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亂世之中的女子宛若飄萍，生死榮辱絕非自己所能掌控，不僅普通人如此，即使貴為皇後也概莫能外。
翻閱煌煌二十四史，遭遇坎坷的皇後們比比皆是，即使身為開國皇後也概莫能外。
其中，南北朝首位皇後道武皇後慕容氏，便是典型代表。
由於史料缺失，關於慕容氏的生年、本名、早期經歷等情況均不詳，我們隻知道她是後燕惠愍帝慕容寶最小的女兒，母親孟氏的出身和在宮中的級別似乎都很低微。
說段題外話，兩晉十六國時期，屬於鮮卑族的慕容家曾先後建立起4個以『燕』為國號的政權，即前燕、後燕、西燕、南燕，而慕容寶正是後燕的第二代國君，也是導致帝國由盛轉衰的關鍵人物。
慕容氏是後燕惠愍帝慕容寶最小的女兒
雖然沒有明確的史料記載，但依據常理可以進行推測，出於父母愛幼女的心理，慕容氏一定深得父親慕容寶的疼愛。
與此同時，出身尊貴的慕容氏自幼便能接受優質教育，因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就算是不能做到樣樣精通，也至少有一定的文藝修養。
除此之外，慕容氏能被拓跋珪選中，最終成為皇後，可以推測她應該是一位容貌絕美、性情溫婉的女子。
作為深受父母疼愛的公主，年幼的慕容氏本應在宮中過著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等到及笄後，便會下嫁豪門貴族或功臣子弟。
然而，突如其來的戰爭卻徹底打亂慕容氏的人生軌跡。
一切，還要從北魏、後燕的恩怨說起。
拓跋珪
淝水之戰後，盛極一時的前秦分崩離析，先前被它征服的各國或民族相繼掀起復興運動，其中便包括代國王子拓跋珪和前燕親王慕容垂，他們建立起來的國家，在歷史上分別稱作北魏《最初仍稱為代》、後燕。
北魏立國之初實力孱弱，不得已向強大的後燕稱藩納貢，但隨著它日漸吞並周邊部落而變得強大後，後燕開始感受到威脅，不斷地對其強征馬匹、人質，由此導致雙方交惡。
為將新生的北魏扼殺在搖籃中，東晉太元二十二年《395年》，後燕皇帝慕容垂盡傾國內精銳8萬大軍北伐，而主帥正是時任太子慕容寶。
結果，慕容寶中了北魏的誘敵深入之計，在參合陂《今內蒙古涼城縣東北》遭遇伏擊而慘敗，陣亡或被俘後遭坑殺的士兵近8萬人，僅有數千人逃生。
經此一役，後燕精銳盡喪，由此一蹶不振，慕容垂也因羞憤交加而在次年《396年》病死。
參合陂之戰形勢圖
慕容垂病死後，太子慕容寶繼位為帝，拓跋珪欺負他軟弱昏庸、膽小如鼠，遂親率大軍進攻後燕。
魏軍一路勢如破竹，在397年攻占後燕的國都中山《今河北省定州市》，並迫使慕容寶倉皇逃往故都龍城《今遼寧省朝陽市》。
由於慕容寶逃跑時過於匆忙，大部分皇室成員滯留在中山城內，最終都做了魏軍的俘虜，其中便包括皇妃孟氏母女。
拓跋珪進入中山城後，在檢查高級俘虜時發現慕容氏，一見便為之傾心，隨即便把她納入宮中。
從正史的記載來看，慕容氏一度得到拓跋珪的寵幸，在妃嬪中的品級似乎也不低。
不過，慕容氏畢竟是以俘虜身份而成為拓跋珪的妃嬪，身邊並沒有親友作為強有力的奧援，加之婚後一直沒有生育子女，所以在宮中始終處在孤立無助的尷尬境地。
拓跋儀等人支持慕容氏競選皇後
東晉隆安二年《398年》，拓跋珪正式將國號由『代』改為『魏』，並自稱皇帝，是為北魏道武帝。
按照傳統，拓跋珪既然當上皇帝，自然要冊立一位皇後以打理後宮事務，而太子拓跋嗣的生母劉氏，無疑是最佳人選。
然而，左丞相拓跋儀等人則認為，應該通過『手鑄金人』的形式來選擇皇後，並推薦慕容氏為候選人。
由於附和這兩項提案的重臣數量很多，拓跋珪不能不表示同意。
所謂『手鑄金人』，是兩晉南北朝時期少數民族中流行的一種用來占卜吉兇的方法，關於它的來源已無可考，但至少在由羯族創建的後趙帝國中便已盛行，並為拓跋部創建的代國、北魏所承襲，並主要應用於冊立皇後的儀式中。
按照規定，每逢冊立皇後，候選人必須在眾目睽睽下親手澆鑄黃金人像，用以窺探天意，唯有成功完成任務者才是最後的贏家。
劉氏雖然受寵，但錯失後位
結果，成功通過『手鑄金人』考驗的人選，是慕容氏而非劉氏。
原來，手鑄金人是個精細活，唯有心無雜念、無欲無求的人才能操作成功，心浮氣躁、急於求成的人無不以失敗告終。
慕容氏孤立無援，『皇後』的頭銜對她來講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虛名，自然心情要冷靜、平和很多，以至於獲得最後的成功。
反觀劉氏，患得患失心太重，操作時難免失誤連連，前功盡棄自然在情理之中。
對於最終結果，拓跋珪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遵守約定，冊立慕容氏為皇後，時在隆安四年《400年》三月。
由此，慕容氏成為北魏第一位皇後，同時也是南北朝首任皇後，而她的母親孟氏也因此被封為漂陽君。
不過，慕容氏雖然登上後位，但實際地位並沒有發生變化，劉氏雖然級別比她第一等，但依仗著太子之母的身份和拓跋珪的寵愛，依然在後宮作威作福，是實際上的中宮之主。
慕容氏雖然當上皇後，但一生境遇淒涼，最終結局不明
由於史料記載闕如，慕容氏當上皇後之後的事跡，世人無從得知，甚至連她哪年去世、結局如何、葬於何處都是千古之謎，而正史當中關於她的記載，僅有區區61個字。
由此可見，生活在北魏的慕容氏，生前身後都被官方故意忽視，其實是個很苦命的女人。
慕容皇後去世後，甚至都沒有單獨的謚號，後世因為她是拓跋珪正妻的緣故，故而稱呼她為『道武皇後』。
道武皇後慕容氏，寶之季女也。
中山平，入充掖庭，得幸。
左丞相衛王儀等奏請立皇後，帝從群臣議，令後鑄金人，成，乃立之，告於郊廟。
封後母孟為漂陽君。
後崩。
見《魏書·卷十三》。
參考書目
魏收《北齊》：《魏書》，中華書局1974年版。
李延壽《唐》：《北史》，中華書局2000年版。
司馬光《北宋》：《資治通鑒》，中華書局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