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清朝乾隆年間著名文學家袁枚所寫的《祭妹文》嗎？
祭文回憶妹妹的一生，言辭哀婉，催人淚下。
袁枚的這位妹妹，名叫袁機，字素文，浙江杭州人，生於1719年。
她從小與哥哥一起熟讀四書五經，尤其愛聽古代女子的節義故事。
長大後，擅長寫詩，有《素文女子遺稿》傳世。
袁機是一位知識淵博的才女，在當時有『不櫛進士』之譽。
但是，她的思想成色，帶有濃厚的禮教味道，深陷其中不能自己。
這從她的婚姻經歷中就鮮明地體現出來。
南京陽山袁機墓。
4歲還是懵懵懂懂的年齡，就在這一年，父親為袁機定下了親事，未婚夫是父親的友人、江蘇如皋的高八之子高繹祖。
定娃娃親在古代並不奇怪。
不幸的是，高繹祖長大後生有惡疾，不僅相貌不揚，而且品性惡劣，難以管教。
高八知道結婚後必然讓袁機受苦，如此一來就對不起與袁父多年的情誼。
於是他坦陳個中緣由，商量與袁家退親。
男子不走正道，退親乃是情理中的事，那個社會環境允許這麼做。
然而，袁機卻說：『女從一者也。
疾，我侍之；死，我守之』她所堅持的，還是『從一而終』的禮教觀念。
高家人苦勸她不要往火坑裡跳，但她充耳不聞，鐵了心要嫁給高繹祖。
袁枚畫像。
婚後，袁機孝敬公婆、養育女兒，克盡婦道，可謂是賢妻良母。
盡管如此，她還是遭到高繹祖種種的虐待。
《清史稿》記載：『高氏子躁戾佻蕩，遊狹邪，傾其奩具；不足，抶之，且灼以火。
姑救，則毆母折齒。
既，欲鬻機以償博負』
高繹祖性情暴躁，吃喝嫖賭，花光了袁機的陪嫁財物。
每當錢不夠花的時候，他就對她拳打腳踢，甚至拿火燒她。
母親來勸阻，他竟然打掉了母親的牙齒。
不久，高繹祖變本加厲，打算賣掉袁機以償付欠下的賭債。
袁機終於忍無可忍，逃出家門，躲進尼姑庵。
袁父趕到如皋，以『義絕』例告到官府，請求離婚獲準。
清朝漢族女子畫像。
根據清律規定，夫妻間、夫妻雙方親屬間、夫妻一方對他方親屬，若有毆、罵、殺、傷、奸等行為，視為夫妻恩斷義絕，官府可強制離婚。
1748年，飽受婚姻之苦的袁機帶著女兒阿印回了娘家。
從此，她穿素衣、吃素食，侍奉老母，幫哥哥袁枚料理家務，閑暇時光寫詩、畫畫。
袁機所寫的一首《聞雁》，我們從中可以感受她深藏心底的淒涼：
秋高霜氣重，孤雁最先鳴。
響遇碧雲冷，燈含永夜清。
自從憐隻影，幾度作離聲。
飛到湘簾下，寒夜尚未成。
袁枚在其隨園中，袁機離婚後即在此生活。
事實上，袁機對高家難以割舍，她時不時托人給婆婆送去食物衣物。
1758年高繹祖死訊傳來，她悲不自勝，寫詩追悼。
1859年，袁機因病去世，時年40歲。
在《祭妹文》中，對於妹妹婚姻的痛苦經歷，袁枚很自責，他說：『予幼從先生授經，汝差肩而坐，愛聽古人節義事；一旦長成，遽躬蹈之。
嗚呼！使汝不識《詩》、《書》，或未必艱貞若是』
假如不識字，袁機真的能過上幸福生活嗎？
參考資料：袁枚《祭妹文》，《清史稿·列傳二百九十六》，盧春苗《性靈與傳統的張力——解讀袁機》，馮爾康《袁機『遇人不淑』的不幸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