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長河》中,高士奇和陳潢這兩個人,在我的印象中口氣都非常狂妄。
陳潢在客棧裡因為掌櫃不讓他賒賬吃飯,他就揚著脖子說:「等我將來中了狀元,成了宰相,你還怕我沒錢還你麼!」
而高士奇就更絕了,在趕考前一天和其他考生一樣『拜碼頭』,給索額圖送了一萬兩白銀,卻因此得罪了索額圖。
因為他在拜帖中給自己套了一個名頭:新進南書房大臣、保和殿大學士。
索額圖覺得高士奇太過狂妄,直接將他的拜帖給扔了。
等到了開考第一天,高士奇第一個提出交卷。
三天的內容,他一天就全寫完了。
考卷遞到了明珠面前,明珠當面對他誇贊有加,等高士奇走後才說他狂妄自大,連看都不看他答卷上的內容,直接用筆墨在試卷上劃了一下,讓他的卷子成了廢卷。
可以說,剛開始的時候,陳潢的狂隻是表現在旁人面前,而高士奇的狂則不得了,直接得罪了康熙的左膀右臂。
一般在生活中碰到如此狂的人,大多數都還是有真本事的。
這一點,陳潢和高士奇也不例外。
但是,同樣狂,同樣有才識的兩人,在之後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自己打自己臉的康熙
康熙從靳輔那裡拿到了陳潢寫得治理黃河的書,求賢若渴去找陳潢,但是陰差陽錯沒有碰到人。
之後在親自前往黃河泛濫地區處理黃河事務的時候,又遇上了陳潢。
聽完陳潢的治河理念,康熙對他更加生出愛才之心。
對於康熙來說,陳潢的到來給他治理河務打了一劑強心針。
有他這位專家在,康熙的百年治河大計劃便有了可以施展的地方。
他將治河的任務交給了陳潢,卻因為礙著『大清體制』,沒有給他封官的打算。
而反觀高士奇,科舉沒有考上,在街頭當起了算命先生。
被索額圖看到後,帶回家裡當起了教書匠,想要閑來無事的時候打發時間。
一次康熙和明珠微服私訪,到了索額圖家裡聽了高士奇大談治國之道,聽完後便覺得他是個人才。
康熙當即決定,讓高士奇進入南書房伺候。
要知道,南書房是康熙朝設立的,是康熙皇帝為加強皇權、鞏固清朝統治而設置的宮廷禦用機要秘書機構,又是他讀書學習的書房,也是以他為首的清王朝籠絡漢族士人的『木天儲才之要地』。
能進出南書房陪伴在康熙左右的時間,比皇帝和皇後在一起的時間都要多,相當於董事長秘書。
是整個朝堂上和康熙關系最為親密的人,他的話在康熙面前也相當有分量。
索額圖面對康熙的這道旨意,和老對頭明珠大眼瞪小眼愁眉不展。
一介佈衣破格提拔,那不是違背了老祖宗的祖制了麼!
可同樣科舉沒有考上,為什麼高士奇可以破格提拔?
而陳潢卻不能呢?
原因一:人才類型不同
陳潢說起治理黃河頭頭是道,雖然四書五經學問也做了不少,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屬於『偏科型』人才。
相比起高士奇,他並沒有得罪索額圖和明珠,雖然沒有給索額圖送禮,但是主考官是明珠啊,但凡他的學術造詣真的有亮點,明珠又怎麼不會注意到他呢?
反觀高士奇,他雖然不精通治河之道,但是去懂得治國之道。
可以說是『全科型』人才。
因為一句『想要做帝王師』,讓康熙對他產生了更多的好奇,將他單獨叫到南書房,將治國的想法寫下來。
高士奇就跪趴在地上一個字一個字寫,寫了康熙需要做的七件大事。
而這些大事,其中大部分和康熙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原因二:會說話
陳潢和高士奇都有過當著康熙的面,在索額圖和明珠面前大放厥詞的行為。
但是這兩個人說話的方式,卻截然相反。
陳潢在談治理河務的時候,被明珠和索額圖兩個人看不上,於是他當著康熙的面, 罵兩個人不懂河務。
看起來,陳潢是就事論事。
但實際上,他卻忘了『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句話。
明珠和索額圖算是康熙的左右大臣,身居宰相之位, 跟著康熙巡視河務。
說他們不懂治河,那是不是也在說康熙不懂看人,帶著兩個廢物在外頭胡亂走動?
再來看看高士奇,面對明珠和索額圖的不屑,他從始至終都表現出自己想要為皇帝實現價值的決心。
他不會貶低別人,但是又懂得如何抬高自己。
原因三:會做人
陳潢和高士奇骨子裡都有傲的部分,但陳潢是徹徹底底的硬骨頭,而高士奇卻懂得在適當的時候服軟。
明知道索額圖把自己帶進府裡,是帶著耍人的心思,可高士奇卻心甘情願的跟著索額圖。
將他那些狗屁不通的詞句變成了詩,像是搖尾乞憐的哈巴狗格外討好。
但是他卻存了一份心機,故意對索額圖狗屁不通的詩做了批註,點出了『狗屁不通』。
這麼做,一來可以在皇帝面前小小的露一臉,二來可以給明珠留下深刻的印象。
從一開始,高士奇就知道,索額圖隻是自己的跳板,真正的貴人,他就是沖著明珠去的。
以明珠防著索額圖的心思,他很快就知道高士奇被索額圖鞭打的事情。
而這麼一打,高士奇也就『名正言順』投靠了明珠。
高士奇在對待兩位權臣的時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做法,當真是絕了。
這也就不奇怪他可以『一日七升』,而陳潢卻隻能『沒名沒分』跟在靳輔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