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王朝》中,江夏鎮是個富家天下的地方,用張五哥老爹的話說就是『說到錢,除了當今皇上,隻怕就算咱們的莊主和他的姐夫了。
說句笑話,客官們在這兒吃的飯喝的水,騎著馬走上一天一夜方便的時候還得拉在我們莊主的地裡呢』為什麼那麼富有呢?
就是因為莊主的老太爺是士紳,有著兩代人不斷兼並的土地,而且九爺的門人江南巡鹽道任伯安是現莊主劉八女的姐夫,憑著權勢,財富和勢力的雪球也自然越滾越大。
但是由於任伯安的弟弟任季安奸殺寡婦,由此牽連出了驚動朝野的張五哥頂罪案,之後劉八女被捕判了終身監禁,任伯安被革職,也因此和九爺關系破裂。
後來,又因為任伯安以前在京為官期間私編了《百官行述》,意圖獻給太子謀取前程,放了劉八女。
但是四爺和十三爺另有計劃,在鄔思道的指點下,由太子的人放了劉八女,然後再由管著刑部的十三爺出公文,派年羹堯到江夏鎮拿人,取《百官行述》。
然而,在年羹堯辦事情過程中,卻十分兇殘狠毒地直接將江夏鎮給屠了。
如題所問,年羹堯到底有沒有屠滅江夏鎮的必要呢?
私以為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從以下四個角度去思考。
第一,在康熙皇帝眼裡江夏鎮怎麼樣?
江夏鎮,一個康熙曾經題過『禮儀德化』匾的地方。
想必以前的老莊主還是不錯的,或者說康熙第三次南巡住的那一夜,給康熙的感覺比較好的。
但是,康熙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欽封的德化之地是如此不堪。
不過在康熙知曉這三件事情後,恐怕康熙也想滅了江夏鎮的吧。
第一件事情,是四爺和十三爺到江南籌款賑災回京途中,居然在江夏鎮受了氣,險些遇害,這件事情四爺和十三爺應該是必須告訴康熙的,因為這件事情他們受夠了氣不能忍,重要的是將這件事情告訴康熙將會有幾個意想不到的收獲。
其一,作為出門辦事、為國解難的皇子,將路上的事情說給康熙聽聽,可以顯得辦事用心,突出了辦事情的艱難,也是間接地說明他們能力是不錯的,自然給會給皇帝留下好的印象。
其二,將江夏鎮這種特別危險的事情講給康熙,這種險遭不測的經歷,可以喚起康熙對四爺和十三爺的特別關心,有皇帝的關心好處自不必說。
其三,江夏鎮與九爺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想必康熙作為皇帝多少還是有點耳聞的,九爺的門人如此下作,四爺和十三爺在康熙那實實在在地告上一狀,必然會導致康熙對九爺和八爺黨印象不好。
第二件事,是張五哥的案子。
若說第一件事情康熙知道後半信半疑的話,張五哥案子是由不得康熙不相信的。
張五哥案子由江夏鎮引起,牽連了太子、刑部以及江南一眾官員,驚動朝野。
江夏鎮如此為富不仁、為非作歹,能夠牽連那麼多官員,一個小小的莊子,能夠如此逆天,作為皇帝的康熙,絕對是容忍不了的,通常,作為皇帝或統治者,是絕對容忍不了這種民間勢力存在的,這是危害江山的定時炸彈。
隻是因為牽涉到太子,以及發現八阿哥私審肖國興的壞心思,康熙才不得不草草結案。
要不是有難麼多牽連的話,很可能張五哥案子中,康熙就會下旨將江夏鎮收拾了。
第三件事情,就是任伯安私編《百官行述》了。
這件事情,看起來不大,但是性質極其惡劣,不嚴肅處理的話,勢必導致朝廷風氣驟變,人人自危,或者效仿,將會導致朝局不穩,吏治更加難治。
可以說,若是沒有年羹堯的處理,有這三件可惡的事情,康熙也必然下旨搞掉江夏鎮了。
從康熙知道了上述三件事情後,必然對江夏鎮恨之入骨了,想要處理掉這種惡心的地方勢力了。
所以年羹堯屠滅了江夏鎮,一定程度上是順了康熙的心意的。
這也是事後,鄔思道判斷康熙對四爺處置《百官行述》默許的原因之一,更是康熙不僅沒責怪年羹堯,反而升了他為四川巡撫的原因。
雖說是夠殘忍的,但是由於滅了江夏鎮後,話語權在年羹堯,名正言順,滅了就是滅了,且康熙自然明白做事的人很多時候是需要用些手段的,要不然事情就辦不成,另外年羹堯拿的是刑部公文,罪責也怪不到年羹堯頭上。
因此,年羹堯屠滅江夏鎮,也是看清了利害關系才幹的。
另外,在年羹堯去屠江夏鎮前,他去找張廷玉,給張廷玉送禮,其實也是在向張廷玉間接地套口風,想知曉皇上對他的態度如何。
張廷玉說了年羹堯在四川用兵強壓的手段缺少寬仁,如此其實康熙也就是康熙對他的態度,為什麼不將年羹堯調出來呢?
實際上是因為康熙還是認可年羹堯的強硬手段的,畢竟辦事的人很多時候沒點強硬手段真辦不了事。
因此,年羹堯在屠江夏鎮這件事情上,敢於下手。
張廷玉:『既然你問到這裡,我得同你說說。
上回你們四川報上來的折子說你調度有方,指揮得當,一年之間就剿滅了境內的土匪。
這是你的長處,因此朝廷給你記了一次大功,加三級記錄在案。
但是你要注意,巴州康定這些地方漢夷雜處,最難治理。
最要緊的是安撫,諸葛亮七擒孟獲,才是長治久安之策。
不要動不動就用兵彈壓。
多一點仁心,少一點戾氣,不但是百姓的福分,也是你自己的福分。
這話望你記住』
第二,四爺是怎麼看待江夏鎮的?
曾經四爺和十三爺在去江南籌款救災回京的路上,夜宿過江夏鎮,看到過莊裡人怎麼欺負張五哥家這種窮苦家庭,體驗過黑店似得住宿,領教過劉八女仗勢欺人的傲氣。
且與張五哥的父親聊天獲知江夏鎮莊主不用交稅,還與官場權貴結交。
這對於不能受氣、睚眥必報、厭惡吏治腐敗和官紳不納糧制度的四爺來說,經此一番對江夏鎮是必欲除之的,隻是當年還沒實力。
換做登基為帝後的四爺,要是知曉有江夏鎮這樣惡貫滿盈的莊子存在,絕對是要處以極刑,百官觀刑,還要挫骨揚灰的。
雖然其時四爺還年輕,沒實力,但是對江夏鎮的仇恨算是記下來了。
張老漢:『說到錢,除了當今皇上,隻怕就算咱們的莊主和他的姐夫了。
說句笑話,客官們在這兒吃的飯喝的水,騎著馬走上一天一夜方便的時候還得拉在我們莊主的地裡呢』
胤禛:『你們鎮上的人都是心甘情願把田土賣給他們的嗎?
』 張老漢:『不情願又怎麼樣?
一點田土,納了稅,交了皇糧就所剩無幾了』 胤禛:『你們莊主不要交稅納糧嗎?
』 張老漢:『莊主的老太爺是士紳,他姐夫又是現任官,當然不要交稅納糧』
到了張五哥案子後,自不必說,四爺肯定是希望借機搞掉江夏鎮那一幫富蠹惡霸、永遠的仇人的。
隻是經過鄔思道的指點,曉以利害,他才主動放棄這個案子的。
再到了找《百官行述》的時候,首要目的是搞到《百官行述》,至於其他的就隨便隨便了。
實際上,屠江夏鎮這件事的發生,四爺還是挺開心的,算是解了四爺多年的心頭之恨,更重要的是名正言順地搞掉了八爺黨的一個窩點。
隻是不能明著高興,要不然顯得太惡毒了,而且也不好管教、使用年羹堯。
所以在年羹堯屠殺了江夏鎮後,才同時和十三爺兩人分別唱紅黑臉,才跟年羹堯說了讓他不要到處亂走,為他擦屁股的原因。
胤禛:『你呀……聽著,你先到吏部去述職,然後住到柏林寺去,不要到處亂走。
揩屁股的事我們來辦』
因此,年羹堯屠滅了江夏鎮,其實是看準了他主子四爺的底牌才幹的,否則如此大事,沒人兜著憑他自己一個人是頂不住的,利益再大也不敢這麼大膽地幹。
第三,江夏鎮對九爺和八爺黨來說有什麼意義?
江夏鎮,九爺門人的莊子,八爺黨在江南的金庫。
當年四爺和十三爺到江南籌款,強逼九爺門人任伯安和其他依附官員捐款,氣得九爺要參他們兄弟倆。
可是當四爺和十三爺到了江夏鎮,就被劉八女針對了。
劉八女為難四爺和十三爺,想必與九爺、任伯安脫不開關系的。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江夏鎮一桿子勢力和九爺、八爺黨正處在蜜月期。
然而,後來因為張五哥的案子驚動朝野,任季安罪行無法逃脫,任伯安和劉八女等人罪責實在難逃,雖說他們都是八爺黨的人,但是這種事情實在包不住,加上審理該案子可以將太子扳倒利益更大,所以八爺審理案子秉公辦理了,致使任季安被正法,任伯安丟了江南鹽道的肥缺,劉八女被判終身監禁。
畢竟任伯安劉八女是臟東西,所以事後八爺黨也沒想辦法拯救。
因此,從那個時候起,江夏鎮與八爺黨關系就開始破裂了。
到了《百官行述》事件時,顯然他們的關系早已破裂,要不然任伯安也就不會將原來打算給八爺的《百官行述》轉而給太子了。
也就是說,到了《百官行述》事件時期,江夏鎮對八爺黨來說意義已不大了,而且是臟水,隻是因為從天彼此關系不一般,一時半會兒洗不清而言。
不過張五哥案子後,八爺黨肯定是要漸漸撤離財產,與相關人劃清界限的。
而且,雖說江夏鎮是八爺黨的一座金庫,但八爺黨不會傻到將自己卷進去,更不會將寶全部押在江夏鎮。
因此,在年羹堯屠滅江夏鎮以後,八爺黨很生氣,主要是因為他們還有資產在江夏鎮,且四爺的門人搞他們曾經的門人就是欺負他們。
但是並沒采取報復行動,當然也是因為年羹堯有朝廷公文無可指責。
不過,這些可以從一定程度上說明,八爺黨其實上已經拋棄江夏鎮這個爛攤子是非窩了。
所以說,年羹堯屠滅江夏鎮,也是考慮到八爺黨的態度的。
否則,在九王奪嫡沒有答案前,江夏鎮錢就是再多,因為有著八爺黨這層關系,年羹堯也不肯、更不敢屠滅江夏鎮的。
畢竟八爺黨勢力如此之大,很有可能勝出,而四爺與之相比表面上難贏吶。
屠滅江夏鎮,得罪了八爺黨,萬一以後八爺黨勝出,還活不活了?
第四,年羹堯到底有沒有必要屠滅江夏鎮?
年羹堯到底有沒有必要屠滅江夏鎮呢?
通過上面對年羹堯頭頂的勢力的分析,顯然年羹堯有條件屠滅江夏鎮了。
但是真的有必要屠滅麼?
有必要!
再說說為什麼康熙會認同年羹堯的做法。
對皇帝和統治者而言,富豪、貪官、權貴、士紳這樣的『大戶』,既是朝廷的隱患也是『大肥豬』。
隱患麼,是因為這些人很容易勾結起來,影響朝廷財路和天下風氣,或者他們仗勢欺人逼得平民造反,給朝廷財路和江山穩定造成難以估計的傷害;說是『大肥豬』,其實上和那句錢多了就不是自己的錢了而是朝廷的了一個意思,這些人看似為自己斂財,其實也是為朝廷斂財,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對朝廷而言要不要殺豬吃肉,就看心情好不好了,反正話語權在朝廷。
也就是說,朝廷對待富豪、貪官、權貴、士紳這樣的『大戶』,有著某種階段性的宰殺,不在乎有沒有理,因為宰殺不僅可以獲得天下人心,而且可以富了朝廷,使得強大的勢力不停流動,更利於統治。
像江夏鎮這樣的富蠹,自然是首當其沖的了。
年羹堯屠滅江夏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知道康熙作為皇帝的這些心思的,這也是他去江夏鎮前拜見張廷玉探聽康熙口風的目的。
為什麼還要貪了江夏鎮的財富呢?
年羹堯屠滅江夏鎮,康熙自然是明白他為了錢。
而康熙為什麼默許呢?
其實上,自古以來帶兵打仗的將軍,不僅要打仗,更重要的是有搞錢的能力,沒錢就沒人仗也就沒法打,進而建不了功升不了官,也就不能顯貴流芳千古。
所以像年羹堯這樣帶兵打仗的人,總是要想著搞錢的。
朝廷有錢、清明,能夠正常撥款還行。
不能正常撥款的話,就會像曹操一樣盜墓,或者挖人祖墳、搶劫、屠偏遠山村老百姓冒功領賞,無所不用。
但是,最有效的還是打『大戶』的主意,就如年羹堯屠殺江夏鎮一樣,又如電視劇《大宅門》軍閥輪番找百草廳集資一樣。
康熙作為皇帝,想必明白這些事情,所以才會默許年羹堯。
因為,年羹堯搞不到錢,就為朝廷做不了事,而朝廷的錢也是錢吶,花著也心疼。
他既然有能力搞錢,名義上活該過得去,不太過分,一切好說,忠於朝廷,為朝廷辦事就行。
所以,年羹堯看準了路子才幹的,而且這個做法,與他自己的利益高度一致。
他若沒錢,就帶不了兵,也就建不了功,升不了官。
這就是十三爺說沒錢帶不了兵的道理。
既然皇帝默許,主子和八爺黨能夠接受,那有沒有必要就看自己的選擇了。
很好,年羹堯作出了他的選擇。
胤祥:『這事他敢說嗎?
四哥,你沒帶過兵,不知道帶兵的難處。
手裡沒有錢,誰給你賣命?
我想呀,只要他把這筆錢用在帶兵上面,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結語
總的來說,江夏鎮被年羹堯屠滅是活該。
而年羹堯因為看到了,康熙可以接受,四爺和十三爺能夠幫忙頂著,且八爺黨也與江夏鎮關系破裂,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發筆大財,為前途做保障,因此,年羹堯果斷將江夏鎮屠滅了。
總之,有必要,很有必要,除非看不透其中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