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廣被自己人殺死後,章邯解滎陽之圍,分兵兩路,主力南攻許城,偏師攻打郟城。
許城的伍徐力戰寡不敵眾撤兵,在途中被章邯軍追上殺之,郟城守將鄧說則棄城而逃。
陳都宮殿大門前,陳勝鐵青著臉,問鄧說道:『你們是怎樣輸的?』
鄧說沉痛地道:『章邯神出鬼沒,我和伍將軍每日數次互通消息,全神留意章邯的動靜,廣散騎哨,豈知警報才起,章邯的鐵騎已來至營前。
那晚星月無光,章邯以火箭燒營,騎兵乘勢沖出,我們未撐到天明便撤退。
若不是我一路阻擊,傷亡恐怕會更多,和伍將軍一樣。
『
眾人都聽得直冒寒氣。
禦者莊賈和鄧說有交情,便附和道:『章邯的戰法變化多端,將士用命,兵器精良,此前周將軍和田令尹都不能抗衡…』
陳勝面含殺意,舉手制止,莊賈不敢再說下去。
幾個親兵會意,拖著鄧說出去斬首,任憑鄧說哭喊求情而不顧。
臨陣斬將,陳勝以鄧說的人頭,來激勵士氣。
這不是陳勝第一次殺大將了,十月殺葛嬰,十二月殺鄧說,殺人如草芥,而且殺的都是大將。
陳勝身邊無人可用,便令上柱國蔡賜領兵拒戰。
蔡賜是個名士,在帳中出謀劃策或籠絡各方勢力可以,讓他領兵出戰,真不如陳勝自己禦駕親征。
隻可惜陳勝早就沒有了幾個月前的銳氣,一心隻想當個大王,怎會冒險出戰。
蔡賜硬著頭皮率領陳勝這支最後的精銳,與章邯軍交戰一場,順理成章大敗虧輸,上柱國蔡賜陣亡。
隨後章邯派兩個校尉率兵作為先鋒前往陳城,自己則親率大軍南下,在新蔡周邊部下天羅地網,等待陳勝的部將宋留從南陽過來自投羅網。
此時陳勝已經率數千親兵出城,準備沿潁水南下避戰火。
陳城西南部傳來消息,一名叫張賀的將軍領兵前來勤王,陳勝這才想起有這麼一號人物,急令張賀阻擊秦軍。
陳勝從一個屯長變成張楚王,用了一個月,再變成一個昏君,也不過三四個月。
將軍張賀戰死,陳勝也逃到了汝陰。
一路上從五六千人,逃散到僅剩千餘人。
陳勝本來要去淮河以南的壽春投奔鄧宗,但壽春已經殘破不堪,陳勝猶豫不決。
陳勝也不想去壽春,如果遠離中原核心區,等於退出中原的逐鹿,如何號令魏王、趙王、齊王、燕王等?陳勝仍然在做帝王夢,怎舍得放棄剛建立起來的王朝。
他做了一個決策,東去泗川郡。
魏國這種地方,陳勝是不會去的,周市曾經都是陳勝手下,張楚王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窘態,何況章邯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魏國。
趙國太遠,齊國同樣遠,近處隻有泗川郡,大部分縣都起兵反秦了,太守壯被劉邦所殺,首府相城相對空虛。
陳勝就是在泗川郡大澤鄉起兵的,去泗川郡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再來一次大澤鄉起兵,占據相城號令天下又如何。
車隊轉向東北,進入泗川郡,來到下城父。
此時陳勝已是眾叛親離,隻有百來號人,而且還多是禦夫莊賈的親信。
陳勝催促禦夫莊賈立即入城,莊賈卻停車不進,與親兵附耳密談。
陳勝厲聲呼叱,罵不絕口。
莊賈掣劍在手,從陳勝後背進,前胸出。
陳勝面容猙獰,怒目而視,卻看不到莊賈。
或許莊賈從背後下手,也是不想看到陳勝的眼神。
陳勝用最後一點力氣罵道:『汝乃車夫,造次…』
莊賈在背後冷冷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莊賈取了陳勝首級,驅車趕回到陳城,秦軍主力伏擊宋留去了,隻有左右校尉率八千人趕來,還未進攻陳城。
莊賈草起降書,遣人往秦營投降。
左右校尉上報章邯,承諾絕不攻城,令其鎮守陳城,並奏請二世封其為侯。
去時是車夫,回來已是陳城主宰。
莊賈暗忖:『張楚王《陳勝》兵敗,隻因後宮粉黛三千,卻獨自霸占。
本侯與將士同樂,必能穩守江山』
陳都後宮,香薰蘭麝,春滿流蘇,莊賈與一幫親信將領如狼似虎,宮女嬪妃個個雲鬢歪斜、如嗔似怨。
隻見帳擁文鴛,被翻紅浪。
一夜巫山雲雨,恣意交歡,骨爽魂酥,如醉如癡。
在陳郡新陽的將軍呂臣,聽聞陳勝被莊賈所殺,如五雷轟頂,立即起兵進軍陳城。
莊賈與一眾親信終日飲酒作樂,怎奈人欲無涯,誰還有心思守城。
呂臣誅死莊賈,收陳勝勝屍首,禮葬之。
後來劉邦平定海內,追念陳勝反秦首功,特命移葬陳勝於芒碭山,令三十戶守塚[zhǒng]。
陳勝自大澤鄉起兵至被殺,一共六個月。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