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於顏值,陷於才華。
在《甄嬛傳》中,即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逃不過這樣爛俗的套路。
在開劇的選秀中,皇帝對於貌若天仙、神似純元的甄嬛已經有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佳期難得,好事多磨。
從九月中旬入宮,一直到隆冬時節,皇上和甄嬛之間,別說是互動、聊天、點贊,連個面都沒見過。
觀眾和碎玉軒的太監一樣,都吐槽這進度條太慢。
就這樣,一直到了除夕家宴。
皇上睹物思人,見紅梅而念純元,於是就獨自一人向著倚梅園而來。
而此時的甄嬛,正在穿行林間、踏雪尋梅,一場隔空的雙向奔赴就此誕生。
每逢佳節倍思親。
在守歲過年的特殊時刻,甄嬛也許下了自己的新年願望。
『自到宮中,人人都求皇恩盛寵,我一願父母妹妹安康順遂,二願在宮中平安一些、了此殘生,宮中爭鬥不斷,要保全自身實屬不易,願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
甄嬛在倚梅園直播自己的跨年時刻,誰料皇帝卻突然闖入了直播間。
甄嬛隻能謊稱宮女、匆忙下線,留給皇帝無限的遐想。
『倚梅園有個有才學的宮女,你去給朕找回來。
』皇帝一張嘴,太監跑斷腿。
在爆棚的好奇心驅使下,四爺命蘇培盛滿園子地尋人。
一個祈福許願的宮女,怎麼就亂了皇帝的心弦?
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在那兩句古詩上——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這兩句詩出自於唐末詩人崔道融的《梅花》,全詩如下: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
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
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這首詩大意是這樣的:剛剛綻放的梅花,花萼中含著白雪,再好的畫家也畫不出它的孤傲。
梅花花香四溢、別有韻致,清雅至極的它似乎都不知道天有多冷。
聽著《梅花落》的笛曲,心中更多幾分愁苦,拖著病懨懨的身子,我獨自欣賞著美景。
北風如果能夠了解梅花的心意,那就再也不要摧殘它的容顏了。
從古到今,不畏寒冬、高潔偉岸的梅花是無數文人墨客吟誦的對象。
凌寒獨自開、為有暗香來是王安石的人格魅力;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是陸放翁的堅貞自信;暗香浮動月黃昏、疏影橫斜水清淺是林和靖的清幽高潔。
但這首《梅花》卻不走尋常路,抑揚頓挫、平仄起伏中,寫盡了冷、清、愁、苦。
在詩人的世界裡,創作隻因緣情,而在讀者的世界裡,吟誦基於共情。
所以,在甄嬛的心裡,這首《梅花》簡直就是後宮生活的註腳。
一旦將甄嬛代入到詩句裡,簡直就會打開新世界。
初開的梅花與剛入宮的甄嬛,是不是一樣的孤傲不群?
病中的自己和風中的梅花,是不是一樣的飽受摧殘?
這一瞬間,在自己與紅梅之間,甄嬛突然有一種莊生迷蝶的錯覺。
所以,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才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的願望中。
如若換作他人,自然如《紅樓夢》中薛寶釵一樣,許下『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的壯志。
但是,甄嬛有心機,卻終不願活在算計中,『平安一些、了此殘生』是她最真實的心願。
在爭風吃醋、爾虞我詐的後宮裡,不想攀附高位、隻願安於現狀的甄嬛簡直是一股清流。
處在後宮這樣的大染缸裡,居然能夠出泥不染、香遠益清,這樣的甄嬛,皇帝自會另眼相看。
他坐擁後宮佳麗三千,越是見慣了皇後的心機、華妃的手段,越是對天真單純充滿了新鮮感。
這樣的稀有動物,在後宮簡直就是國寶一般的存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在甄嬛走後,皇帝對著果郡王念出了這兩句詩。
本來,他乘興而來、夜訪梅園,隻因想起了曾經的純元。
一場意外的邂逅過後,甄嬛的才情讓他依稀看到了純元的影子。
然而,這還不是故事的全部。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現在我們再細味這兩句詩、十個字,有對現實的不滿,有對未來的渴望,還有一種別樣的味道——放低身段、撒嬌示弱。
楚楚可憐的佳人,苦苦哀求的少女,兩者之間的強烈對比,會不自覺地會催生男人特有的保護欲。
借用霸總的名言,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甄嬛激發了皇帝的好奇心與保護欲,然後火速逃離現場。
貓聞到了腥味,怎麼能不惦著。
於是,就有了蘇公公策劃主持的倚梅園杯首屆對聯大賽,然而,事與願違的是,皇帝的鉤下得太直,釣上來的卻是餘鶯兒。
但人生何處不相逢,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郡王——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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