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掀起了『烏臺詩案』,蘇軾為何被牽連其中,又是誰救了他?《網路歷史》

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這一年對於蘇軾來說,是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年。

在這一年,宋朝爆發了著名的『烏臺詩案』,一代文宗蘇軾被卷入風波,差點身死,自此,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案發前夕,暗流湧動

『烏臺詩案』發生以前,沒有人會想過蘇軾有一天會淪為『雞犬』,連蘇軾自己也沒有想到,畢竟,他是文壇領袖,朝中大臣,深得皇帝賞識,連王安石王大人都沒辦法將他怎樣。

可是,也正是過於的自信,令蘇軾忘記了,政治鬥爭向來是殘酷無情的。

蘇軾是一位『浪漫主義和務實主義相結合』的政客,這讓他魅力四射,但也讓他格格不入。

熙寧二年《1069年》,宋神宗擢王安石為參知政事,讓他主持變法改革,就這樣,轟轟烈烈的『王安石變法』拉開帷幕。

客觀地講,當時的北宋弊病叢生,確實需要變法,但是蘇軾卻一直對以王安石為首的新派激進的變法十分不滿。

蘇軾常常在新法實行的時候形諸吟詠,借詩詞文章對變法中的弊病進行諷刺,對一部分新派人士進行譏諷。

王安石主持變法期間,雷厲風行,他為了確保變法進行,打壓排擠過不少反對派官員。

蘇軾作詩詞譏諷新法,新派中早已有不少人對他不滿,想要找他的麻煩。

熙寧六年《1073年》, 沈括到浙江巡查新法實行的情況,他看到蘇軾的詩稿以後,認為其涉嫌誹謗朝政,於是上呈神宗。

不過,這時主持變法的是王安石,盡管宋神宗對他非常信任,但這並不意味著神宗就對他不設防了。

王安石主持變法期間,神宗很在意新派和保守派之間的平衡,他不會讓保守派阻礙到新法的實施,但他同時也不會讓朝中失去制衡新派的力量。

因此,沈括的彈劾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重視。

神宗對於沈括彈劾的忽視令蘇軾更加自信,他堅信神宗會秉持正義,也認為自己應當替百姓說話,抨擊新法中的弊端。

所以,蘇軾繼續或明或暗的譏諷新政。

可是蘇軾不知道的是,隨著神宗將王安石罷免,變法主持者已經變為神宗本人,蘇軾繼續抨擊新法,早已經令朝中暗流湧動,隻是,單純的蘇軾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詩案爆發,舉國震動

元豐二年《1079年》,外調多年的蘇軾由徐州調任湖州知州,這不過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調任,蘇軾也按照慣例,向皇帝進了《湖州謝上表》,但他卻沒有想到,這竟成了』烏臺詩案『的導火索,還差點讓他喪了命。

這年七月,負責監察百官的禦史臺官員李定、何正臣、舒亶等人接連上章彈劾蘇軾。

李定等人認為,蘇軾在《湖州謝上表》中寫的『陛下知其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是在攻擊朝政,抨擊新法,譏諷皇帝。

這次禦史臺的彈劾沒有再石沉大海,神宗震怒,下令禦史臺抓捕蘇軾。

駙馬都都尉王詵與蘇軾情誼深厚,他得知消息以後,立刻告知蘇轍,讓他轉告蘇軾。

蘇軾得知自己要被抓以後,倉皇無措,他連忙告假,回到家中。

可是,前來押解蘇軾的皇甫僎態度卻十分強硬,沒有給蘇軾任何面子,直接將他押解回京。

《孔氏談苑》裡記載了當時的場景:『僎徑入州廨,具靴袍,秉笏立庭下,二臺卒夾侍,白衣青巾,顧盼猙獰,人心洶洶不可測。

軾恐,不敢出,乃謀之無頗』,『撰促軾行,二獄卒就直之。

即時出城登舟,郡人送者雨泣。

頃刻之間,拉一太守如驅犬雞』

曾經的文壇領袖,如今卻淪為『犬雞』,這令人們無法接受,可是,蘇軾的苦難卻剛剛開始。

在禦史臺的監獄當中,蘇軾被連番審訊,審訊人員將他『有問題』的詩文全部列舉出來,問他其中是否蘊含譏諷的內容和含義。

更加陰狠的是,這些詩文大多都與蘇軾的好友王詵,李清臣、司馬光、黃庭堅等人有關系。

這樣一看,禦史臺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們是想借這個機會,將舊派的勢力一網打盡,至少也要殺一殺司馬光等人的銳氣,至於蘇軾,他們則想將他置於死地。

可是,禦史臺的證據卻少的可憐,他們的所謂『供狀』,大多都是構陷,且十分牽強附會,比如監察禦史行舒亶根據《元豐續添蘇子瞻學士錢塘集》上奏彈劾說:『至於包藏禍心,怨望其上,訕瀆謾罵,而無復人臣之節者,未有如軾也。

蓋陛下發錢《指青苗錢》以本業貧民,則曰‘贏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陛下明法以課試郡吏,則曰‘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知無術’;陛下興水利,則曰‘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鹽堿地》變桑田’;陛下謹鹽禁,則曰‘豈是聞韶解忘味,爾來三月食無鹽’;其他觸物即事,應口所言,無一不以譏謗為主』

仔細一看,就可以發現禦史臺的彈劾很多都是捕風捉影,解釋也十分牽強附會,但是這又如何,當他們想要說蘇軾的詩文是在譏諷朝政的時候,關在監牢裡的蘇軾,又能如何辯解呢?

更何況,神宗對蘇軾,真的起了殺心。

然而,蘇軾並非孤立無援,烏臺詩案可謂舉國震動,不少人都出面營救蘇軾。

當神宗依舊猶豫不決時,宰相吳充對他說:『陛下以堯、舜為法,薄魏武固宜。

然魏武猜忌如此,猶能容禰衡,陛下不能容一蘇軾何也?

』曹太後也替蘇軾說話:『昔仁宗策賢良,歸喜曰:‘吾今又為子孫得太平宰相兩人。

’蓋軾、轍也。

今殺之可乎?

』就連已經退居金陵,曾為蘇軾政敵的王安石也上書神宗說:『安有聖世而殺才士者乎?

』《《宋史》》章惇等人亦出面力挽。

由於蘇軾很得民心,他下獄受審以後,遠在湖州、杭州的老百姓也天天為他焚香念佛,祈禱平安。

眾人的營救,加上北宋厚待士大夫的傳統,最終令蘇軾撿回來一條命,他被貶謫為『檢校尚書水部員外郎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轟動一時的『烏臺詩案』就此結束。

不過,這場詩案牽連甚廣,駙馬王詵因泄露機密給蘇軾,被削除一切官爵;王鞏被發配西南;蘇轍由於家庭連帶關系,遭受降職處分;司馬光等蘇軾好友也受到處罰。

『烏臺詩案』對於蘇軾來說,是他人生的轉折點,這場詩案,令他明白官場的殘酷,也讓他倍加珍惜自己的一切。

蘇軾的寫作風格在烏臺詩案以後有了巨大的轉變,這也讓他在文學上的造詣更進一步。

可能,蘇軾蘇東坡,本就不適合爾虞我詐的官場,寫詩作詞,為民修堤,才是他的歸屬。

參考資料:

《孔氏談苑》孔平仲

《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