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生在帝王之家,但秦始皇贏政童年時代的生活歷程是極其艱難的。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前251年)贏政生於趙國邯鄲,其父子楚是秦國質於趙國的質子。
『子楚,秦諸庶孽孫,質於諸侯,車乘進用不饒,居處困,不得意』子楚的生母為夏姬,不受寵幸。
子楚父親秦孝文王有二十多個兒子,與其他諸子相比,子楚不僅爭奪太子的希望十分渺茫,並且時刻都有生命危險。
秦昭王五十年(前257年),昭王『使王箭圍邯鄲,急,趙欲殺子楚。
子楚與呂不韋謀,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脫,亡赴秦軍,遂得以歸。
趙欲殺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趙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當時贏政尚處幼年,但由於父親角色的特殊,他過早地接觸到殘酷無情的政治鬥爭。
為了躲避趙國的追捕,贏政出生後隨母家姓趙而不姓贏,不得不仰仗母家庇護,這難免讓他遭受嘲諷和鄙視。
他隻能跟隨母親長期過著淒慘的逃匿生活,幸福快樂的生活隻是一種奢望。
王孫地位與囚徒身份合二為一,使得贏政從小既自卑又自傲。
有一件事情可以看出秦始皇贏政童年時在邯鄲的不幸遭遇:秦王十九年借滅趙之機親赴邯鄲,『諸嘗與王生趙時母家有仇怨,皆阮之』,其目的既不是親臨前線指揮作戰,也不是到新征服地區撫慰百姓,而是以戰勝者的姿態,向昔日結怨者復仇。
這件事反映出他心胸狹窄、殘忍,也可以看出其邯鄲童年生活確實有過刻骨銘心的屈辱,以至於時隔二十餘年仍耿耿於懷。
後子楚經呂不韋從中斡旋回到秦國,並認華陽夫人為母,經過多次政治鬥爭終於被立為太子。
秦昭王五十六年(前251年),『趙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歸秦』九歲的始皇改為贏姓隨母遷居咸陽秦宮,贏政的境遇才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子楚即王位次年(前248年)令大將蒙鶩大舉伐趙,攻占太原、上黨,初設太原郡,以血洗在趙國為『質子』之辱。
贏政親眼目睹了父親為人君的威勢,感受到王權的重要和偉大。
父親心理和行為的變化給他幼小的心靈以極大的影響,他開始了解王權的重要性和確認自己的位置,並不斷地設立自己的目標,並且為實現這個目標不斷努力和奮爭。
秦莊襄王三年(前247年),父親莊襄王子楚早逝,年僅十三歲的贏政成為秦王,這些對秦始皇贏政的性格形成的影響是非常大的。
『許多少年兒童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經歷了應激事件。
他們曾面對痛苦的情境,譬如父母離異或某一長輩的逝去,這些都可能給他們帶來不同程度的困境和壓力』這種焦慮和恐懼被潛抑到無意識中,長大後遇到新的挫折,就成為人格與心理障礙的根源。
父親角色在孩子性格形成中有重要作用,父親能帶給孩子安全感和自信。
但贏政和作為父親的莊襄王相處時間是非常少的。
贏政幼時長期和父親分離,回到秦國後至父親秦莊襄王早逝,雖然有三年在父親身邊,但父親身為一國之君,政務繁忙,姬妾王子眾多,這使得贏政得到的父愛要比普通人家兒女少很多。
他無法發展出對父親形象完整的認同感,這造成他心理對父愛的欠缺感和不飽滿感。
為回應這種欠缺感或自卑感,這樣的孩子會形成一種超乎人力的雄心。
過度的自卑感刺激起孩子膨脹的野心,這種野心占據了孩子的心靈,使他永遠不安分。
這種野心藏頭露尾地從孩子的性格特征和行為舉止上反映出來。
孩子受到這種野心無休止的刺激會變得過分敏感,時時提防著遭受他人的傷害或蔑視。
為了克服自身的自卑心理,他開始對至高無上的王權產生極大的興趣,並渴望占有它。
追求權力是被剝奪感的一種補償:權力是用來克服自身的自卑心理的,其方法為不是改變自身素質就是改變環境,秦始皇贏政的性格之中充滿了這種野心和雄心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