審實,便與改正』
意謂凡是因得罪秦檜而構陷成獄的,免去審查的繁瑣程序,一律給予平反。
高宗似乎同意他的說法,但在實際操作中卻遇到重重阻力。
一般說來,已死的人從寬,活著的人從嚴;與秦檜爭權或因小事冒犯秦檜受到打擊的案件平反得快,屬於反對妥協投降而遭受打擊的案件平反得慢。
在後一類案件中,影響小的人物相對來說平反比較容易,而主戰派的領袖人物平反則相當困難。
因為前一類平反,既可起到籠絡人心的效果,又不至威脅到在位者的權勢;而主戰派的領袖人物在社會上影響大,一旦平反,就有可能取代他們的地位,改變秦檜既定的妥協投降的基本國策。
有的案件如誣殺嶽飛就成為禁區,不準涉及。
當時在平反高潮中,有人提出恢復嶽飛的故官,萬俟卨作為這個冤案的制造者,就堅決反對,他說:
『金方願和,一旦錄故將,疑天下心,不可』
話說得冠冕堂皇,似乎是為了國家的安定,其實,未嘗不是為自己的權位著想,如果,嶽飛的案子一翻過來,他還能繼續當宰相嗎?
甚至到了紹興二十六年七月,殿中侍禦史周方崇彈劾知武岡軍李若樸,還把李任大理寺丞時不贊成判嶽飛死刑作為一條罪狀。
這個冤案,終高宗之朝沒有平反,直至紹興三十二年七月孝宗繼位之後,才有詔『追復嶽飛元官,以禮改葬,訪求其後,特於錄用』。
胡銓一案也是如此,紹興二十五年十二月,隻獲『量移衡州』,三十一年正月『與放逐便』,直到孝宗即位,才詔復原官,差知饒州。
年已八十的前參知政事李光,在海南島十年,紹興二十五年十二月隻獲得『移郴州安置』,直到紹興二十八年十二月才因赦『復左朝奉大夫,任便居住』,死於回鄉的途中。
2、為何不用主戰派?
金熙宗皇統九年《南宋紹興十九年,公元1149年》,完顏亮弒主自立之後,殘酷地屠殺宗親貴族,內部矛盾異常尖銳,他試圖通過南侵宋室轉移視線,使日益尖銳的內部矛盾得到緩解。
對此,宋廷的有識之士,無不為之憂心。
身在謫籍的張浚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
他料定『金人必敗盟』,在詔書頒發後兩個月,上疏說:
『今日事勢極矣。
陛下將拱手而聽其自然乎,抑將外存其名,而博謀密議,求所以為長久歟!臣誠過慮,以為自此數年之後,民力益竭,財用益乏,士卒益老,人心益離,忠臣烈士,淪亡殆盡,內憂外患,相仍而起,陛下將何以為策!今天下譬如中人之家,盜踞其室,安眠飽食其間,而陰伺其隙,一日之間,其舍我乎?』
所謂『外存其名,而博謀密議』,就是表面維持與金人的和議,在暗地要有周密的計劃和準備,以便應付金人的突然襲擊。
而堅守既定國策的宰執們,根本不予理睬。
這年張浚的母親去世,他奉母喪歸葬於蜀,行至江陵,朝廷以星變下詔求直言。
他再次上疏,認為:
『金數年間決求釁用兵,而吾方溺於晏安,謂金可信,蕩然莫為之備』,一旦有事,則措手莫及。
並且指出:『沈該、萬俟卨居相位,尤不厭天下望,朝廷益輕』
這一下激怒了沈該、萬俟卨、湯思退等人,他們『以為金未有釁,而浚所奏乃若禍在年歲間者』,甚至認為張浚太狂妄了,於是群起而攻之。
結果,張浚本來已經復觀文殿大學士,『任便居住』,現在又下詔令『依舊永州居住』。
3、秦檜遺毒的深遠影響
事實上,金人加緊南侵準備的現實,是很難平息主戰輿論的。
紹興二十八年,太常少卿孫道夫以賀正旦使至金,金主完顏亮指責南宋『接納叛亡,盜買鞍馬』,又說南宋行事,『殊不如秦檜時』等等,實際是『設詞以為兵端』。
孫道夫回朝,都一一奏知,並且說:『中外籍籍,皆謂金人有窺江淮意,不知達聖聽否?』高宗說:『朕待之甚厚,彼以何名為兵端?』孫道夫說:『興兵豈問有名!願陛下早為之圖』
孫道夫因數言武事,沈該擔心他推薦張浚,便把他派到綿州去當知州。
隨著金人南侵的征兆越來越明顯,主戰的輿論也越來越激烈,但始終受到主和派的壓制,在無休止的爭論中失去了備戰的機會。
紹興二十九年五月,知樞密院事陳誠之罷,六月左仆射沈該罷,主戰的陳康伯為右仆射,葉義問知樞密院事,但因湯思退進為左仆射,備戰工作仍然受到掣肘。
就是這樣把備戰的時間耗去了。
紹興三十年八月,完顏亮親至汴京,在宿、泗間部署重兵;十二月,湯思退罷相,陳康伯進為左仆射,這才在手忙腳亂中調兵遣將,部署防務;次年六月,起用年老多病的劉錡為淮南、江南、浙西制置使,節制諸路兵馬。
九月間,完顏亮的南侵戰爭就開始了,南宋軍隊在防務沒有完成的情況下倉猝應戰,各路將領擁兵觀望,難以節制,所以,在戰爭開頭,節節敗退,若不是到前線犒軍的虞允文收集殘兵阻止了金兵自采石渡江,金人發生了內亂,其結局是很難預料的。
秦檜的影響所及,並不是高宗一朝。
孝宗繼位之初,頗有勵精圖治、收復中原的大志,但每每受到阻撓。
特別是秦檜專國十八年所形成的政治格局,培養起來的大小臣僚,是不容他施展這一抱負的。
采石之捷以後,沒能利用金人因內亂處於守勢的有利時機北圖中原;隆興北伐,符離小挫而罷張浚,導致隆興和議,這都是秦檜種下的惡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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