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最慘的宗藩,親王鬥不過侯爺,因窮而內鬥甚至叛亂的岷藩。《網路歷史》

朱楩出生於洪武十二年,為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八子。

洪武二十四年,朱楩被封為岷王,藩地岷州《今甘肅岷縣》。

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洪武二十八年朱楩即將離京就藩時,太祖又將朱楩改封到了雲南。

雖然岷州地處邊塞、條件艱苦但是當時的雲南也好不到哪裡去。

別的不說,雲南一直都是中原皇朝流放人犯的貧瘴之地。

對於朱楩而言更慘的是雲南的『地頭蛇』也不歡迎他就藩。

洪武十五年明朝剿滅雲南的殘元勢力後,鑒於雲南地區少數部族眾多,漢民稀少。

所以朝廷並未全部直接管理,而是在大部分地域采取了委任土司管理的羈絆制度。

然後由沐英及其家族在雲南地區鎮守,看管這些土司。

換句話說,沐氏實際上是雲南的『土皇帝』。

沐氏排斥前來就藩的岷王,一是天然的權力排他性和獨占欲,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經濟利益。

當時雲南地區本身開發程度就很低,而且大部分資源《土地、礦產等》在當地大小土司手中,剩餘部分沐氏和朝廷地方府衙都不夠分,更別說又來個藩王了。

因此朱楩人都還沒到新的藩地,鎮守雲南的西平侯沐春《沐英的兒子》就上疏朝廷搞『削藩』。

洪武時期負責鎮守邊塞的藩王都是滿編三護衛,沐春以便於雲南地區明軍整體的指揮為由,把分給岷藩的三護衛中最精銳的兩衛給要了回去。

沐春的目的是很明顯的,在雲南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軍隊實力就是權力。

雲南左、右二衛官軍久居雲南,習於征戰。

若為護衛,則不可調遣,宜仍其舊。

《明太祖實錄》

除此之外沐春還以開荒為由,奏請朝廷允許他『借調』岷王府護衛出來開荒,為便於管理還要將他們暫編入各屯田衛所。

這相當於要解除岷王朱楩的軍權,這下朱楩就不能忍了,他也上奏朝廷斥責沐春的想法。

最終太祖同意了派遣王府護衛開荒的要求,但是強調了護衛仍歸王府指揮,朱楩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

洪武時期因為大規模戰亂剛剛平息,整個國家的元氣並未恢復,所以朝廷在財政和錢糧方面還是比較窘迫的。

為了緩解財政狀況,太祖決定臨時性的削減藩王的宗祿,以降低朝廷負擔。

剛剛新婚的朱楩就被削了宗祿,從年俸一萬石降到了一千石。

自己的宗俸低、雲南地區又窮,再加上沐春故意使絆子,搞得朱楩連王府都修不起。

對此太祖也表示愛莫能助,讓他先借當地府衙的房子將就,待朝廷富裕後再補償他。

明初的二十多個藩王,混到這個地步的就隻有他一個。

窮成這樣的朱楩不可能不想辦法搞錢,能怎麼搞?

搶不過沐氏,那就隻能魚肉和搜刮他治下的軍民了,因此朱楩諸多不法的『小辮子』也落到了沐春手中。

好在太祖還算疼愛這個兒子,不太在意這些不法事。

但是好景不長,幾年後怎麼看自己的叔叔們都不順眼的朱允炆登基稱帝。

新任的西平侯沐晟《沐春的弟弟》,上了一道彈劾奏疏,岷藩即被除國、朱楩也被貶為庶人並圈禁。

朱棣靖難登基後,釋放了朱楩並恢復了他的王爵。

但是岷藩依然無法在和沐氏的鬥法中勝出。

靖難成功後,成祖仍非常忌憚遠在雲南『稱王稱霸』的沐氏《靖難時期沐氏明確支持建文》,因此成祖也希望岷藩能夠壯大起來對沐氏形成牽制。

這段時間差不多是朱楩最快樂的時光了,雖然各種不法,但是成祖不但不怪罪,反而斥責了彈劾他的沐晟。

所為鹵莽,間信小人,幹犯岷王 …… 但念乃父佐命開疆之力,不忍罪之。

特召至京,已懲戒之,其下小人亦不輕宥。

《明史·列傳十四》

不過好景不長,很快沐氏和成祖達成了政治和解。

沐氏繼續效忠朝廷和成祖,而成祖則默認了沐氏永鎮雲南的地位。

搞定沐氏後,成祖再看自己的兄弟朱楩以及他手上的王府護衛,就不怎麼順眼了。

不久後在沐晟的彈劾下,朱楩再次被廢除王爵。

雖然成祖後又恢復了他的爵位,但是永樂六年成祖以沐晟彈劾為由裁撤掉岷藩的王府護衛,也宣告了岷藩在這場鬥爭中徹底失敗。

不傻的朱楩明白自己這個親王是鬥不過雲南的『侯爺』了,為了自保上疏朝廷請求遷藩,隻不過成祖並不願意搭理他。

直到仁宗登基,沐晟才被允許離開雲南這個痛苦之地,遷往湖廣武岡州。

註:沐英的王爵是死後被太祖追封的『民王』,與宗室藩王最大的區別就是不能傳襲,因此沐英的兒子承襲的還是侯爵。

永樂登基後為拉攏沐氏,於永樂四年將沐氏的爵位升到了公爵。

岷藩遷出雲南時,岷藩的王府也沒有真正建成。

遷到武岡州的前幾年,因為自己窮,朝廷也不願意接濟,一樣沒建王府。

直到宣德年間,朝廷撥款後,已經做王爺幾十年的朱楩才真正住進自己的王府。

岷藩外部亂、鬥爭多,它的內部也非常亂、鬥爭也非常地多。

朱楩一共有五個兒子,嫡長子朱徽焲被冊封為王世子。

但是宣德二年,朱徽焲卻幹了蠢事,他誣告自己的二弟鎮南王朱徽煣『誣毀仁廟,誹謗朝廷』《此處仁廟代指先帝明仁宗》。

事發後,朱徽焲被剝奪世子封號並廢為庶人。

到了正統年間,老五陽宗王朱徽焟也和自己的二哥朱徽煣起了沖突。

正統十三年,陽宗王私自前往北京,沿途聲稱要入京喊冤。

獲知消息的明英宗一面派人堵截朱徽焟押其回藩,一面派出駙馬督尉井源前往武岡州調查陽宗王聲稱的『生母蘇氏被鎮南王朱徽煣逼死』一事。

井源很快就調查出了事情的原委。

朱楩的宗祿被太祖削減後一直沒有恢復或增加,這導致其子嗣《郡王》的宗祿也被迫被削減,否則作為兒子的郡王宗祿高於父親不就成了笑話。

因此岷藩的郡王的宗祿被劃定為五百石,還不如其他宗藩爵位在第五等的奉國將軍。

明朝對宗藩有繁多的禮儀規定,其中很多都是要錢才能達成的《例如服飾、出行車馬、禮祀用品等》。

用奉國將軍的宗祿去維持郡王的體面,也確實非常地費力和不堪。

岷王的兒子們自然不甘心、也不願意,尤其是老四廣通王朱徽煠和老五陽宗王朱徽焟。

既然沒法子找朝廷索要,那就找自己的父親索要。

所以這兄弟倆成年分府之後,還常常回王府各種白吃白拿占便宜。

註:明朝宗室等級共分八等,爵位從高到低及其年俸《祿米》分別為 — 親王《一萬石》、郡王《兩千石》、鎮國將軍《一千石》、輔國將軍《八百石》、奉國將軍《六百石》、鎮國中尉《四百石》、輔國中尉《三百石》、奉國中尉《一百石》。

到了正統年間,岷王朱楩因為身體原因,已經不理府事,王府事務實際上由老二朱徽煣把持。

朱徽煣覺得自己是繼承人,王府的一切將來都屬於自己。

因此非常厭惡自己的弟弟們來王府占便宜,進而他不允許自己的弟弟們再進入王府。

註:老三江川王朱徽煝為人比較淡薄,一直主動回避著兄弟間的紛爭。

因為疼愛自己的兒子,怕錢不夠花。

陽宗王的生母蘇氏就時不時地從王府偷拿一些財物出來,補貼自己兒子家用。

東窗事發後,蘇氏被迫自縊。

但是朱徽煣依然不依不饒,朱徽煣覺得蘇氏盜竊的都是他的財物,因此要求自己五弟陽宗王歸還。

朱徽煣的說法固然是有他的道理,但是在講究死者為大和重視家族親情的明代,這種做法太不近人情了。

不但陽宗王被激得上京告禦狀,明英宗也斥責了朱徽煣一通。

蓋彼之母私取其物,愧無所容,已致身死地。

彼慟其母,復追其財,是窮迫無奈。

故不稟命私來伸訴,亦情之不得已。

若再以法繩之,彼何所容?

誠有傷於寬慈之道。

《明英宗實錄》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朱徽煣表現出來的品行,讓人不能不懷疑之前他大哥『誣告』他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他挖坑陷害的。

此時的岷王朱楩,可能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知道該幫誰,於是就『鴕鳥』般地選擇默不作聲。

這在朱徽煣看來,是父親認可了自己,弟弟們都是該防的『賊人』;在廣通王和陽宗王眼裡,二哥則是毫無情面並且架空、操縱了父親。

所以雖然英宗居中當和事佬平息爭端,但是兄弟間的裂痕卻更大了。

正統十四年朱徽煣又上奏朝廷稱,廣通王和陽宗王擅入王府、偷盜財物,要求朝廷治二人之罪。

廣通王和陽宗王覺得再這麼搞下去,等二哥承襲親王位,自己搞不好就像大哥一樣獲罪被廢了。

因此他倆想借著土木之變新帝登基的機會再次上京告狀,頂翻二哥。

此時的代宗哪有心情搭理他們這些事兒,嚴令他們立刻回藩。

告狀不成,反而愈發地激怒了朱徽煣,這也讓這兄弟倆覺得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

景泰三年三月岷王朱楩去世,失去父親庇護,兄弟倆為了自救,向朝廷申請遷居,不過代宗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在廣通王和陽宗王自覺已經走投無路時,他們的下屬給了他們『勇氣』。

廣通王府內善於看相和『跳大神』的叚洪山、於利賓稱贊廣通王『有異相,當主天下』。

廣通王立馬就聯想到了燕王朱棣和妖僧姚廣孝,於是乎他也決定帶著陽宗王一起搏一搏改變命運。

沒有兵馬,廣通王就派叚洪山去聯絡當地苗人,許以厚利,約定八月舉兵攻占武岡州。

但是不知為何朱徽煣的消息極其靈通,叚洪山剛聯絡好苗人返回城中就被朱徽煣抓獲。

很快廣通王和陽宗王聯絡苗人欲叛亂的事情就被報給朝廷。

這次叛亂倒不是朱徽煣誣陷廣通王和陽宗王,因為二人被抓後,廣通王府的蒙能等率苗軍兩千餘人前來攻城救人,兵敗後蒙能率殘眾逃入廣西。

此後蒙能還在廣西、貴州、湖廣交界的一帶折騰了幾年,直到景泰七年才被剿滅。

因為證據確鑿,朝廷很快就做出了判罰。

廣通王和陽宗王被貶為庶人並圈禁;二人家眷全部徒鳳陽終身看守祖陵;參與叛亂的府人全部處斬。

二人名下財物、田地全部收歸岷藩《也就是歸未來的岷王朱徽煣》。

岷藩禍起蕭墻、兄弟們反目成仇並最終引發叛亂,而這一切都源自那並不算多的宗祿,說岷藩是明朝混得最慘的宗藩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