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善打大兵團殲滅戰的百勝名將。《網路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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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位賴以支撐危局的國之良將,他是長平之戰後挽救趙國的最後希望,在他身後再無胡服騎射、硬撼強秦的大趙。

他曾在趙國北部邊境抗擊匈奴,一手漂亮的誘敵深入、迂回包抄,幹凈利落地吃掉十多萬草原控弦之士,讓匈奴肉痛了十多年。

之後,他轉而防止秦軍入侵,在肥之戰中打得秦將桓齮有國難奔有家難回。

然後又在番吾之戰中南防北打教會秦軍做人。

即便面對老謀深算的王翦,他也照樣讓其不能寸進。

作為一位內在內行,外戰亦內行的戰國名將,他唯一不在行的就是在如何讓老板放心方面表現得太馬虎,這也成為他被反間計玩死的最大BUG。

他就是位列戰國四大名將之一的趙國大將軍、武安君李牧。

作為中國第一大姓,多源的李姓由來已久。

其最早的源頭出自上古的皋陶《咎繇》,也就是差點因禪讓當上大禹接班人的伯益《嬴姓始祖,秦、趙共祖》的父親。

皋陶不止一個兒子,其中一支後裔因皋陶曾經擔任過帝舜的大理《掌管刑獄的官,相當於最高人民法院院長》,便以理為氏,據說他們也姓嬴。

到了商紂王時,世襲大理的理氏族長理徵因為直諫觸怒了紂王被殺,其子理利貞帶著母親逃難,避居河南鹿邑。

途中又饑又渴,隻得以李子充饑。

後來,得脫大難的理利貞為了感激李子,就將『理』改作『李』。

李利貞因此成為中華第一大姓《當然也是世界第一大姓》李姓的正經始祖。

那位生下來就少年老成的道祖李耳正是李利貞的後裔。

李姓成為中國第一大姓,絕對離不開本文主角所在家族的貢獻。

李利貞的直系後裔李曇,字貴遠,趙國人,曾一度入秦任禦史大夫,後復歸趙國受封柏人《在今河北隆堯》侯,死後即葬在柏人。

這種跨國當官的操作在戰國時期屢見不鮮。

李曇育有四子,就數老大李崇和老幺李璣子孫興旺。

其中,李崇留在秦國發展,李璣隨老爹回到趙國。

李崇的後人衍生出隴西李氏,李璣的後人衍生出趙郡李氏。

這兩支李氏在戰國末年分別出過一個大咖,其中隴西房出的是秦將李信,趙郡房出的即是本文主角。

再之後的漫長歲月裡,兩支李氏成為著名的五姓七家之二,人丁的興旺得不要不要的,就連大唐王朝的創始人李淵也自稱是隴西李氏之後。

就這樣,李氏一路多福多壽多子孫,不小心就成為了中國第一大姓。

在李姓連一個國家主宰的毛都沒摸到的時候,趙郡李氏中卻湧現出一位能夠躋身戰國四大名將的牛人,讓天下為之矚目,也讓趙郡李氏在通名報號時底氣倍增。

他就是趙國大將軍、武安君李牧。

守衛邊城一戰大破匈奴

生年不詳的李牧是李璣的次子,自從李璣將自家大本營設定在柏人後,李牧從小便在柏人長大。

在老爹的教導下,李牧不僅弓馬嫻熟,而且通曉兵法,其本領遠超自己的哥哥李雲和弟弟李齊,是老爹最中意的家族接班人。

可惜,李牧對家族事務並不怎麼上心,一心隻想馳騁疆場,建立不世武功,在他看來,那樣才是光耀門楣的最好途徑。

後來,李牧聽說北方的匈奴日益強大,不斷深入趙境打草谷,逼得趙國前門拒狼,後門打虎,忙得不亦樂乎。

就想先到北方邊軍歷練一下,抽冷子打個匈奴熱熱身。

哪知這一去李牧就上癮不願離開了,也不知過了多少年,腹有韜略且屢建戰功的他,在家族背景的加持下,榮升雁門郡《在今山西寧武北》郡守。

作為邊郡長官,主要的任務就是打匈奴。

而要戰勝日益強大的匈奴,就必須訓練一支嗷嗷叫的威武之師。

為了激勵士卒,李牧根據實戰的需要,在治下設置專門官吏,負責將當地市租全部征入幕府充作軍費。

李牧對這筆錢專款專用,主要用作給士兵改善夥食,他每天都會宰殺數頭牛用於犒勞三軍。

吃飽喝足的雁門邊軍則被他帶著每天進行魔鬼般的騎射訓練,玩命提高戰力。

這些在長平之戰後成長起來的趙國男兒,在國仇家恨的激勵下,無不慷慨好戰,勇於赴死,如今又有了李牧的精心訓練,戰力自然大幅飆升,與當年胡服騎射後趙軍的巔峰狀態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常年與匈奴周旋,李牧深知面對來去如風的匈奴鐵騎,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條件下,絕對不能浪戰。

因此,他一面故意示弱,以驕敵心,一面采取嚴格的防范措施,以使邊地少受損失。

他為此挑選人員負責遠探敵情,並利用烽燧傳遞警報,從而多次粉碎了敵人的突襲。

在他的嚴令下,當地軍民遇上匈奴入侵,立刻化身快遞小哥,將全部人馬物資打包,並在第一時間內送入堡壘之中。

李牧和他治下的邊軍如此堅守數年,不僅從未出現任何重大傷亡,反而讓匈奴白白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加馬力。

匈奴人為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刻意擺出各種姿勢譏諷李牧,並熱情地問候他的家人。

可惜,這一套對於李牧這樣軍神級的人物來說,完全免疫,李牧隻當笑話來聽。

然而,趙國人卻沒有李牧那樣的好素質,軍中亦有不少人認為李牧太慫,給咱大趙丟人了。

他們的議論不時傳入趙孝成王趙丹耳中,這位在長平之戰後好不容易緩過勁的趙王有些受不了了,就派人責備李牧,讓他出兵。

哪知李牧對大老板的指示堅決不予理睬,依然我行我素地對待南下的匈奴鐵騎。

這讓趙孝成王氣憤不已,於是,他命入將李牧召回朝中,準備當面嚴厲申斥。

同時,他派了一位不出名的將領取代李牧。

面對趙王的嚴旨,李牧無法拒絕,隻得無奈歸朝。

那位新來的趙將是一個敢戰的愣頭青,雖然勇氣可嘉,卻不能仔細分析敵我形勢,一見匈奴入侵,便熱血上頭地率領趙軍出戰。

結果可想而知,沒有認真準備,不懂避實擊虛、以長攻短,在茫茫的曠野上,帶著步兵為主的趙軍硬抗騎兵為主的匈奴人,損失自然無比慘重。

此後,匈奴人便將雁門郡當成了自家後花園,想來就來,想搶就搶,邊軍躲在堡寨中還好一些,邊民不能進行正常的耕種與畜牧,實在是苦不堪言。

聽到前線發來的消息,趙孝成王終於醒過味來。

說老實話,趙孝成王雖然戰略眼光差了些,但其實還算是個勤勉的好大王,要不長平之戰後的艱難歲月可撐不下來。

於是,他放下矜持派人敦請李牧再次出山。

哪知李牧卻以渾身上下腦袋疼為由謝絕了,甚至命人關閉大門,硬是不理趙王。

面對李牧如此作派,趙孝成王決心以國事為重,三翻五次地派朝中重臣敦請李牧。

李牧隻好回到朝堂,不過卻咬死了一個出山條件,那就是『王必用臣,必用前,乃敢奉命』!趙孝成王見李牧終於肯出山了,也不顧此前的君臣齟齬,咬咬牙便答應了。

重回前線的李牧一如既往,繼續將有備無患的『鴕鳥政策』進行到底。

憑著完善的防禦和及時的反應,加上他在軍中的威信,匈奴人多次氣勢洶洶而來,兩手空空而去,無可奈何地收獲一臉寂寞而歸。

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數年,居然把趙孝成王地熬走了,也沒有與匈奴見出真章。

至於說這種戰法好不好,最有發言權的應是匈奴,他們大老遠地跑一趟不廢油啊,毛都帶不走一個,回去吃啥?

趙國換了大老板,新君是個不太靠譜的家夥叫趙悼襄王趙偃。

這貨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北邊還有個李牧,他的注意力都盯在秦國身上,那邊有一個自小就和他不對付的秦王政,所以一年過去了,他也沒怎麼顧上和李牧打招呼,對於李牧的守邊戰法也沒過多幹涉。

李牧繼續厚待邊軍,這些整天吃飽了沒仗打的棒小夥眼見匈奴瞪鼻子上臉地在城外胡言亂語,那股發自內心的燕趙豪情早就渴望一吐為快了,他們紛紛向李牧請戰。

李牧仔細分析了敵我形勢後,決定利用匈奴的驕狂無備,好好給他們上一課,讓他們再也不敢輕易南下牧馬。

針對匈奴的騎兵優勢,李牧決定利用強弓硬弩進行反擊。

為此,他練兵多年整出的防守攻擊型戰陣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他將軍隊分為五層:第一層以弓弩手為主,輔以精銳步兵護佑兩邊,外圍再以戰車為墻,用以抵擋匈奴騎兵的雷霆一擊。

第二層則以盾兵為主,可以抵消匈奴騎射的傷害。

第三層則是鉤鐮兵,揮舞著長長的鉤鐮刀主要招呼敵人的戰馬。

第四層再以近戰步兵為主。

第五層則是最具殺傷力的主力弓弩手。

如此一來,即便匈奴騎兵依仗馬快弓強攻破外層,也將在連綿不絕的後續殺著中深陷死地。

公元前244年,李牧一面帶著精選的戰車1300乘,精騎1.3萬人,步卒5萬人,加上射手10萬人,進入預設戰區,一面派出邊民帶著牛羊前出放牧,誘敵上鉤。

聽到趙人的牛羊佈滿原野的消息,多年來被李牧『堅壁清野』戰術折磨得顆粒無收的匈奴人大喜過望,以為這次一定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於是,他們集結起十餘萬大軍,高高興興地踏上了搶羊奪牛掠人之路。

然而,此次南下可不是羊了個羊的通關遊戲,而是一條萬劫不復的送命之旅。

李牧見匈奴人興師動眾殺來,知道這些草原強盜一定是欺負自己不敢反擊,所以都想多搶點,因此才如此放肆。

於是,他命令牧人們帶著牲畜能跑多快跑多快,一步步將匈奴引入彀中。

匈奴人有恃無恐,在後面不緊不慢地吊著追趕。

眼看要進入伏擊圈了,趙國牧人七拐八繞地消失不見了,隻留下數以萬計的牛羊。

本來還想人與牛羊全收的匈奴人一時有些傻眼,不過見到那麼多牛羊待收也覺得此行不虛。

正當匈奴人爭著上前準備將牛羊圍住收走的時候,突然,兩邊閃出了上千輛趙軍戰車,然後是數以萬計的戰兵,再然後便是如蝗的箭矢飛來。

李牧大破匈奴的戰鬥就此打響了。

匈奴大軍多年都撈不到仗打,早就將李牧看得一錢不值,哪裡想到李牧如今卻給他們佈下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口袋。

看著漢軍張開的兩翼向自己包抄過來,匈奴大軍兇性大發,在頭領們的指揮下,不顧兩翼,策馬就向著正面阻擊的趙軍殺去。

可惜面對李牧以有心算無心的層層殺著,缺乏嚴格軍紀的匈奴人很快便撞得頭破血流,那點好不容易積聚的戰意也消失不見了,隻顧四面亂竄,這給了趙軍兩翼包抄圍而殲之的最好機會。

李牧不惜花費數年,精心準備的大餐,讓包圍圈中的匈奴人吃了個死去活來。

對這些經年竄犯、四處燒殺搶掠的草原強盜,趙軍沒有絲毫憐憫。

在他們看來,隻有死去的強盜才是最好的強盜,到了該讓他們為多年的罪惡贖罪的時候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最終,匈奴人用十餘萬具屍體為他們的驕狂無備埋了單。

趙軍打掃戰場後,收獲了數以萬計的牛羊屍體,以至於很多趙軍此後多年都不願再吃牛羊肉了。

李牧憋屈了許久,僅僅打敗匈奴可不夠,他隨即指揮得勝之兵一路向北,先收拾了助紂為虐又饞又懶的襜襤《在今山西朔州北至內蒙古一帶遊獵的部族,經常跟著匈奴南下》,打到他亡國滅種。

然後,李牧又打敗了東胡《中國東北古老的遊牧部落聯盟,因居於匈奴以東而得名。

先後被燕、趙所敗,最後亡於匈奴,其餘部衍生出鮮卑等族》,又收降了林胡《林中胡人的簡稱,主要活動在鄂爾多斯高原東部。

當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曾以其為偶像,後一度降趙,長平之戰後又追隨匈奴南下》,讓林胡從史書中徹底消失。

還在後方坐等前線捷報的匈奴大單於聽到李牧覆軍殺將、一路向北的消息後,嚇得轉身就逃,此後十多年間,匈奴人再也不敢接近趙國的邊城了。

苦熬多年的李牧以步兵為主戰勝了強大的匈奴騎兵集團,從此一戰揚名,成為令異族聞風喪膽的民族英雄。

兩戰破秦苦撐將傾危局

此時的趙國將星凋零,李牧正式成為朝中重臣。

初登王位的趙悼襄王不得不任命李牧擔任相國。

李牧奉命出使秦國,與之訂立盟約,換回了趙國質子。

不過,耿直的李牧與趙悼襄王始終尿不到一個壺裡。

好在,趙悼襄王知道李牧對於趙國的作用,對其敬而遠之。

李牧也知道大老板是個人渣,便不跟他計較,隻是安心地做好本職工作。

公元前243年,趙悼襄王派李牧進攻燕國,攻下燕國的武遂《在今河北徐水西北》、方城《在今河北固安南》,讓燕國知道即便沒有廉頗,趙國仍然不能惹,惹極了是很麻煩的。

在此後的歲月裡,秦國清除內患,集聚起更強的力量,開啟了統一天下的滅國大戰。

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急時刻,趙悼襄王卻於公元前235年掛了,他與倡女所生的兒子趙遷當上了趙王,也就是史上的大趙亡國之君趙王遷。

聽說那個曾讓自己有過童年陰影的趙國又換了一個更不靠譜的主人,雄心勃勃的秦王政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於公元前234年,派有『小白起』之稱的大將桓齮(yǐ )進攻趙國。

桓齮攻取了趙的平陽《在今河北磁縣東南》和武城《在今河北磁縣西南》,斬殺黨附郭開的趙將扈輒和他率領前來救援的十萬趙軍。

第二年,再接再厲的桓齮又乘勝東出上黨,然後越過太行山一路向北挺進趙國後方,攻取了赤麗和宜安《在今河北藁城西南》。

然後秦軍開始掉頭向南,直接殺奔趙都邯鄲。

趙國形勢萬分危急,趙王遷不得不將他看著就心煩的李牧從雁門調回,拜其為大將軍,命他率領邊軍南下,全力擊退桓齮。

李牧見秦軍兵鋒正盛,知道不可硬撼,就率領邊軍與邯鄲援軍會合,並在宜安附近構築營壘,與秦軍主力對峙,準備俟其疲憊才發動反擊。

桓齮見李牧拿出當年廉頗對付王齕的辦法,不免心中捉急。

要知道,秦軍遠來,打得就是時間差,一旦陷入持久戰中,面對深恨秦國的趙人,此前的優勢將不復存在。

於是,桓齮決定改變戰術,他留下一部防守大營,然後親率主力南下攻取肥《在今河北晉州西》。

按照桓大將軍的計算,他希望以此誘使趙軍出援,待其離開堅壘後,在運動中殲滅之。

李牧見敵人變招,卻不為所動。

部將趙蔥建議迅速救援肥下,李牧卻說『敵攻而我救,將戰爭主動權拱手讓人』,是兵家大忌。

李牧思考再三,決定反其道而行之,率軍攻取兵力薄弱的秦軍大營。

在示敵以弱這方面,那時的李牧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由於此前李牧連日示弱,堅守不出,秦軍早就習以為常,認為趙軍怕了自己,慢慢地放松了戒備。

李牧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在他的指揮下,養精蓄銳多日的趙軍一舉襲占秦軍大營,將桓齮留在營中的輜重搶了個精光。

聽到李牧不僅沒上當,反而占了自己大營,讓秦軍秒變流寇的消息後,桓齮終於知道那些關於李牧的傳說都是真的。

為了搶回大營,奪回輜重,桓齮立刻率軍殺回。

早就料到桓齮會回來的李牧,此時已完成了兵力部署。

他讓一部分趙軍依托秦軍大營正面阻敵,主力趙軍則展開於兩翼,張網以待。

急於奪回老營的桓齮知道李牧不會輕易讓出大營,一上來就發動猛攻,打算趁著趙軍包圍圈尚未合攏之前砸開突破口。

在他看來,世上少有軍隊能夠扛住精銳秦軍的猛攻,就是個鐵核桃也會被砸爛。

李牧親自立於營中高處,一面激勵士氣,指揮趙軍生生扛住秦軍的正面猛攻。

一面不失時機地調動兩翼趙軍,實施鉗形攻勢。

正面防守的趙軍多是追隨李牧多年的邊軍,他們一直對自己的大將軍信心滿滿,同時也為了保衛自己的國家,無不舍生忘死地與瘋狂殺來的秦軍血拼。

桓齮使出吃奶的勁,舍棄無數秦軍的生命,依然沖不破趙軍的正面防禦,眼見得兩翼趙軍重重疊疊地殺來,知道大勢不好,隻得無奈地下令撤軍。

然而,在趙軍的鐵鉗攻勢之下,秦軍的敗退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數以萬計的秦軍倒在後撤的路上。

這就是李牧將計就計攻敵必救,然後調動敵人使其落入包圍圈中,最終取得大勝的肥之戰《明明秦趙兩軍大戰發生在宜安一帶,筆者也不知道為啥此戰不叫宜安之戰,偏要叫肥之戰》。

李牧因為此戰受封武安君。

有人說武安君不是一個好名頭,因為曾經受封武安君的白起、蘇秦和未來受封的項燕個個不得善終。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為大將者,能以武揚名安定社稷就知足了。

誰又敢保證受封於別的爵位就不會橫死呢?

在筆者看來,史上屈指可數的四位武安君,無一不是令後世景仰的人物,即便是蘇秦這樣的縱橫家照樣一言以興邦,一言以喪邦,皆不負此生。

桓齮來的麻利,去的匆忙,一不小心墜入了一樁歷史懸案中。

有人說他因為戰敗不敢回國,逃入燕國避難,成了一位有家難回,有國難奔的寓公。

秦王因其棄師遠遁而震怒,命人族其家人。

桓齮在燕國改名樊於期,與荊軻上演了一出慷慨悲歌的刺秦大戲。

當然這都是後人因史料缺乏而張冠李戴,將冷不丁冒出來的樊於期與桓齮混為一談所致。

真正的桓齮在此戰後仍追隨王翦伐趙,不幸在與李牧的戰鬥中被殺。

肥之戰,雖然暫時緩解了秦人的進攻,但志在統一天下的秦王政豈肯輕易罷休。

公元前232年,肥之戰的硝煙還未散盡,秦王政就再次發兵三十萬,分南北兩路,由王翦和楊端和率領再攻趙國。

在此有一點需要說明,秦軍此次攻趙的主將,史書上並沒有明說,筆者隻是根據一些愛好者的分析姑且言之。

畢竟出動數十萬大軍的滅國之戰,連個統兵將領都不說,也太不走心了。

王翦的北路軍主力由太原取狼孟《在今山西陽曲》後,殺向戰略要地番吾《在今河北平山南》,直接威脅趙都邯鄲的後背。

與此同時,楊端和的大軍由鄴城《在今河北臨漳西南》北上,準備搶渡漳水進迫邯鄲。

兩路大軍互為AB角,就看李牧如何應對了。

李牧認為,南線趙軍有漳水及趙長城《趙國讓秦人整得有些變態,南北兩線皆修長城》作為屏障,秦軍一時半刻很難突破。

加上這一年趙國發生了嚴重旱災,糧食欠收,不利久戰,李牧決心采取南守北攻之策速戰速決。

李牧讓副將司馬尚打著自己的旗號,前往南線負責據守長城,自己則將打擊重點放在北面的王翦大軍身上。

此時,北路秦軍已進至番吾,與北上反擊的李牧大軍迎頭撞上。

雙方擺開陣勢後,李牧才露出真容,親自督軍發起猛攻。

秦軍沒想到趙軍來得這麼快,打得又這麼狠,而且還有李牧這個軍神坐陣,不禁心中發慌,紛紛轉身敗走。

李牧追殺一陣後,就立刻回師邯鄲,與司馬尚共同迎擊南路秦軍。

此時的楊端和已知北線吃憋的消息,擔心自己孤軍深入步了桓齮的後塵,也來了一個三十六計走為上,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溜之乎也了。

就這樣,李牧再次料敵先機,打嬴了這場挽救危局的番吾之戰。

雖然此戰沒有打成殲滅戰,卻讓秦國志在必得的第三次攻趙不得不草草收場,硬是以一己之力為趙國又多續了四年命。

此後,李牧又揮軍南下,耀兵南境,讓韓、魏兩國不得不收起趁火打劫的小心思。

含恨身死殘趙一夕而滅

番吾之戰讓秦王政看到了趙國絕地反擊的巨大潛力,不得不暫時調整攻擊方向,這為趙國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如果趙國能夠抓緊時間休養生息和積聚實力的話,局勢也許還不至於迅速崩壞。

可惜,趙王遷是個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夥,治國無方,加上國事由郭開這樣的貪婪小人操控,在地震、饑荒等天災不斷的情況下,國力已消耗殆盡。

聽說趙國的日子如同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秦王政大喜,忍不住在公元前229年,發動了對趙國的新一輪滅國大戰。

此戰的主帥還是王翦。

王翦大軍直下井陘,楊端和則率領河內之兵,合計數十萬眾,再次進逼邯鄲。

趙王遷知道秦國來者不善,旋即任命李牧為大將軍,司馬尚為副將,傾趙國之兵以抗強秦。

吃過李牧暴虧的王翦,聽說對面來的又是李牧,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心知如果不除掉李牧,秦軍要想輕取趙國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然在戰場上拿不下這個宿敵,那就在戰場之外想想辦法。

於是,他一面與李牧周旋,一面派人稟告秦王,請其派奸細進入趙都邯鄲,用重金收買被後戲稱為『戰國第五大名將』的郭開。

郭開是個為了自己的利益連親爹都可以出賣的主。

聽秦使保證一旦搞定李牧,金票大大的後就眉開眼笑地答應了。

在郭開的唆使下,邯鄲城中流言蜚語四起,很多歪毛淘氣逢人便說李牧、司馬尚居功自傲、圖謀不軌,準備勾結秦軍把趙王遷趕下臺。

本來就對自己坐穩王座沒信心的趙王遷對此全然沒有免疫力,也不讓人調查取證,就信以為真地派出宗室趙蔥與齊人顏聚前去軍前取代李牧和司馬尚。

趙蔥是宗室將領,而且曾在李牧麾下為將,因此李牧並沒有對他有太多防備。

李牧對趙王讓他交出兵權回朝聽命的詔旨很不理解,一向喜歡『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李牧,拒絕交權。

他鄭重地請求趙蔥允許自己趕走秦軍後再回朝。

哪知道趙王遷和郭開之流治國無能,整人卻有一套。

他們早就料到脾氣不好的李牧會抗旨,這正好給他們殺掉李牧的借口。

於是,趙王遷暗中佈置的殺手突然沖出,捕獲了李牧並當場將其斬殺。

司馬尚也隨之被停職反省,趙蔥和顏聚則走馬上任。

聽到趙王遷在處置李牧一事上做得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好,王翦都忍不住為之喝采了。

於是,三個月後,一切準備就緒的秦軍就發起了猛攻。

公元前228年,秦軍攻入東陽《在今河北邢臺》,趙蔥倒是盡了一個宗室誓死保衛國家的職責,戰死沙場。

可是,此時戰死,於國於家又有什麼用呢?

再往後,秦軍攻入邯鄲,趙王遷和那位棄軍而逃的顏副將一起當了俘虜。

隻有公子嘉寧死不降,逃到代地稱王,直到六年後才被秦軍攻破。

李牧含恨而死,趙軍將士士卒沮喪,無疑成為趙國迅速敗亡的一大因素,也讓『李牧死,趙國亡』這句話變成了殘酷的現實。

歷史固然是人民書寫的,但不妨礙英雄能讓歷史更加精彩。

李牧生前是秦國最後的敵人,所以在秦國統一後,關於李牧的事跡差不多都被銷毀了,因此,我們對李牧輝煌的一生知之甚少。

僅憑李牧指揮的三場戰爭,我們依然能看出這位傑出兵家的風采。

李牧的孫子、廣武君李左車後來輔佐陳餘對抗兵仙韓信。

韓信生擒李左車後對其言聽計從,一方面是李左車確為智謀之士,可一言以定燕,另一方面也是韓信出於對李牧的敬仰。

李左車後來還寫過一本兵書叫《廣武君略》,裡面有不少是傳自乃祖的兵家思想。

可惜,李左車死得早,否則韓信也許不會成為下一個悲劇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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