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明代的戰爭史,大家能想到的無非是明初的立國之戰,以及明末的內外交困,再算上嘉靖年間的平倭戰爭。
戰線無非在北邊或者在沿海,好像西南大地一直比較太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先不說萬歷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戰。
單單在嘉靖初年西南就幾經折騰,甚至出現了軍隊暴亂攻占城市的情況,好在有個英雄人物挺身而出化解了危機,可惜結局卻……
一、為非作歹
田州土官岑猛作惡多端,弘治皇帝一紙詔書將其降為千戶,還派到了平海衛當差。
要知道田州在今天的廣西,而平海衛是福建的莆田,兩者相差十萬八千裡,皇帝的用意不言而喻。
可是到了正德一朝,岑猛通過賄賂劉瑾,卷土重來,成為了田州知府同知,主抓緝盜、江防等主差。
而當年田州正好出現了饑民暴動。
岑猛帶著一幫鄉勇,三下五除二將饑民鎮壓,之後虛報戰功,給戰績註水。
北京那幫坐衙門的官吏都是人尖子,這點伎倆自然一點就拆穿了。
由此,岑猛的心理發生變化,不服從上級管制也就算了,還帶著手下的兵勇胡作非為,甚至在嘉靖二年攻打了泗城。
廣西巡撫急忙調兵遣將討伐叛亂,時任都指揮的沈希儀被征調,跟隨各路兵馬進入田州地界。
二、分離翁婿
岑猛之所以敢在田州地界如此囂張,完全是仗了嶽父岑璋的勢力。
岑家是當地望族,有非常大的本土威望。
大家也考慮到一旦動刀兵,會引出一系列錯綜復雜的事情,所以慎之又慎。
當然這個岑家是岑璋,而不是岑猛。
當時岑璋的多年好友趙臣在沈希儀手下為官,沈與趙在討論計劃的時候認為:如果利用岑璋的力量來打敗岑猛,這樣的結果是再好不過的了。
於是趙臣被安排到田州附近征調民夫,岑璋得知這一消息之後非常驚訝。
因為最近多支軍隊突然到來,預示著有大事發生,但到底對付誰岑璋卻想不到,因為他壓根就不認為自己女婿能值得朝廷動用如此大的陣仗。
岑璋想盡辦法希望從趙臣嘴裡探些消息,於是邀請後者來家中做客。
開席之後,雖然有主家的熱情款待,但趙臣隻是唉聲嘆氣,這讓岑璋疑心頓起,因為趙臣很少是這副模樣。
他關心地詢問趙臣為什麼嘆氣,但後者隻是搖頭不語,欲言又止。
這一下讓岑璋更加生疑了,他害怕會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情況,所以千方百計想要問明白是什麼事。
岑璋又擺下一桌酒宴,可是趙臣依舊如故。
這下岑璋終於忍不住了,一哭二鬧三攀交情,非要趙臣說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臣看到時機成熟,於是很委婉地表示朝廷大軍之所以前來是因為岑猛的謀反。
那個時代實行連坐,謀反的大罪是要誅九族的,而九族之一的妻族意味著他這老嶽父根本就脫不了幹系。
得知事情原委的岑璋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女婿將事情鬧得那麼大,已經驚動京城派兵來剿了。
不僅這些事情會連累自己,而且最近岑猛對老婆百般虐待,早讓他這老丈人心懷不滿了。
趙臣見狀,便與自己的老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三、平定叛亂
心裡慌作一團的岑璋覺得還是把老友留在身邊比較踏實,於是他讓趙臣稱病先住在自己家中,然後派人向沈希儀詳細報告岑猛謀反的情況。
他主動表明心跡,自己願意親自捉拿女婿,只要能夠為朝廷效力,洗脫自己的罪名。
沈希儀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定,他害怕趙臣出了什麼事。
當岑璋使者來見的時候,他知道趙臣那邊成功了。
於是他一邊好言安撫,答應岑璋的要求;一邊以軍務為由,要求立即把趙臣送回來。
沈希儀將事態發展的最新情況報給了廣西巡撫姚鏌,後者馬上根據最新態勢做出了重大調整,原本準備用於進攻岑璋的軍隊全部改成進攻岑猛。
岑猛這邊也沒有閑著,他得知朝廷派兵前來對付自己之後,馬上派兒子堅守工堯隘。
岑璋對田州的熟悉程度比女婿更強,他知道工堯隘易守難攻,所以主動前來協助。
岑猛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自己的老嶽父早已反水,所以並未產生懷疑。
這樣岑璋手下的一千兵馬就進駐到工堯隘。
為了與岑猛的部隊區分開,他們在衣襟上面都做好了標志。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沈希儀率兵進攻工堯隘。
可是那個地方地形險要,明軍一時打不下來,雙方僵持半日,死屍成山。
在千鈞一發之際,沈希儀率領騎兵從小道繞到工堯隘側面,岑璋的內應大聲吶喊,守軍潰逃。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田州兵潰不成軍,被斬首數千餘,工堯隘收復。
岑猛聽到工堯隘丟了,趕忙往嶽父的地盤跑。
岑璋看到女婿來了,故意把他安排到一處客棧,設計騙出了他的印符。
之後,岑璋大擺酒宴,拿出鴆酒讓女婿喝。
岑猛這才發現大勢已去,於是飲毒酒而死。
岑璋砍下了他的首級,派人飛速送給沈希儀。
四、最後的最後
這是一場不大不小的平叛事件,看似無甚新奇,其實反應了明朝政府對廣西當地土司的管理中存在的諸多難度。
可惜的是,立下大功的沈希儀、趙臣和岑璋卻沒有得到朝廷的任何封賞,《明史》對這件事的定論是:為讒言所阻,竟不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