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7月,湘軍向圍困了數月之久的太平天國的都城天京發動了最後的猛攻,城破之前天王洪秀全病逝,忠王李秀成眼看大勢已去,極力保護幼天王洪天貴福突圍,逃亡途中,洪天貴的馬摔壞了,李秀成將自己的馬讓他騎。
結果很不幸,他被俘虜了。
李秀成被擒後,為了太平天國的『復興夢』,他在獄中寫下了數萬字的《自述書》,述說自己參加革命之具體經過,以及太平天國之成敗得失,最後把矛盾指向西方列強,指出洋人才是中華最大的隱患。
令人稱奇的是,李秀成在《自述書》中對天京事變進行了詳細的描述,李秀成指出 『天京事變』的爆發,就是因為楊秀清太過囂張,目中無人,甚至連天王洪秀全都不放在眼裡。
洪秀全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密令『首義五大王』的韋昌輝、石達開兩大天王回京,商議誅殺楊秀清之事。
並一語道破韋昌輝誅殺東王殿2萬人之謎團。
先來看這段原文: 『翼與北王密議,殺東一人,殺其兄弟三人,原清輔清而已,除此以外,俱不得多殺』
意思就是說,可見洪秀全當時還是相當理智,不想因誅殺太多而讓太平天國元氣大傷,給清廷可乘之機。
讓韋昌輝和石達開隻殺楊秀清、楊輔清、楊原清3人便可,不得濫殺無辜。
而在誅殺東王楊秀清這件事上,北王韋昌輝與翼王石達開是盟友,站在同一條線上。
當然,洪、韋、石三人的『反楊同盟』到最後卻演變成了韋昌輝一人單幹,而洪秀全和石達開卻『作壁上觀』,洪秀全坐鎮天王府遙控指揮,而石達開為了不卷入這場內訌,故意遲遲不入京來。
韋昌輝進城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無奈之下,隻好拉攏了一個人——燕王秦日綱。
韋昌輝和秦日綱都被楊秀清杖責過,對楊秀清恨之入骨。
兩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然而,結果卻並非如此,先入城的韋昌輝,聯合燕王秦日綱,率三千精兵殺入東王府後,在誅殺楊秀清的同時,還把東王府上下殺了個人仰馬翻,結果有2萬多無辜人士死於這次政變。
太平天國元氣大傷,由盛轉衰,一步步走向滅亡,再無翻身之可能。
那麼,明明說好隻殺3人,為何最終卻誅殺了2萬多人呢?
世人把『罪魁禍首』都指向狠毒的韋昌輝。
其實,事實並沒有客以簡單,這後面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首先,韋昌輝有苦衷。
在整個東京事變中,洪秀全和石達開都躲在暗處,特別是洪秀全,他並沒有公佈『誅楊詔書』,斥責楊秀清罪行,承認事變的合法性,而是『暗中』讓韋昌輝進行軍事行動。
這樣一來,盡管韋昌輝帶兵回京誅殺楊秀清,打著是『奉詔勤王』旗號,是名正言順的替天行道。
但是,楊秀清死後,洪秀全並沒有及時公佈詔書來,這樣一來,韋昌輝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了,他自己說『奉詔討賊』,但『罪人』楊秀清伏誅,而洪秀全沒有公佈詔書,也沒有站出來公開表態。
單憑韋昌輝一面之詞顯然是很難服眾的。
其次,楊秀清有『後臺』。
楊秀清當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一個太平天國集團最大的集團——東殿集團。
天京事變後,盡管韋昌輝第一時間殺死了楊秀清,但東殿集團的實力還存在,東殿禮部尚書護天侯傅學賢、戶部尚書翊天侯吉成子等能調動之在京東殿兵馬約6000人。
而當時韋昌的兵馬才3000人,因為沒有天王詔書,韋昌輝誅殺楊秀清屬於『不合理』行為,因此,東殿集團必然會反擊,一方面為楊秀清報仇,另一方面為了生存。
同時,東殿集團裡的『二號人物』傅學賢平時仗著楊秀清的權威,囂張跋扈,甚至連北王、翼王都不放在眼裡。
而這時,聽聞楊秀清已死,傅學賢的反擊是必然,否則就隻能束手被擒的份了。
事實上,東殿集團也的確馬上采取了行動,他們在傅學賢和吉成子的帶領下,利用街壘與韋昌輝3000兵馬展開激烈的惡戰。
因為人數在原因,韋昌輝一度處在下風,情況非常危急。
正在這個關鍵時刻,燕王秦日綱帶兵而來,從而幫助韋昌輝扭轉了戰局,最終反敗為勝,將在東殿的6000兵馬悉數殺掉,基本控制了天京局勢。
就在韋昌輝大開殺戒時,石達開從武昌洪山大營回京了。
其實石達開和韋昌輝的關系應該是非同一般的,據李秀玉的自述書裡記載:『翼王在湖北洪山,知到京城害殺許多之人,在湖北洪山營中,同曾錦謙、張遂謀狼狽趕回京都,計及免殺之事』可見石達開回京竟然隻帶兩人,足以證明他和韋昌輝的私交甚好。
石達開回到天京後,他明明是密謀者之一,卻『直斥』韋昌輝:『其下何罪?
何得盡戮?
無乃自戮手足』,並將楊輔清保護起來,公然站在東王餘黨一邊。
為此,李秀成在《自述書》所說,『天王亦不悅』,北王也『頓起殺心』,一怒之下,他準備幹掉石達開。
可惜,石達開早有預防,他連夜縋城而出,跑回安慶號召舊部起來『靖難』,討伐韋昌輝。
韋昌輝眼看形勢危急,索性一不幹二不休,血洗翼王府後直接攻打天王府,希望能活捉洪秀全達到『挾天子以令諸侯』之目的。
令石達開勤王大軍不敢妄動,同時,他把自己的弟弟韋俊從武昌調回的,以扭轉不利局勢。
結果,韋昌輝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因為他的盟友燕王秦日綱在追擊石達開末果後,率軍離開天京去『抗清』去了。
失去一臂的韋昌輝當然不是洪秀全的對手,最終兵敗身死,首級被送到了石達開面前。
因此,韋昌輝之所以把天京事變極力上綱上線,擴大化,從密議時說好的隻殺3人,結果卻殺了2萬多人,歷史上把主責都推到了韋昌輝身上,而實際上,洪秀全沒及時公佈『誅楊詔書』才是最關鍵的一步,而石達開隨後的『逼宮』讓事態進一步惡化。
因此,主責第一人應該是洪秀全,而主責第二人是石達開,第三人才是韋昌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