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巡按到壽州暗訪查案,到了後才知這裡的縣官不在城裡,他便問隨從:『知縣去了哪裡?
』
有人悄悄告訴他說:龐國舅為皇上采辦銀魚,船阻瓦埠湖。
縣官帶著衙役去抓民夫,給國舅的貢船背纖。
老包心裡暗暗地納悶,不下來不知怪事多。
本來他是來私訪的,因此就未動聲色,找個小客店,把家人包興與行李安排下;自個帶著張龍、趙虎、王朝、馬漢,馬不停蹄地直奔瓦埠湖。
剛到瓦埠湖邊,他就被縣官逮住了。
縣官問道:
『你們五個人是幹什麼的?
』
『販鹽的』『叫什麼名字?
』
『我叫包大,他們是張二、趙三、王四、馬五』
『給龐國舅背纖吧!』
縣官不容分說,就把纖繩塞到他們手上。
老包來到湖邊一看,果然有十條大官船一字兒排開,桅桿上掛著『龐』字大燈籠。
原來,龐國舅是當朝的一個大奸臣,他仗著是皇上的親戚,無惡不作。
吃飽了飯無事幹,盡在床上想主意殘害百姓。
前一個月,他用花言巧語哄皇上說,瓦埠湖的銀魚好,做湯特鮮!哪個皇上不愛吃呢?
聽他一奉承,就派他來『采辦』。
是的,瓦埠湖是個物產豐富的地方,那裡民諺說:『崗上櫻桃沖裡米,瓦埠銀魚天下美』還有壽州城裡的糕點,都是譽滿全國的食物。
龐國舅討了這份職務,就帶著兒子下來了。
他哪裡是為皇上采辦?
他是『借著中秋買月餅』,更要肆意地撈一把!搞得瓦埠湖兩岸的百姓,雞飛狗跳,家破人亡,紛紛出外逃荒。
這不是,船上裝的不僅是搜刮來的金銀財寶,銀魚狗肉,還有沿途搶來的一些貌美的民間婦女,每條船都是沉甸甸的。
農諺說:『三九四九,到處凍個大疙瘩』冬日水淺逆風,可苦了背纖的人,一個個凍得臉面生瘡,腳手開裂,有些人架不住,就倒在了瓦埠湖的兩岸。
老包當然未玩過這『猴』,如今也隻得忍著。
一天,船在一個集鎮邊靠了岸,龐氏父子帶著爪牙上岸了。
老包閑著沒事,就一條船一條船地看看。
在第五條船上《正是龐氏父子坐的》坐著一個少婦,姿色出眾,穿戴非凡,可是滿眼淚水,在那裡抽抽泣泣的,異常傷心。
老包問道:
『大姐,你是龐家何人?
有什麼傷心的事?
』
那婦女驚覺,四顧無人,放聲大哭,繼而說道:
『妾乃李秀才之妻。
我丈夫新近中舉,回家祭祖,沒有躲避,叫龐子瞧見,把我搶到船上。
我夫就寫了副對聯,雲‘曰忠,曰孝,口口聲聲敬皇上;又搶,又奪,樁樁件件害百姓’,告到知縣那裡。
哪知知縣為虎作倀,不但不理,反把我夫交給他們,他們把他殺死,剁成肉泥,每天灑一點到湖裡去喂魚,慘啊!』
老包聽了也異常氣憤,隻是不動聲色地說:
『大姐,聽說開封府包大人鐵面無私,你給我個憑記,我替你告狀去!』
那少婦一聽,忙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包了點船頭筐子裡的肉泥,又從身上拿了一條羅帕包著扔給老包,說:
『大哥,我謝謝你!這一生不能報,來生當牛作馬再報!我之所以茍且偷生,正是為了這一天』
老包向少婦點點頭,收下那包東西,聽到人嘶馬叫,知道龐氏父子回來了,就趕忙跑回第一條船邊,把羅帕包交給馬漢,說:
『悄悄地快回壽州城,宣佈巡按大人到!』
『是!』
馬漢接受了使命,悄悄地溜了。
龐氏父子一回到船上,那少婦『通』的一聲,跳到了湖裡。
爪牙們折騰了半天,也未撈到屍體。
船到壽縣,隻見旌旗蔽日,『肅靜』、『回避』兩面大牌橫在路中,市塵喧囂,人聲鼎沸,要知縣趕快迎接巡按包大人!知縣嚇慌了,連滾帶爬地從船上下來,就跪在旗子下,連稱:『死罪,死罪,有失遠迎!』連頭都不敢抬。
龐國舅假惺惺地也從船上下來,說:
『包卿,辛苦了!包卿,辛苦了!』巡按大人『包』的旗子下,無人答話兒。
龐國舅正在那兒張望找尋,冷不防,老包從他的身後過來,挽著他說:
『龐國舅,想不到我老包給你背了三日纖吧?
哈哈!』
龐國舅回頭一看,包拯赤著腳,背上繞了纖繩,他開始『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
繼而壞點子又上來了,對爪牙們喝道:
『混蛋,怎麼把包大人拉來背纖!』
隨即親手拿下纖繩扔掉。
家人包興幫老包穿上袍服,他狗顛屁股似地忙著。
老包說:
『國舅,這次為皇上采辦銀魚辛苦了!‘曰忠,曰孝,口口聲聲敬皇上’!』
『哪裡,哪裡』
『‘又搶,又奪,樁樁件件害百姓’!』
『包大人,你說的我不懂』
『嘿嘿,不懂?
你‘豬鼻子插蔥——裝象’!我問你,李秀才在哪兒?
』
『我不認得他!』
『昨日船上跳水的那少婦是誰?
』
『是丫環!』
『哼哼!王朝,把羅帕包當國舅面解開』『是——』
王朝解開羅帕包,包裡是李秀才妻子的一張狀子,還有李秀才寫的對聯和李秀才被殺的肉泥,血跡斑斑。
龐國舅不敢瞧看,曉得事情不妙,雙膝跪在地上,叩頭如小雞吃米,口口聲聲哀求道:
『包大人,請看皇上的面子,饒了我這一遭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包說:『呸!升——堂!』
『喳——』
老包提筆判道:
『龐氏父子,榮膺顯爵,身受皇恩,豺狠狼貪,殘害百姓,雖皇親國戚,亦罪不容赦,虎頭鍘且把威使。
知縣身為百姓父母之官,助紂為虐,狡而多詐,是宜刀割首級,示眾三日,立即押赴瓦埠湖畔執行!』
『喳!』一聲鑼響,龐氏父子和知縣就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