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虎形巢後,日軍決定由第3大隊來代替133聯隊,133聯隊撤下換防,133聯隊殘部卷鋪蓋回營的畫面在第3大隊官兵眼裡像是夢遊,更像傷殘人的運動會閉幕式後離場。
吊胳膊、拄拐杖、紗佈裹臉蒙眼睡擔架,一個個麻木癡呆,一支原本精銳的隊伍,在攻打衡陽的二十來天裡,元氣消耗殆盡,竟然如此狼狽不堪。
日軍第3大隊決心咬牙復仇,開始進攻。
守陣地的是陸伯皋的工兵營。
工兵營原本主要任務是修路架橋、挖戰壕,埋地雷,但由於人員不夠而被派出來防守蘇仙井陣地。
工兵營也有工兵營的優勢,他們發揮工兵特長,在建築外壕上下了功夫。
將陣地對面的230米的平地,挖成寬15米到20米,深到12米到15米,下部尖底,用有刺的鐵絲平面架設於壕溝的兩壁之間,如鋪開一張羅網,並在這張網的兩面悄悄地埋伏兩撥人馬等待日軍到來。
1944年7月27日深夜,第一波日軍悄悄到了陣地外圍,剛一集結,工兵營從兩翼突然開火,陣地平面了無遮攔,日軍紛紛跳進壕中準備抵抗,誰知滿壕盡是鐵刺、倒鉤,頓時鐵刺穿肉,倒鉤入骨,拔抽之間,痛的哭爹喊娘。
有骨頭硬的,拔出一隻腳,前面又都是同樣的鐵刺,更深更慘,你就是鋼打鐵鑄的漢子,也在這顫悠悠搖晃晃鐵刺暗伏的羅網上張皇失措,上下不得,如飛蛾撲入蜘蛛網,舉步維艱。
日軍後續部隊看到前面的自家人進入外壕,立即加快速度增援。
到了壕邊,兩翼守軍機槍一響,日軍急迫之間,顧不上多看多考慮,自然都把已有自己人跳進去的戰壕當成避難所,與首輪進攻士兵一樣,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是下得去卻上不來的陷阱。
如此三撥人馬,全被趕下深壕,不少日軍士兵強忍皮肉之痛,靠近壕壁,以刺刀挖出踏腳之階,企圖爬出。
誰知剛一探頭,平地兩翼伏兵即以機槍掃射,還未探出身子,早已血濺深壕。
看著這樣求生不能,其他日軍士兵掙紮著鑿穿鐵絲網進入壕底,他們刀砍槍擊鑿成一個窟窿,跳入墩底,等待天明有奇跡發生,誰知天亮之時,就是他們踏入地獄之時。
7月28日天剛透出肚白,陸伯皋親率10名機槍手,將機槍架於壕上,居高臨下,對準幾乎無法反抗的日軍狂掃猛射,壕底一片慘叫,半個小時後,寂然無聲,敵人遺屍不下600餘具。
天氣正值酷夏炎熱,屍臭腐敗,群蠅蜂至,蛆蟲無數,極盡人間之慘狀。
陸伯皋吐了口唾沫,拍了拍發麻的雙手說:『當年諸葛亮火燒藤甲兵,自認大折陽壽,我又何嘗忍心於此?
隻是國仇家恨,不得不如此耳!』
這次讓日軍傷亡慘重的就是在衡陽之戰中一戰成名的『方先覺壕』,這名字是日本士兵取的名字。
『方先覺壕』是中國士兵與百姓挖的工事。
就工事狀況言,它不同於以往的大型戰役,如1937年的淞滬會戰,有久已建好的國防工事和眾多的堅固鋼筋混凝土大樓,可資利用。
衡陽保衛戰則系就地取材,臨時以木材以及少數鐵軌構築野戰工事,無一塊水泥,無一根鋼筋。
衡陽保衛戰中,第10軍官兵在軍部的統一部署下,與13萬民夫一起,利用衡陽各界捐獻的物資,頂著衡陽酷暑季節與毒辣的太陽,花費近兩個月時間把整個衡陽城連同外圍陣地,修築成了一個巨大的堡壘。
『方先覺壕』是結合衡陽城南五桂嶺、張家山的丘陵地形所修築出來的一種非常復雜的立體工事,這種工事是將丘陵面向鬼子進攻方向的山體全部挖成懸崖絕壁,近10米高度,形成直立90度。
並在懸崖下再挖一個又寬又深的外壕,削到地平線再往下挖出50厘米深的墩溝,溝底下放置釘滿鐵釘的門板,再放進水。
這樣一來,鬼子的坦克車用不上,人也不好過去。
這種獨特的防禦陣地,讓日軍吃足了苦頭,即便是日軍有耍雜技的功夫去疊羅漢,搭人梯,也常常還沒有攀登到半壁,便被第10軍士兵逐壕掃蕩。
在上面扔手榴彈更是非常之爽。
即便有陣地失守,那都是日軍以士兵的屍體填滿壕 溝為代價,活著的日本兵踩著同伴的屍體沖上來的。
在《日本帝國陸軍最後決戰篇》中,日軍專業人員曾這樣描述衡陽會戰中讓他們吃盡苦頭的『方先覺壕』:
『尤其敵人之碉堡位置,頗盡選擇之能。
其各個碉堡,不獨均能相互支援,任意發揮側射、直射之大力,且每碉堡之前均形成有猛烈之交叉大網。
其各丘陵之基部,盡已削成斷崖,於上端均有手榴彈投擲壕,我軍即難以接近,並無法攀登,此種偉大之防禦工事,實為中日戰爭之初見,也堪稱中國軍隊智慧與努力的結晶』
結語
老兵不死,隻是慢慢遠去,彈指一揮間,還健在的參加過慘烈的衡陽會戰的老英雄已經寥寥無幾了,祝老人家們都晚年安康!
活著,他們是中華民族的抗倭英雄!
逝去,他們是炎黃子孫永久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