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除夕之夜，是闔家團圓之夜。

不過，也有很多人堅守在工作崗位上，也有人奔波在旅途中，詩人們總是喜歡將自己的經歷寫入詩中。

今天，我們看看古人的除夕之夜都在做些什麼？

一、 杜審言陪著皇帝吃大餐

杜審言(約645年-約708年)是杜甫的爺爺，是最早創作七言律詩的詩人之一。

胡應麟評價說:

初唐無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體之妙，實為杜審言首倡。

這年的除夕，杜審言在皇宮裡參加國宴，作詩《守歲侍宴應制 》：

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孫捧禦筵。

宮闕星河低拂樹，殿廷燈燭上薰天。

彈弦奏節梅風入，對局探鉤柏酒傳。

欲向正元歌萬壽，暫留歡賞寄春前。

這次的除夕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年。

二、沈佺期在皇宮吃滿月席

唐中宗李顯景龍元年除夕《707年 》，沈佺期在皇宮中參加除夕宴席，作詩《歲夜安樂公主滿月侍宴》：

除夜子星回，天孫滿月杯。

詠歌麟趾合，簫管鳳雛來。

歲炬常然桂，春盤預折梅。

聖皇千萬壽，垂曉禦樓開。

子星回、滿月杯、麟趾合、鳳雛來，祝賀皇家新生兒滿月。

不過安樂公主生於684年，當時李顯被廢，貶黜均州、房陵，途中韋氏早產下安樂公主。

當時困頓的李顯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孩子禦寒，因此安樂公主又被稱為李裹兒。

那個時期，誰敢給公主祝賀呢？而且時間上也對不上。

不太清楚『安樂公主滿月侍宴』，這個滿月可能是指安樂公主生的孩子滿月吧。

杜審言與沈佺期都是修文館直學士，這次宴席二位都在場。

所以杜審言也有一首《歲夜安樂公主滿月侍宴應制》：

戚裡生昌胤，天杯宴重臣。

畫樓初滿月，香殿早迎春。

睿作堯君寶，孫謀梁國珍。

明朝元會日，萬壽樂章陳。

三、他鄉遇故知，張子容陪孟浩然一起過除夕

張子容是先天元年《712》的進士，早年時隱居襄陽白鶴巖，與孟浩然友善，開元年間被貶謫為樂城令。

開元十九年除夕，好友孟浩然來到了樂城，二人一起度過了除夕之夜。

張子容作詩《除夜樂城逢孟浩然》：

遠客襄陽郡，來過海岸家。

樽開柏葉酒，燈發九枝花。

妙曲逢盧女，高才得孟嘉。

東山行樂意，非是競繁華。

孟浩然也作詩《除夜樂城逢張少府》：

雲海泛甌閩，風潮泊島濱。

何知歲除夜，得見故鄉親。

餘是乘槎客，君為失路人。

平生復能幾，一別十馀春。

想不到除夕之夜，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遇到同鄉好友，我是一個四處遊歷的隱士，你是官場失意之人。

我們一別十多年，不知道今生還能遇到幾回。

樂城，似乎在今天的廣東肇慶，不過孟浩然詩中說『甌閩』，似乎又在浙江和福建。

不清楚到底在哪裡？

四、高適在旅店思鄉，

唐玄宗天寶八年《749年》，46歲的高適應有道科中第，授封丘尉。

第二年，高適北使青夷軍《屬范陽節度使》送兵。

估計在這次旅途中寫了這首《除夜作 》

旅館寒燈獨不眠，客心何事轉悽然。

故鄉今夜思千裡，愁鬢明朝又一年。

五、杜甫在咸陽在擲色子，《今夕行》

天寶五年，杜甫自齊趙西歸至長安，這年的除夕在客舍無所事事，於是杜甫參加一項喜聞樂見的事情：

今夕何夕歲雲徂，更長燭明不可孤。

咸陽客舍一事無，相與博塞為歡娛。

馮陵大叫呼五白，袒跣不肯成梟盧。

英雄有時亦如此，邂逅豈即非良圖。

君莫笑，劉毅從來佈衣願，家無儋石輸百萬。

博塞，即六博、格五等博戲。

其實就是和我們過年打麻將、推牌九差不多。

劉毅從來佈衣願，家無儋石輸百萬。

說的是南朝宋開國皇帝劉裕和東晉劉毅的故事。

劉毅沒有太多積蓄，下賭註卻很大。

某日大家一起遊戲，最後隻剩下劉裕和劉毅了，劉毅先拋盧得了一個雉，自以為穩操勝券，沒想到劉裕得了一個盧《五個黑》：

毅於東堂聚樗蒱大擲，一判應至數百萬，餘人並黑犢以還，惟劉裕及毅在後。

毅次擲得雉，大喜，繞床叫謂同坐曰：『非不能盧，不事此耳』裕惡之，因桵五木久之，曰：『老兄試為卿答』既而四子俱黑，一子轉躍未定，裕厲聲喝之，即成盧。

杜甫參與賭錢，卻自我開導說：英雄有時亦如此。

六、白居易在蘇州思念元稹

唐朝詩人中，白居易《772年2月28日-846年9月8日》流傳下來的詩歌最多，其中除夜也非常多。

825年，白居易被任命為蘇州刺史， 那年的除夕夜，52歲的白居易又想念自己的好友元稹，於是作詩《除夜寄微之 》：

鬢毛不覺白毿毿，一事無成百不堪。

共惜盛時辭闕下，同嗟除夜在江南。

家山泉石尋常憶，世路風波子細諳。

老校於君合先退，明年半百又加三。

元稹收到詩以後，也次韻作七律《除夜酬樂天》：

引儺綏旆亂毿毿，戲罷人歸思不堪。

虛漲火塵龜浦北，無由阿傘鳳城南。

休官期限元同約，除夜情懷老共諳。

莫道明朝始添歲，今年春在歲前三。

七、蘇軾量移途中暫住泗州，《泗州除夜雪中黃師是送酥酒》

暮雪紛紛投碎米，春流咽咽走黃沙。

舊遊似夢徒能說，逐客如僧豈有家。

冷硯欲書先自凍，孤燈何事獨生花。

使君夜半分酥酒，驚起妻孥一笑嘩。

宋神宗元豐七年《1084》，在黃州貶所過了四年多謫居生活之後的蘇軾，被命遷汝州《治今河南臨汝》團練副使。

這年歲暮，蘇軾經過泗州《現江蘇盱眙》， 除夕夜，蘇軾的親家公黃寔送來酥酒，於是蘇軾作詩感謝。

八、薑夔新得美女，歸鄉途中作詩

薑夔拜訪范成大，填詞《疏影》《暗香》得其歡心。

范成大一高興，送給薑夔一個歌女小紅。

薑夔在除夕夜乘舟歸去，路過垂虹橋詩，愜意地作詩《過垂虹》：

自作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

曲終過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

除了這首詩以外，薑夔還有《除夜自石湖歸苕溪十首》，被楊萬裡稱贊：

所寄十詩有裁雲縫霧之妙，思敲金戛玉之奇聲。

錄入其中一首：

細草穿沙雪半銷，吳宮煙冷水迢迢。

梅花竹裡無人見，一夜吹香過石橋。

結束語

除夜也叫做除夕，不過，除夕一次在唐詩中見不到，在宋詩中很常見。

宋人作詩，有時用除夕，有時用除夜，

另外，古人有時也把冬至夜稱之為除夜，陸遊 《老學庵筆記》卷八：

『予讀《太平廣記》三百四十卷有《盧頊傳》雲：‘是夕，冬至除夜。

’乃知 唐 人冬至前一日，亦謂之‘除夜’』

不知道唐詩中那麼多的除夜時，是不是有很多寫的是冬至前夜，而不是我們今天說的除夕。

@老街味道

句中對三仄尾折腰句，處處有來歷，杜甫七律《題張氏隱居》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