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美女也,人所援也。
從女,從爰,爰,於也。
——《說文》
美女為媛。
——《爾雅》
最近名媛話題很火熱,但是我們翻開正史就會發現:所謂名媛,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即使具備了這三個條件,李師師陳圓圓可能也都算不上名媛。
按照字典的一般解釋,名媛只要貌美就可以了,但是名媛的含義卻不僅限於此——不但要有美貌,還要有美名,更要有美德,這才是褒義的名媛。
這時候讀者諸君可能要問了:既然有褒義的名媛,那麼還有貶義的名媛嗎?這裡筆者很抱歉地回答:這個真的可以有,如果您不信,我們可以來看看古代戲文中怎樣描述名媛的。
『天街徐著看花鞭,馬蹄兒休教逐電。
嬋娟爭覷我;我也覷嬋娟。
把帝裡名媛,趕一日批評遍……備妾員,怎好正閫位,把中宮權擅,七分妝三分顏面,休得要怨天恨天。
你若是三生少緣,怎受得俺猛停驂一回繾綣?』
這是清朝李漁《風箏誤》中的一段唱詞,這段唱詞通俗易懂而且越琢磨越有味兒,這裡就不翻譯了。
但是通過這段唱詞,我們似乎可以窺見『名媛』真容:備妾員《身為侍妾》,怎好正閫位《當正妻》?
看到這裡,很多建機構靠發展、『培訓』名媛吃飯的人可能要暴跳如雷: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怎可以把名媛說得如此不值錢?
請這類人少安毋躁,名媛有貶義,也有褒義,大多數人想當的,當然是褒義的名媛,既然是褒義的名媛,自然要有美貌美名——相由心生,這樣的名媛自然是要有美德的。
如果隻有具備了美貌美名美德才算得上褒義名媛,那麼很遺憾,李師師和陳圓圓都算不得名媛。
而太平公主和賈南風,一個結局不妙,一個相貌奇醜外加品行惡劣,不管她們多有名,也不管她們是美還是醜,都無緣名媛稱號了。
咱們今天要說的李師師和陳圓圓,基本具備了成為名媛的三個條件——既有出眾的相貌,也有極高的知名度,而且品行似乎也比太平公主和賈南風強得多,為什麼就不能成為名媛呢?
在說李師師陳圓圓之前,咱們還是來看看參照物太平公主和賈南風。
作為歷史上最有名的公主之一,太平公主居然沒有留下名字,這不能不是一個遺憾,既然連名字都留不下,自然就不能被稱之為名媛了。
而史料之所以不記載太平公主的名字,可能就是不想讓她青史留名,而且太平公主的長相可能也有點對不起觀眾,絕不像《大明宮詞》裡演的那樣美艷不可方物:『主《太平公主》方額廣頤,多陰謀,天後《武則天》常謂‘類我’。
《新唐書·列傳第八·諸帝公主》』
要是按照正史記載,太平公主是『女生男相』,『方額廣頤』會讓我們想起三國時期『性格嚴重』的趙雲趙子龍,長得『濃眉大眼,闊面重頤』《西遊記》裡的豬八戒,也是『大耳廣頤方面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太平公主也算是有福之相,但是放在一個女子脖子上,方額廣頤似乎都不太協調,因為在傳統認識中,名媛應該是『尖下頜瓜子臉柳葉眉杏核眼』的。
至於一代妖後賈南風,就有點不可描述了,因為描述起來會很辣眼睛,所以這裡隻好引用《晉書·列傳第一·後妃上》的原文,懂古文的讀者諸君可以自行揣摩:『惠賈皇後,諱南風,醜而短黑,妒忌多權詐,太子畏而惑之,嬪禦罕有進幸者。
性酷虐,嘗手殺數人。
或以戟擲孕妾,子隨刃墮地』
一般來說正史很少記載宮廷秘聞,但是房玄齡卻在《晉書》中對賈南風做的荒唐事大書特書:一個小吏被騙入深宅大院《實際是皇宮》,香湯沐浴之後,『見一婦人,年可三十五六,短形青黑色,眉後有疵。
見留數夕,共寢歡宴』
這位矮個子黑婦人當然就是賈南風,如果賈南風能算名媛,那麼這名媛頭銜就太不值錢了。
說完了因為無名而難以成為名媛的太平公主和長相太醜的賈南風,咱們該來看看能讓宋徽宗趙佶流連忘返的李師師,能讓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的陳圓圓了。
除了樂而忘返的宋徽宗趙佶,宋朝還有很多官僚士大夫拜倒在李師師石榴裙下,這其中就包括我們熟悉晏殊之子晏幾道、秦觀秦少遊,敢跟趙佶一爭長短的是周邦彥。
在這些著名詞人筆下,李師師簡直是美若天仙,至於詞中的旖旎風情,讀者諸君也沒有必要細琢磨:『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裊。
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
歸去鳳城時,說與青樓道:遍看穎川花,不似師師好』。
『年來今夜見師師。
雙頰酒紅滋。
疏簾半卷微燈外,露華上、煙裊涼口。
簪髻亂拋,偎人不起,彈淚唱新詞』
之所以說李師師的人品強過許多人,是因為起碼他比趙佶父子有骨氣,死得也很剛烈:金國皇帝想從趙佶手笑納李師師,結果李師師大罵之後,『脫金簪自刺其喉,不死,折而吞之,乃死』
李師師具備了美貌美名,至於是否具備美德最後再說,咱們還是來看看能跟李師師齊名的陳圓圓:『圓圓陳姓,玉峰歌姬《讀作四聲,為表示尊重,換成姬》也,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
關於陳圓圓的傳說太多,比較可靠的是《甲申朝事小紀》,那裡面的陳圓圓是很講義氣的,他對得起李自成,也對得起吳三桂,甚至可能也對得起大明王朝。
因為對李師師的爭議較大,我們就不詳細講述她的故事了。
咱們今天要說的,是即使李師師陳圓圓具備了美貌美名美德,也都很遺憾地不能稱為名媛,起碼在當時不能被稱作名媛,這是因為她們有另外一個稱號——名姬《仍然讀四聲,仍然是另外一個字》。
於是問題就很麻煩了:太平公主不算名媛,賈南風不算名媛,連李師師陳圓圓都不能算名媛,那麼古代還有哪幾位能算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