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1866到1874年李鴻章四次陷害左宗棠:陜西助剿背後的算計』,從曾左李三人的關系入手,談了曾李特別是李與左宗棠之間的矛盾。
二人的矛盾起於軍餉之爭,這在任何時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本質性的矛盾則分裂於路線之爭,即中國在自強的過程中如何把個人利益、集團利益、朝廷利益、天下利益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如何應對外敵的欺辱。
兩人在如何自強的問題上,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即都希望對內改革、對外學習西方先進科技。
左李不能共存
二人都是清朝的能臣,但能臣間是否可以共存呢?
不能。
因為,你按照左宗棠的路走就必然傷害李鴻章的路徑,你按照李鴻章的走也就必然傷害左宗棠的路徑。
為此,左宗棠和李鴻章之間的鬥爭從1866年開始就已經有了非此即彼的關系。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鴻章在1866年到1874年曾經四次陷害左宗棠。
上兩文談了第一次之爭『竹枝詞案』,第二次是指軍餉問題,結果導致左宗棠大營兩次大型兵變,這在『李鴻章思維,中國崛起的一道坎』中有詳細介紹。
第三次就是陜西助剿和巡撫之爭。
第四次就是單一海防與全面海陸思維之間的爭論。
在過去介紹陜西助剿的時候,有些人經常拿李鴻章的說法認為李鴻章不願意去,其實這是不符合歷史實際的。
上文我們特別介紹了李鴻章給自己的親哥哥李翰章的信,信中內容第一部分就是有關『竹枝詞』的使壞者吳棠與李鴻章的關系。
那麼,第二部分就非常重要了,可以充分說明一點:
李鴻章迫切地需要左宗棠大營再次發生軍變,以便接替左宗棠西征軍統帥的地位。
李鴻章為什麼樂於去陜西
二李的信的第一部分就不贅述了,詳見上文,咱們接下來重點介紹第二部分。
李鴻章非常篤定地對哥哥李瀚章說,左宗棠大營兩次兵變已經讓左宗棠很危險了,這是天意。
如果再出現什麼大事兒,西征軍易帥也就很容易了。
這一點非常重要。
私信白紙黑字就在信中,毀也毀不掉。
那麼,清廷『陜西助剿』可就是『易帥』的重要環節了。
更為重要的是,到了陜西後,李鴻章就把自己的陰謀付諸實踐。
李鴻章高高興興地到了陜西後,就四處寫信給陜甘官場。
自李鴻章六月份到了西安,一方面在給左宗棠的信中以弟自稱,以兄稱之。
要求左宗棠盡可能詳細地向他介紹一下陜甘的軍事情況,可見,這時的李鴻章是以『欽差』的身份有些『命令』式要求。
當然,這一切都符合李鴻章的職責,左宗棠也說不出來啥,誰都說不出來啥。
其實,李鴻章這個人屬於典型的,咱們老百姓經常說的『看人下菜碟兒』。
從稱謂上看就能看出此人的品性。
左李剛剛獨當一面兒的時候,李鴻章是以晚輩之禮自稱,以下對上的姿態來稱呼。
如今地位變了稱呼自然要改了。
另一方面,他又給左宗棠手下的一些非左宗棠直系的大將們寫信,希望從內部瓦解西征軍。
例如在給左宗棠西征軍賬下,其重要性能夠進入前三重要的張曜張朗齋的信中,他就說『湘帥氣力竭蹶,若即受降《說的是金積堡回軍投降一事》以次奠定固所願望』《六月十一《復張朗齋軍門》》,大概意思很簡單:左宗棠年事已高、氣力衰竭了,假如金積堡真的投降了也就奠定大局了,這當然是好事情。
當然,如果有人不同意我的解讀,那您就自己去查原文。
說句難聽的話,研究左宗棠和李鴻章,如果你連『實錄』、兩個人的全集、清史稿這些基礎研究資料都沒有的話,我隻能說不合格。
李鴻章三個月才從湖北趕到陜西,被一些人認為是不願意去故意拖延
以往談論李鴻章助剿這件事兒的人,總喜歡說李鴻章不想去陜西,主要原因是李鴻章說左宗棠多疑、心眼兒小,李鴻章不願意與其共事。
在『實錄』相關奏折中,李鴻章確實這麼說過。
但正如我經常說的一句話:沒有白紙黑字不可信,盡信白紙黑字也必然被騙一樣。
首先你要看寫白紙黑字的人是誰、跟誰說的。
其次,有些人說李鴻章二月份接旨,五月份才出發去陜西,這就是拖延,不願意去。
其實,這種話如果是普通人這麼說還情有可原,如果對清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這麼說的話,隻能說是裝糊塗了。
李鴻章首先被清廷命令前往貴州剿滅民族起義,事情正忙活著又讓他去陜西。
貴州的事情總得有交接吧,陜西的事情總得有了解吧。
準備派往貴州的淮軍總得調轉方向去陜西吧,如此這些都需要時間。
之後清廷又想繼續從東南各省抽錢,又下旨讓李鴻章繼續給貴州準備軍餉。
準備軍餉這種事兒是很麻煩人的,誰都不願意給。
所以,李鴻章耽誤的時間主要是這個問題。
雖然耽誤了,但李鴻章仍然高高興興地命人去準備木質關防。
三月二十一日,關防刻制完成:督辦陜西軍務協辦大學士湖廣總督行營之關防。
最終,郭松林、周盛傳等淮軍從三月二十四日啟程前往陜西,李鴻章從襄陽起程,由南陽陜州大路入陜。
五月十六日到達潼關。
總之,李鴻章從二月份到五月份為何沒有動身?
一者在籌糧籌錢;二者還得給貴州方面籌糧籌錢;第三調動軍隊和武器以及招募人馬,您真覺得這些不需要時間。
從武昌到襄陽北上這一路上不需要時間?
晚清時期又不開車坐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