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被抄家是他們自己卷入北靜王與皇帝的皇權之爭,結果失敗而導致滅亡,純屬咎由自取。
賈家妄圖效仿當初寧榮二公的輝煌,不想招致萬劫不復。
當初皇帝與義忠親王老千歲爭奪皇位,逼迫太上皇退位,成全了忠順親王和忠靖侯史鼎的崛起,讓薛家陪葬一敗塗地。
這段故事分明借鑒了玄武門之變的線索和情節。
寧榮二公當年也是跟隨那一代皇帝爭奪皇位,故事借鑒了靖難之役朱棣搶了侄兒的皇位,才有隨後的遷都北京。
賈家從南京遷到京城,南京還有寧榮二府,也與永樂朝的情況相同。
有了前面兩個成功案例,衰敗的賈家也想要效仿早年的故事,一不做二不休『幹一票大的』。
隻是沒想到他們這次遇到了『馬嵬驛之變』,不但沒能成功,反而像楊貴妃和楊國忠的楊家,被『灰飛煙滅』了。
曹雪芹借鑒三段歷史典故,講清楚賈家『興亡』的教訓,也給後世以警示。
原文中,焦大追著賈蓉大罵『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王熙鳳叫囂『告我們謀反也不怕』,王熙鳳講述『聾·子《龍子》放炮仗』笑話,賈元春判詞的『弓』『榴花開處照宮闈……虎兕相逢大夢歸』都暗示賈家抄家是身負謀逆大罪。
《第七回》那焦大那裡把賈蓉放在眼裡,反大叫起來,趕著賈蓉叫:『蓉哥兒,你別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兒。
別說你這樣兒的,就是你爹,你爺爺,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個人,你們就做官兒,享榮華,受富貴?
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家業,到如今了,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
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
賈家涉嫌謀逆,焦大出場這段描寫,極為明確地寫出事實的原委。
焦大對待遇不滿意,自恃有功不將賈敬、賈珍、賈蓉放在眼裡。
威脅不給好處,就要拔刀相向。
曹雪芹故意將『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說成『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一方面是焦大老人醉漢口角,另一方面就暗示這句話是『反話』。
如果將焦大帶入賈家,將賈蓉帶入皇帝。
就會發現驕狂自大的賈家與皇帝真實的矛盾有多可怕。
不怪脂硯齋[甲戌側批:忽接此焦大一段,真可驚心駭目,一字化一淚,一淚化一血珠。
]
賈家不臣導致他們被抄家覆亡,也是咎由自取了。
如果賈家不鋌而走險,單純的敗落並不致命。
他們安心做縮頭烏龜屍位素餐,皇帝就算看不上他們也無計可施。
畢竟寧榮二公的功勞是實打實,世襲又是當初先皇承諾的『茍富貴勿相忘』。
皇帝沒有借口隨便抄了賈家。
賈家與皇族一樣都是特權階層。
普通的違法犯紀很難將他們一網打盡。
就算賈赦、賈珍犯罪,不過換個人繼承世襲,賈家還在那裡。
皇帝可以罷黜丞相尚書,各級官員,賈家這種貴族輕易動不得。
於情,於禮,於法,於仁德,於孝悌都不占理,弄不好還罵聲一片。
所以,賈家一開始盡管衰敗,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可賈家敢於謀逆,被皇帝站在道德至高點上,什麼寧榮二公的蓋世功勛都庇護不得。
被一網打盡才是賈家真正的『亡』。
賈家亡在人禍上,領導者不成器。
『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賈敬、賈赦、賈政、賈珍昏聵,才會利令智昏對皇帝不忠不臣導致覆亡。
《紅樓夢》表面就寫了賈家如何一步步將自己拖入深淵萬劫不復。
但是,事實隻是如此簡單麼?
顯然不是。
賈家固然有錯,皇帝可不是傻白甜的受害者。
賈家會走上謀逆之路,皇帝一步步地逼迫和引導,也是至關重要的。
當然,那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