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趙構年輕時英明神武,抗擊金軍,後來為什麼反對嶽飛北伐?《網路歷史》

要說趙構年輕時,也是一個人才,《宋史》稱趙構『資性朗悟,博學強記,讀書日誦千餘言,挽弓至一石五鬥』雖然不無吹噓之嫌,但也可見其少時頗有才能。

那麼,趙構是如何從一個有為青年,一步一步變成徹頭徹尾的投降派的呢?

趙構被金兵嚇破了膽

趙構是宋徽宗趙佶第九子,不滿一歲便被授定武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封蜀國公。

兩歲被封為廣平郡王。

四歲進封為康王。

十五歲行成人禮,搬到宮外的府邸居住。

靖康元年,金兵第一次包圍開封府,新任尚書李綱臨危受命,僅用三四天便鞏固了東京防務,金兵發動進攻,死傷累累卻未能得手。

但金兵早已看透了北宋朝廷的怯懦,遣使入城,脅迫議和,欽宗求之不得,立即派弟弟趙構和宰相張邦昌到金營為人質。

不久,各路勤王兵馬陸續趕到開封,其中就包括了名將種師道。

種師道主張依靠東京城的高墻深壘,嚴密防守,不久敵軍補給便會耗盡,到時自然撤兵。

而另一個將領姚平仲則主張劫營,欽宗被說動,同意了劫營的方案。

不料消息走漏,反被迎頭痛擊。

事後,金兵主帥完顏宗望追究此事,張邦昌嚇得伏地痛哭,而趙構面不改色,不為之所動。

這甚至使得金軍以為趙構是個『假皇子』,於是讓欽宗換兩個人質來。

隨後,欽宗同意割讓三鎮,開封被圍四十餘日後,金軍撤退。

從這段歷史來看,趙構似乎還頗有膽色,但從以後他的種種表現來看,估計他當時也是色厲內荏,強行支撐而已。

這是趙構一生中最為高光的時刻,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表現出與金人抗爭的勇氣。

金軍看透了北宋朝廷的腐敗無能,當年八月再次南侵,十一月便打到了開封。

欽宗遣使議和,金兵則下令讓他們主動收繳城內的武器、馬匹,放棄抵抗。

靖康二年,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北宋朝廷被金兵所滅,宋徽宗、宋欽宗及眾多皇室宗族被俘,史稱靖康之變。

或許是感到自己尚無能力統治廣大的中原地區,金軍逼迫開封城內的官員、軍民『擁戴』張邦昌為帝,國號大楚。

此時的趙構在相州,自從上次從金營中被放回之後,他就到了北宋軍事重鎮相州坐鎮,不久即被任命為兵馬大元帥,開府相州。

開封告急之時,欽宗蠟詔趙構火速勤王,但趙構不敢和金兵對陣,隻讓副元帥宗澤帶少部分兵馬南下,自己則移屯大名府,後來覺得不夠安全,又向東逃到了濟州。

後來金兵退走,張邦昌被迫稱帝,但張邦昌內心之中並不想當這個皇帝,因此到處尋訪趙構,並將傳國玉璽派人送了過去。

趙構此時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宋徽宗唯一沒有被俘虜北去的皇子,換句話說,如今他是最有資格登上皇位的人了。

於是他在靖康二年五月在南京應天府即位,改元建炎,是為高宗。

摧毀趙構心理的『苗劉兵變』

高宗即位後,僅過了一月便將張邦昌賜死。

金人以此為由,再次南下。

右相李綱主戰,中書侍郎黃潛善、同知樞密院事汪伯彥則力主難逃,東京留守宗澤上書請高宗來開封主持大局。

然而,前不久還慷慨激昂表示要『獨留中原』的高宗,決定南逃。

他升李綱為左相,卻讓逃跑派的黃潛善為右相,汪伯彥為知樞密院事,鉗制李綱。

李綱憤而辭職,高宗假意挽留一番,便同意了李綱罷相。

太學生陳東、佈衣士子歐陽澈上書鳴不平,被高宗處死,徹底違背了太祖趙匡胤『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人』的誓約。

之後,高宗下詔『巡幸淮甸』,十月逃到了揚州,並將其定為『行在』,即臨時京都。

開封府尹兼東京留守宗澤指揮得當,擊退了入侵的金軍。

與此同時,兩河民間自發抗金的數十萬義軍都受宗澤節制,稱其為『宗爺爺』。

宗澤先後上書二十四次,請高宗回開封主持抗金,但高宗置之不理。

一年後,宗澤憂憤成疾,與世長辭,臨死前三次高呼『過河!過河!過河!』

建炎三年,金兵奔襲揚州,正在宮內行歡作樂的高宗聽到戰報後,受到驚嚇,從此永遠地喪失了生育功能。

高宗倉皇渡江,留下揚州百姓不及撤退,死傷者不計其數。

史稱『建炎南渡』。

高宗從揚州逃到鎮江,又逃到杭州,沿途縱容手下宦官作威作福,強買強賣,凌辱諸將。

禦營司武將苗傅、劉正彥對高宗一路南逃十分不滿,於三月在杭州發動兵變,殺了宋高宗信任的同簽書樞密院事王淵和一批宦官,逼迫高宗禪位給年僅三歲的太子趙旉,由隆裕太後垂簾聽政,史稱『苗劉之變』。

這場政變很快就在張浚、劉光世、韓世忠等起兵勤王後失敗,高宗復辟,重登皇位,苗劉二人被處死。

但苗劉之變對高宗的心理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高宗認識到,武將手中掌握了兵權,那麼對自己就會有很大威脅,所以要想坐穩皇帝的寶座,首先要做的不是如何抗擊金兵,而是安定內部。

這個思想,一直伴隨了高宗一生,之後他所做的所有決定,幾乎都是圍繞這個思想做出的。

建炎三年,高宗升杭州為臨安府,作為臨時安樂窩。

同年,完顏宗弼分四路南侵,力求俘虜高宗,將宋朝皇室一網打盡,高宗搖尾乞憐,『是以守則無人,以奔則無地,一並彷徨,跼天蹐地,而無所容厝,此所以朝夕諰諰然,惟冀閣下之見哀而赦已也』宗弼不理,大軍突破長江,占領建康,直撲臨安。

高宗從臨安逃到越州,又到明州,最後決定乘船出海躲避,在海上流亡了四個月之久。

金軍因戰線太長,後防空虛,被迫撤兵,途中水師遭到韓世忠圍堵,在黃天蕩大敗,陸上則遭到嶽飛截擊,亦大敗,遂收復建康。

從此,金軍不敢渡江。

攘外還是安內,高宗選擇了後者

此戰過後,高宗回到臨安,改元紹興,南宋在江南基本站穩了腳跟,和金朝正式進入對峙時期。

此時高宗除了時刻面臨金軍的威脅之外,最令他頭疼的,莫過於境內大大小小的民間武裝。

南宋自建立之初,高宗就打著抗金的旗號,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賦稅之重為歷朝罕見。

再加上宋金交戰,官兵燒殺搶掠,流寇四起,老百姓更無生路,於是紛紛聚眾自保,形成了非常多的民間武裝力量。

從建炎元年到紹興五年的九年時間裡,僅官方記載的起義事件就達六十多起,其中雖不乏兵變,但大多仍為農民起事,其中規模最大的,便是大家歷史課本上曾學過的鐘相、楊幺起義。

在攘外還是安內的問題上,高宗最後選擇了後者,他鼓勵南宋的武將們攻打各民間武裝,並默許他們擊潰的武裝改編,因此南宋的軍隊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各路軍馬以大將的姓氏命名,比如例如張俊的張家軍,楊存中的楊家軍,韓世忠的韓家軍,劉光世的劉家軍,吳玠、吳璘兄弟的吳家軍,當然還有嶽飛的嶽家軍,其中主要收編的就是鐘相、楊幺的起義軍。

主將倡亂,部卒聽命,南宋軍隊本應是國家武裝,現在卻成了將領的私家武裝,這必然導致『緩急之際,人皆各為其主』的嚴重後果。

回想起『苗劉之變』,高宗便感到不寒而栗,武將手中兵權過大,對他而言實在是威脅太大了。

但此時高宗還需要韓世忠、嶽飛等人替他抗擊金兵,所以隻好一再容忍,但只要時機成熟,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從武將手中收回兵權,讓所有的軍隊都改姓『趙』,而不是各武將的姓氏。

紹興十年,完顏宗弼毀約南侵,分三路攻宋。

川陜戰場由吳璘節制陜西諸路軍馬,東路戰場由韓世忠與張俊唱主角,均阻擋住了金軍的銳利攻勢。

主戰場在中路,先是劉錡取得了順昌大捷,接著嶽飛取得了郾城大捷,之後更是在朱仙鎮擊潰金軍,完顏宗弼不得不退守開封。

北方義軍紛紛響應,大河南北捷報頻傳。

嶽飛甚至提出了『直到黃龍府,當與諸君痛飲!』

然而,在高宗看來,這時的時機已經成熟,什麼時機?削兵權的時機!在高宗看來,宋軍既不能大敗,又不能全勝。

倘若大敗,皇帝即便逃脫階下之囚的命運,立國的空間與繼統的合理性也將大打折扣,從而失去向金乞和的起碼資本。

但倘若大勝,諸大將乘戰勝之勢,擁重兵,挾戰功,凌駕君權之上,勢所難免,這也是絕不能容忍的。

如今宋軍大勝,已經有了和金國乞和的資本,那麼就不再需要依靠嶽飛等人為他抗金,保住皇位了,所以他下詔撤兵,嶽飛君命難違,隻得奉詔班師,十年之力,廢於一旦。

宋金議和,宗弼致信秦檜,明確提出條件:『必殺嶽飛,而後和可成!』這與高宗的計劃不謀而合。

戰爭一結束,宋高宗與秦檜就著手收兵權,解散各家私家軍,重組皇帝的直轄軍。

紹興十一年四月,高宗將張俊、韓世忠和嶽飛『三大將』召到臨安,任命張俊與韓世忠為樞密使,嶽飛為樞密副使,把三大將原先主持的淮西、淮東與京湖三宣撫司統制以下的官兵都劃歸三省、樞密院統一指揮調動,一律改稱統制禦前諸軍。

三大將中,張俊早已投靠秦檜,韓世忠主動交出兵權,面見高宗,號泣投地,得以保全。

而嶽飛性格耿直,『恃才而不自晦』,最終遭到了陷害被殺。

我最貴,社稷次之,民為輕

孟子曾經過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但高宗的看法恰好相反,於他而言,如何保住自己的皇位才是最重要的,國家社稷的利益要往後放一放,而老百姓的死活,則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高宗從拒絕回開封坐鎮,到建炎南渡,到海上流亡,最後又扼斷嶽飛恢復中原的可能戰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他的皇位。

他最懼怕的,不是金朝的軍隊,因為畢竟可以議和嘛,再不濟還可以跑,國家這麼大,到哪裡不能躲一躲呢?即便陸上無處可去,大不了出海嘛,總歸是有辦法的。

但是兵變不一樣,一旦變生肘腋之間,高宗跑都來不及,好一點的下場是做個傀儡,壞一點的下場就是被殺,就像苗劉之變那樣,轉眼之間,就會從高高在上的皇帝變為階下囚。

而南宋的武將們手握重兵,一旦有人叛亂,發動兵變,高宗根本沒有抵禦的辦法。

因此,高宗日夜謀劃的便是如何安全地利用武將抵抗金軍入侵,然後收回武將的兵權。

高宗內用秦檜等主和派,外用張浚、韓世忠、嶽飛等主戰派,正是為此。

這也是後來宋孝宗為嶽飛平反,定秦檜為奸臣,身為太上皇的高宗絲毫不加阻止的原因所在。

對他而言,無論秦檜,還是嶽飛,都是他利用過的工具,當他們的使命完成,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從某種意義上說,嶽飛等人為他抗擊金兵,完成了第一步,而秦檜等人幫助他削奪武將兵權,完成了第二步。

這兩步計劃完成,高宗的皇位已經無憂了。

清朝學者王夫之對高宗有一段評論,極其精彩,『忘父兄之怨,忍宗社之羞,屈膝稱臣於驕虜,而無愧怍之色;虐殺功臣,遂其猜防,而無不忍之心;倚任奸人,盡逐患難之親臣,而無寬假之度。

孱弱以偷一隅之安,幸存以享湖山之樂。

惉滯殘疆,恥辱不恤,如此其甚者,求一念超出於利害而不可得。

《《宋論·高宗》》』

綜上,從骨子裡看,宋高宗趙構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年輕時或許還有幾分氣魄和膽色,但一旦遇到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為了保住皇位,他不顧國家利益,一再南逃,甚至不惜流亡海上。

為了保住皇位,他『忍辱負重』,默許武將改編民間武裝,為他抗擊金軍。

為了保住皇位,他不惜屈膝稱臣,向滅了他祖宗基業的金國求和。

為了保住皇位,不惜殺害國家功臣。

總之,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高宗什麼不要臉的事都可以做,並且以此為榮。

對比明朝最後一位皇帝崇禎帝,至少在人格上比他強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