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王朝:隻有康熙才懂,伍次友的死,是壓垮蘇麻的最後一根稻草。《網路歷史》

收復臺灣之後,李光地得到康熙的重用。

然而身陷索額圖與明珠的黨爭之中,他卻是苦不堪言。

李光地知道蘇麻是康熙最信任的人,於是便登門拜訪,希望能得到一些指點…..

對於李光地的上門,蘇麻其實是排斥的。

多年的孤單苦修,她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世間的一切是非之事,她早已無心過問。

更何況,對於李光地這種仕途得意的官員,她不討厭,卻也談不上喜歡,自然沒有任何摻和其中的必要。

眼見他跪地懇求,蘇麻卻隻能無奈地一笑。

然而接下來的一番對話,卻讓她直接怔在了當場。

李光地:請看在先師的份上,救救我吧。

蘇 麻:你先師是誰呀?

李光地:伍次友。

大師不知道嗎?

蘇麻頓時身子一顫,時隔二十多年,這個熟悉的名字再次傳進了她的耳中。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如投下一枚石子,在她原本已經幹涸的心湖裡,激起了陣陣波瀾。

她愣了片刻,直到眼中泛起了淚花,才吶吶地說道:沒人告訴我啊…..

看著眼前的這個陷入兩難境地的年輕官員,想起那段魂牽夢繞的傷心往事,蘇麻的心中湧起的一種難言的酸楚,讓她的心裡生出了一絲憐憫。

你聽著,在我看來,索額圖與明珠兩黨,你誰都不能靠近,你隻能忠於一個人,那便是皇上。

皇上對於朝中黨爭早就心中有數,隻是礙於局面,隱忍不發罷了。

把你的苦惱與所有見不得人的事兒,全都統統稟報皇上吧。

只要問心無愧,必有善報。

蘇麻的一番點撥,讓李光地醒悟了,告辭出門之時,他轉身問道:大姑姑沒有話要問嗎?

李光地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指蘇麻為何不問一問伍次友的情況。

此時的蘇麻正保持著一種禪定的狀態,她閉著眼睛,淡淡答道:我不問,你願意說就說吧。

稟大姑姑,先師伍次友已經去世了,八年前三月初九,今天正是忌日。

蘇麻瞬間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雙眼再次閉上時,兩行熱淚已是滾滾而下。

八年了,始終沒人告訴我呀。

二十年青燈古佛下的禪修,也抵不過一個寥寥數言的消息。

蘇麻那顆心如枯井的心,在這一刻被擊成了碎片。

人活著的動力,最大的莫過於希望二字。

對於曾經心如死灰的蘇麻而言,擁有一個渺茫的希望,就像溺水之時抓住的一根稻草一樣。

禪修之時,也許她曾心存幻想,終有一天,有位熟悉的儒雅書生會推門進來,道一句:蘇麻,讓你久等了,江湖路遠,咱們是時候前去闖蕩一番了。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暗藏心底的一絲幻想與奢望,早在八年前就已經煙消雲散。

蘇麻的眼淚,既有對昔日戀人的傷感,也有對自身悲慘命運的絕望。

哀莫過於心死,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稱得上『心如死灰』四個字。

因為死灰是沒有溫度的,不能復燃的,不存在希望的。

蘇麻渴望有個家,她把康熙當做弟弟,長大後她發現自己錯了

蘇麻是個命苦的姑娘,她原本有個幸福的家,有個疼愛自己的弟弟。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場天花,卻讓她失去了一切。

然而就在此時,她無助地一聲婆婆,讓孝莊給了她一個家,也再次讓她擁有了一個弟弟。

此時的蘇麻是感恩的,在她看來,這個家的重要性勝過一切。

她嚴格遵守孝莊的懿旨,把小時候的康熙既當做主子,又當做弟弟。

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她甘冒奇險,用民間喂牛的草藥治好了他的天花。

此時的蘇麻是滿足的。

在她看來,只要有個家,再苦再累也不算什麼.她的一顆心,全都掛在了小時候的康熙身上,渴了倒水、餓時盛飯、冷了添衣、困時鋪被。

當弟弟對她生氣時,她選擇默默承受;當弟弟闖了大禍時,她盡自己的全力補救。

同時,她也是康熙最信任最依賴的姐姐。

隨著慢慢長大,對於這個家的感覺,蘇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漸漸地,她看清了這個家的本質,皇宮其實並不是她的家。

皇宮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欺騙與虛偽,為了爭名奪利,爾虞吾詐隻是家常便飯。

更可怕的是,長大後的弟弟康熙,在無意中顯露出來的帝王心術,也讓她不寒而栗。

康熙自幼與蘇麻形影不離,對她十分依賴,在內心深處,早已經把她視為了自己的禁臠。

然而深知後宮之事的蘇麻,認為天下最悲慘的女人,便是皇帝的妃子。

受寵之時,她們是天,冷落之時,她們是地,對自己的命運,從來沒有半分的主動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蘇麻就想逃離這裡,然而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這是九五之尊的皇宮。

不知多少人在這裡孤單終老,淒慘離世。

每每想到這一切,她原本天真的心裡,隻剩下壓抑與恐懼。

就在蘇麻漸漸斷絕了希望時,一個男人的出現,讓她重新看到了曙光。

蘇麻愛上了伍次友,一腔深情卻付之東流,她絕望地留在了皇宮裡。

時間回到二十年前,那時的蘇麻貌美如花,正值情竇初開的青春年華;那時的伍次友俊秀儒雅,有著心懷天下的揮斥方遒。

初次見面時,他的才華與她的容顏,已是相互驚艷了雙眼。

世上比一見鐘情更甜的,便是你愛的人,恰好也愛著你。

對於此時的兩人而言,這是一種比一見鐘情更加深刻的邂逅。

伍次友與康熙坐而論道,那種指點江山時的才華橫溢,讓蘇麻的心顫了。

沒有人比蘇麻更知道,康熙對於人才的求賢若渴。

在她看來,伍次友無論提出什麼要求,康熙一定會滿足,哪怕他要的是自己這個人…..

對於蘇麻來說,既能與如意郎君白頭偕老,又能趁機離開這個爾虞我詐的皇宮,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心動了,也開始行動了。

此時的伍次友相當落魄,平日穿的一雙佈鞋也已經破爛不堪,蘇麻用一根紅線量了尺寸,偷偷地為他做了雙新鞋子。

所謂:一根紅繩量佈鞋,情化針線盼君知。

蘇麻並沒有明著表達自己的情意,她把新佈鞋偷偷地放在了伍次友的床下。

她知道,自己的千言萬語與一片情義,在看到這雙鞋子的瞬間,伍次友應該是明白的。

蘇麻猜對了,但也看錯了。

她猜對的是伍次友的心意,看錯的是他的理性與無情。

當伍次友在金鑾殿中見到康熙時,他才知道,這位與自己縱論天下大事、笑談古今風雲的昔日小友,竟然是當今的皇上康熙。

伍次友頓時害怕起來,他額頭綻起青筋,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懇請寬恕自己的失禮與不敬。

康熙依舊是往日的模樣,眉眼含笑、態度謙和,但伍次友卻感覺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當他看到一旁的蘇麻時,心中才稍稍放松一些。

康熙雖然年少,但卻十分聰慧,他早已看出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情義,他半開玩笑半認真醋溜溜地說道:蘇麻是朕的內宮侍女,是不是光彩照人啊?

伍次友趕緊掩飾,說道:皇宮的一切,都是光彩照人的。

伍次友深諳帝王心思,非常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他婉言謝絕了康熙留他在宮中做帝師的旨意。

康熙為了表示自己皇恩浩蕩,在伍次友離開的時候,他對伍次友說:伍次友,無論你有什麼請求,都可以說出來,無論是要物還是要人,朕都會允準,有話現在就說,晚了,朕有可能會後悔。

這句話出於一個皇帝的面子,對於康熙而言,是一種無奈之舉。

然而這也是距離蘇麻出宮最近的一次,她的命運將在伍次友的一言之間。

此時的大殿裡,三個人的心都緊緊地提著。

蘇麻躲在門後緊張地聽著,她渴望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伍次友的內心也十分焦灼,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蘇麻所在的方向;然而康熙卻也十分緊張,因為他也害怕失去蘇麻。

謝皇上隆恩,在下一無所求。

伍次友的話,傷了一顆心,寬了一顆心,保了一條命。

他雖然沒有識破康熙的真實身份,但他卻也看出了康熙對蘇麻的情意,自古以來,從來沒有與皇帝爭女人的道理。

於是他果斷放棄了。

天地無數有情事、世間滿眼無奈的人!一時的情,卻迎來一世的痛,淚眼模糊間,意中人已遠飄江湖。

蘇麻的心徹底碎了,但在她看來,伍次友的絕情,不過隻是屈服於皇權之下的妥協罷了,只要自己能夠離開皇宮,他一定會回頭的。

在康熙提出要納她為妃之時,她決然割斷了自己的頭發。

天真的她以為,只要自己表達了決心,素來疼愛她的孝莊一定會心軟的。

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了孝莊心中的隱痛。

丫頭哇,我是白疼你一場了,好端端的頭發,你絞它做什麼?

我這把年紀,看見人家斷發就傷心。

看在咱們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在宮中代發修行吧。

自此,金碧輝煌的皇宮中多了一座天心庵,曾經的那個蘇麻變成了蘇麻大師。

青燈古佛下,她日夜不停的誦經,逐日熬得油盡燈枯。

而支持她的,僅僅是一個希望而已。

寫在最後

伍次友於八年前去世的事情,康熙其實早就知道了。

之所以沒有告知蘇麻,用他的話說,是怕她傷心。

聽到康熙的解釋,蘇麻卻輕松的笑著說:皇上,蘇麻早就不是過去的蘇麻了。

聽到這句話的康熙,臉色卻多了幾分黯然。

他很清楚,蘇麻說的不是心裡話。

當一個人為了刻意掩飾而撒謊的時候,她的真實意圖,其實就隱藏在謊言的對面。

當她說忘記時,其實並沒有忘記;當她說解脫時,真實的情況卻是仍舊深陷其中。

對於蘇麻的慌話,康熙並沒有當面揭破,他沉思了一會兒,隨即便裝作認同般的點了點頭。

其實康熙也沒有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他很清楚蘇麻的狀態,知道這個死訊,足矣成為擊垮蘇麻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許是為了轉移蘇麻的注意力,康熙安排她幫助李光地與寶日龍梅,蘇麻也的確做到了,李光地最終成為了康熙的左膀右臂,而寶日龍梅也幫助康熙鏟除了葛爾丹。

油燈熬幹了,可以續上;燈芯燒毀了,可以換根新的。

但如果人心死了,再多的關懷,也已經無力回天。

隨著希望的破滅,蘇麻身體每況愈下。

圓寂之前,她給孝莊請了最後一次安。

當時的孝莊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不愛皇上嗎?

不是愛弟弟那樣愛,而是像丈夫那樣愛?

在聽到這個問題時,蘇麻的心被徹底觸動了,她並沒有正面回答,然而那委屈的淚水卻長流似河。

最終的蘇麻與孝莊幾乎同時離世,在看到兩人的牌位時,康熙心痛到了極點。

身為一朝天子,無法磕頭跪拜,但他卻用一種嗑瓜子的方式,寄托了他的哀思與傷感。

少時的任性占有,最終讓這個不是親人似親人的姐姐,孤苦淒涼的結束了一生。

這是他的錯嗎?

也許隻是蘇麻的命運使然。

蘇麻臨終前給康熙寫了一封信,然後卻又直接燒掉了。

她特意讓人把自己燒信的舉動,告知了康熙,其實是在傳遞一種生命結束前的釋然。

人死如燈滅,最重要的便是逝者與生者皆不留遺憾。

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可以存續希望;無意的真話則可以斷絕生念。

毫無疑問,前者其實是一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