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6年《清道光十六年》,廣東花縣《今廣州市花都區》童生洪火秀《族名洪仁坤》到廣州參加府試,這是他第二次參加府試,前一次落榜了,他以為第一次是經驗不足,這次他很有信心,但是他再一次被殘酷的現實打臉,又落榜了。
失望之餘的洪火秀在廣州龍藏街貢院門前得到一本免費派發的小冊子《勸世良言》,冊子的作者是基督徒梁發。
廣州貢院遺址
梁發是蘇格蘭長老會員馬禮遜的信徒,他引用《聖經》中的部分章句,進行解釋,闡釋基督教義,發展信徒。
《勸世良言》中的一些新奇教義引起了洪火秀的興趣,被當作課外讀物消遣後又被他帶回了家,當然這時候的洪火秀主要精力還是鉆研經史子集,準備三戰科舉考試。
梁發
洪火秀究竟參加過多少次府試,已經很難找到具體的史料記載,有的說是四次,從1827年開始考,一直考到1843年,次次都考不中,從十四歲一直考到三十多歲,連個秀才都沒考上。
科場失意,洪火秀已經絕望了,甚至在一次落榜後病倒發高燒,連續燒了幾天,燒到眼前出現幻想。
1843年《清道光二十三年》,鬱鬱寡歡的洪火秀想起那本《勸世良言》,恰好他有一個表兄叫李敬芳,見到那本冊子後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對冊子裡的內容極為推崇。
《勸世良言》
洪火秀這才再次研讀《勸世良言》,為了便於中國普通百姓的理解,當時流行的傳教冊子中,將上帝『耶和華』譯為『爺火華』,洪火秀發現自己的名字竟然還和上帝名字有聯系,都帶有『火』字,想起自己發高燒時看到的那些幻想,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洪火秀逐漸萌發出『罷黜諸神,獨尊上帝』的思想,既然孔孟之道已經走不通了,他舍棄儒生身份改信了上帝,並把家裡的孔子牌位換成上帝牌位,號稱『奉上天的旨意,命我到人間來斬妖除魔』
為了避上帝之諱,洪火秀幹脆將名字改為『洪秀全』。
根據太平天國官修史書《太平天日》中,洪秀全自稱是天父上主皇上帝要求他更改名字的,『爾名為全矣,爾從前凡間名頭一字犯朕本名,當除去。
爾下去凡間,時或稱洪秀,時或稱洪全,時或稱洪秀全』
有人解釋說:『秀全』二字可拆分為『禾乃人王』,粵音『禾』『我』相近,借『禾』字為『我』字,意即『我乃人王』。
洪秀全先是把兒時玩伴馮雲山和族人洪仁玕拉入夥,又在村裡發展信徒,宣揚教義,結會禮拜。
洪秀全等人最初在廣州附近傳教,但未取得成功,洪仁玕甚至被家裡送到香港去了。
1844年《清道光二十四年》二月,洪秀全帶著馮雲山、馮瑞嵩、馮瑞珍離開本鄉外出活動,到粵北連山廳白虎墟,深入八排瑤山地區傳教,途中馮瑞嵩、馮瑞珍怕跋涉辛苦先期回家,隻剩下馮雲山一直跟隨在洪秀全左右。
1844年四月,洪秀全、馮雲山離開廣東,前往廣西潯州府,投靠洪秀全的表兄黃盛均,兩人在廣西傳教3個多月後,洪秀全決定回廣東,隻剩下馮雲山繼續在廣西活動。
馮雲山
此後,近兩年時間,回到廣東老家後的洪秀全主要開展理論研究,接連寫下《原道醒世訓》《原道覺世訓》《百正歌》等。
在實際的傳教活動中,洪秀全發現孔孟之道在國人心中的地位是牢固不可動搖的,他一改過去打砸孔聖人牌位的張狂,隻斥責佛老之道為『邪教』,改痛批孔孟之道為利用,甚至從儒家典籍中摘取有利的章句充實自己的宗教理論。
留在廣西的馮雲山一直在桂平縣北的紫荊山區活動,這裡山深地僻,是一片很落後的山區,馮雲山時而打短工、時而做塾師,踏踏實實地傳播教義,拉信徒入夥。
廣西桂平紫荊山區
1847年《清道光二十七年》七月,當洪秀全第二次來到廣西時,發現馮雲山竟然發展了兩千多名信徒,其中包括石達開、楊秀清、蕭朝貴這些日後的開國功臣。
洪秀全等人率領信徒選擇馮雲山的表兄高坑沖盧六家為據點,四處活動。
1847年十月,洪秀全、馮雲山、盧六等人率領信徒準備對象州甘王廟下手,他們手持利器,沖入甘王廟,損毀廟內金身和香爐等祭器,在廟內四處題詩,宣示『甘王』為邪神。
象州地區甘王廟
甘王本是五代時期象州人,從征南漢立下戰功,死後為鄉人祭為土神,是廣西東南部有名的民間祭祀對象。
洪秀全等人的舉動引起象州當地人的不滿,當地人聚眾準備找洪秀全等人算賬。
人群中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孩突然倒地口吐白沫,自稱甘王附體,大喊道:『那些打我的人神聖不可侵犯,你們不能傷害他們』
一處大神上體的伎倆化解了象州人的報復行動,裝神弄鬼的小孩得到一大串錢,他是被洪秀全等人買通的。
嘗到甜頭後,洪秀全率領信徒四處活動,到處尋找廟宇,開展毀神像活動,準備借此消除掉廣西人崇信的地方神聖,讓其逐漸信服上帝,加入拜上帝會。
但是,洪秀全等人的打砸活動終於引起地方鄉紳的反抗。
洪秀全砸廟畫片
1847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紫荊山地區石人村鄉紳王作新帶領家丁、團練,以毀廟、宣揚妖書為罪名,強行逮捕馮雲山。
在押解途中,曾亞孫、盧六帶領拜上帝會信徒將馮雲山奪回。
十二月十二日,王作新再次聚集團練,一舉逮捕馮雲山、曾亞孫、盧六等人,羈押在桂平縣。
馮雲山被捕,驚恐之中的洪秀全匆忙離開紫荊山,趕往廣州,準備向兩廣總督耆英上訴,意圖解救馮雲山。
因為在1845年《清道光二十五年》,兩廣總督耆英曾上奏清廷,獲諭旨對廣東的禮拜堂馳禁,明令地方政府不得幹涉洋教活動。
洪秀全離開,馮雲山被捕,拜上帝會兩個大佬都不在,引起紫荊山地區信徒的大恐慌,加上盧六在羈押期間死於監牢,大家都以為馮雲山也必死無疑,又誤以為洪秀全的離開是倉皇逃跑。
一時間,拜上帝會的信徒人心惶惶,人心渙散,面臨瓦解的危機,眼見就要樹倒猢猻散。
1848年《清道光二十八年》三月三日,借助『三月三』傳統節日聚會,耕山燒炭為生的拜上帝會骨幹分子楊秀清想起先前甘王附體解除危機的事情,決定也玩一把降神附體的把戲。
楊秀清當眾昏倒,隨後又突然躍起,神情肅穆,自稱『代天父上帝傳言』,同樣燒炭出身的蕭朝貴也有樣學樣,倒地躍起後自稱『天兄』附體。
楊秀清『天父』附體劇照
兩人跳大神一樣,把會中產生搖擺情緒的黃姓成員驅逐出會,安撫了信徒內部的恐慌情緒。
由於廣西一帶本就迷信降童巫術,自古流行人神交通和鬼神附體的風俗,信徒們自然信以為真,楊秀清的降神把戲不僅穩定了拜上帝會,也獲取了極高的威信。
此後,楊秀清、蕭朝貴等人召集會眾集資捐款,到衙門中四處走關系打點,使得馮雲山順利出獄,拜上帝會信徒的勢力越來越大,嚇得王作新一家都不敢在石人村居住。
楊秀清、蕭朝貴在面臨拜上帝會瓦解的危急關頭,當即決斷,以代『天父』『天兄』傳言的把戲穩定了內部,後來,為了穩定信徒,洪秀全、馮雲山被迫接受了楊秀清、蕭朝貴的『天父』『天兄』傳言權,使得兩人獲得在宗教上有了超越洪秀全、馮雲山的可能。
在楊秀清野心日益膨脹後,多次采取『天父』附體的把戲,獲取了在太平天國中獨攬大權的局面,也為後來太平天國的血腥內訌埋下了隱患源頭。
參考資料:《極樂誘惑·太平天國的興亡》,梅毅著,同心出版社。
圖片來源於網絡,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