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代民族問題盤點——柔然。《網路歷史》

提起『柔然』,相信很多人不僅聽過這個名字,還能因之聯想起一個著名的替父從軍的巾幗英雄——花木蘭!在屬於她的人生傳奇中,主要就是代表拓跋鮮卑的北魏王朝與北方的柔然作戰,保衛邊疆。

當然,花木蘭是虛構的,可柔然卻是真實存在的。

它是繼匈奴西逃,鮮卑內遷後,蒙古草原的第三任霸主。

隻不過相比於它的前任和後繼,柔然統治草原的時間不長,對後世的影響相對較小,加之當時的漢民族政權偏安江南,與其對戰的主要對手是同出一脈的拓跋鮮卑,因此在史書中的存在感也比較低。

源起

關於柔然的族源,史料匱乏且歧義較多,目前尚無定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根據現代基因科學的論證,東胡、鮮卑、柔然、室韋是一脈相承

柔然汗國的始祖名叫木骨閭,在很小的時候被拓跋力微《北魏王朝的始祖,於魏晉時期整合西部鮮卑,建立部落聯盟》的部下俘虜,成為了奴隸。

因年幼不知名姓,且頭禿,所以被叫做『木骨閭』,類似小禿子的意思。

西晉末年,天下大亂,為擴充兵源,成年的木骨閭被免去奴隸身份,成為了一名騎兵戰士。

後來因躲避罪責逃往了山中,夥同百餘名逃亡奴隸投靠了鮮卑的紇《音和》突鄰部,而這些人及其後代就成了柔然的核心族眾,構建了柔然汗國的統治集團。

木骨閭死後,其子車鹿會接班,不斷發展部眾,兼並周邊各族,實力得到壯大。

之後,便脫離了紇突鄰部,自立門戶,定族稱為柔然,並以父親木骨閭的名字為姓氏,不過在史書中都寫作了『鬱久閭』,或許是讀音相近導致的書寫錯誤,也或許是鬱久閭顯得更文雅。

總之,柔然君主的姓氏在此之後就成了鬱久閭。

至於為何定族稱為『柔然』,更是眾說紛紜,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為何。

根據上述事實,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柔然人並非由一個穩定的血緣關系發展而來,而是同屬東胡一系眾多不同血緣的部族融合在一起形成的新民族,其主體應該多出自鮮卑一脈。

建國

車鹿會及之後的三代統治期間,柔然雖有所發展,但整體實力還是比較弱小,不得不依附於拓跋鮮卑來生存,歲歲納貢,以保平安。

從第五代開始,柔然陷入了分裂,分為東西二部,實力大減。

後來前秦崛起,消滅了拓跋鮮卑的代國,柔然轉而依附匈奴鐵弗部。

淝水戰敗後,前秦分裂,各民族紛紛掀起了復國運動。

拓跋鮮卑在太祖武皇帝拓跋珪的帶領下建立了北魏政權,面對強敵環伺的困境,拓跋珪發動了對外征伐戰爭,經過數年的不懈努力,絕大部分部族都被掃滅或投降,而在攻打高車諸部時,硬氣的柔然卻堅決不投降。

公元391年,拓跋珪發動了對柔然的戰爭,由於國力的差距,柔然很快被擊敗,兩部柔然先後選擇了投降《那之前嘚瑟是圖啥呢》。

其宗主國鐵弗部不久也被剿滅。

為了便於統治,拓跋珪將西部柔然遷徙到了長城以南的雲中郡,把東部柔然人留在了五原一帶,各自自治。

公元394年,柔然第七代首領鬱久閭社侖率眾反叛,聯合後秦對付北魏。

公元402年春天,北魏攻打後秦,鬱久閭社侖帶兵救援被打敗,損失慘重,率殘部退回漠北;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剛到漠北,立足未穩的柔然人又遭到了高車族斛律部的攻擊,實力再次大損。

萬幸,愚蠢的高車人沒有趕盡殺絕,鬱久閭社侖得以喘息之機。

此時的北魏已然無暇北顧,專註於中原混戰,也給了柔然人安心發展的機會。

不久,恢復元氣的柔然人卷土重來,一舉打敗了斛律部,隨即兼並高車諸部和匈奴餘部,蒙古草原各族見狀紛紛歸附,柔然迅速實現了漠北的一統,成為草原新王。

志得意滿的鬱久閭社侖旋即自稱『丘豆伐可汗』,建立王庭,設立簡單的國家機構。

後世稱之為柔然汗國。

《齊書》:盡占匈奴故地,威服西域。

興盛

原先的附屬民族,如今竟然成了吳下阿蒙,對自己的北疆形成巨大威脅,北魏朝廷壓力驟升,要想在中原立足,必須解決北方的問題。

與所有的北方霸主一樣,崛起後的柔然自然不甘心隻在草原放馬,然而南下之路受阻,必須將之除去方可前行。

解決如此尖銳的民族矛盾,辦法隻有一個,那便是戰爭,而這一打就是近80年,前後沖突40餘次,頻率之高令人咋舌。

為了集中優勢力量,同時牽制北魏,柔然采取了遠交近攻之策《此時的柔然汗國統治集團內部定有漢人士族的存在》,先後與北燕、後秦和親,甚至不辭辛苦繞道鮮卑吐谷渾部和益州,與南朝宋、齊、梁三代通好。

公元402年冬天,鬱久閭社侖再次救援後秦,戰敗後全身而退,損失不大。

此後數年間,柔然又多次犯邊,使北魏不勝其擾。

公元410年,北魏大將長孫嵩北伐柔然,結果中計被困,北魏皇帝禦駕親征,鬱久閭社侖不敵,遂撤回漠北,於途中病死。

公元414年,鬱久閭大檀被推舉為柔然第十任可汗,稱牟汗紇升蓋可汗《意思為勝利之王》,在他統治期間,柔然與北魏交戰頻繁且殘酷。

公元424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燾繼位,柔然趁其政權更迭之際悍然大舉南侵,攻克北魏舊都盛樂,拓跋燾星夜馳援,結果被困重圍,經過頑強死戰,拓跋燾親手射殺了敵方大將,反敗為勝,舊都盛樂被收復。

此戰過後,拓跋燾意識到如不征服柔然,北魏將始終處於腹背受敵之困境,統一大業再難推進,於是不顧群臣反對,決定北征柔然。

公元429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東西並進,親征柔然,鬱久閭大檀戰敗,草原各族相繼反叛,高車、柔然諸部歸附北魏者近30餘萬,柔然汗國內外交困,元氣大傷,由盛轉衰,鬱久閭大檀憂憤成疾,於當年七月病逝。

這個高車,自此之後就成了柔然內部的隱患發動機,一旦統治危機出現,第一個跳反的必然是它。

公元431年,柔然新君敕連可汗《意為神聖之王》,派遣使者入北魏都城平城求和。

而拓跋燾這些年滅胡夏,伐柔然、平北燕,國力疲敝,也需要休養生息,於是便同意了和談。

最終約定,雙方停戰,執行和親政策。

公元434年,敕連可汗娶北魏公主為妻,拓跋燾納敕連可汗的親妹妹為左昭儀。

兩國因此維持了數年和平。

公元436年,柔然國力漸復後,向西征服了西域諸國,因此與北魏再次爆發沖突,兩國戰火重燃;

公元439年,拓跋燾伐北涼,柔然派兵救援,結果大敗而回,北涼覆滅,北部中國再次實現統一;

公元445年到公元448年,兩國圍繞西域又進行了數次大戰,柔然勢力退出西域;

公元449年,拓跋燾兵分三路北伐,柔然大敗,可汗遠遁,北魏大肆擄掠而還;

漸衰

公元452年,拓跋燾病逝,之後的三代帝王,皆致力於鮮卑內部的漢化改革,對待柔然的手段相對溫和了許多。

此後十數年,雙方時戰時和,並未爆發太大的戰事。

而柔然也在實力恢復後,再次挺進了西域。

公元460年,柔然征服高昌國,扶持傀儡政府,開始在西域擴張勢力。

公元464年,鬱久閭予成繼位,仿中原王朝體例,建立了年號『永康』,自稱受羅部真可汗《意思為仁惠之王》

此後又與南朝聯絡,整軍備武,處處彰顯出南征之意。

公元470年,北魏聯絡高車等部,合擊柔然,大敗之,直接扼殺了鬱久閭予成入主中原的春秋大夢;

夢醒後,鬱久閭予成並沒有選擇休養民力,而是再返西域,繼續擴大柔然在西域的統治范圍,順便遣使求和;

同年,柔然攻打西域於闐國,於闐求救於北魏,但此時的北魏皇帝與太後矛盾激化,無暇西顧;

公元471年,北魏孝文帝繼位,馮太後秉政,停止了對柔然的戰爭, 雙方再次和談。

公元472年,反復無常的柔然再度攻打敦煌,欲斷絕西域商路;北魏太上皇獻文帝拓跋弘領兵擊退柔然的進攻,隨後領兵北伐,殺入漠南,逼迫柔然千裡遠遁;

此戰後,雙方又進入了時戰時和的狀態。

中興

公元485年,鬱久閭予成去世,其子鬱久閭豆侖繼位,這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

依舊選擇與北魏為敵,不死不休。

加之此人性情暴虐,殘忍嗜殺,使得柔然內部矛盾愈加深重,各部族與統治集團離心離德,柔然汗國的統治基礎已經搖搖欲墜。

公元487年,鬱久閭豆侖欲南征,高車人不願聽調,再次反叛,率數十萬人西遷,建立高車國,並控制西域諸國,與北魏聯盟,極大動搖了柔然在西域的統治。

此後兩國交戰長達30餘年,柔然被徹底拖垮。

公元492年,北魏孝文帝聯合高車國出動大軍北伐,重創柔然,鬱久閭豆侖人心盡失,被部下殺死,其叔叔鬱久閭那蓋繼位,在他統治期間,柔然國力得到了一定的恢復。

公元506年,那蓋去世,其子鬱久閭伏圖繼位;

公元508年,伏圖進攻高車,戰敗身死,其子鬱久閭醜奴繼位;

此人頗有才幹,制定了一系列政策以恢復國力,並於公元516年,擊敗高車,再次統一柔然各部,實現了柔然的短暫中興。

公元520年,性情大變的鬱久閭醜奴在抵禦外族入侵時戰敗,逃回,被母親與大臣合謀殺死;

鬱久閭阿那瓌《同瑰》繼位不久,便遭到堂兄鬱久閭示發的反叛,鬱久閭阿那瓌戰敗後投降北魏。

不久,鬱久閭示發又被同族的鬱久閭婆羅門擊敗,出走被殺。

鬱久閭婆羅門被擁立為可汗。

公元521年,高車趁柔然內亂,大舉犯境,婆羅門戰敗後也投降了北魏。

面對日益強盛的高車,北魏朝廷決定保住柔然,以牽制高車。

於是放兩位投降的可汗北歸,並令他們各自收攏部眾,柔然事實上形成了分裂

公元524年,婆羅門反叛北魏被殺,鬱久閭阿那瓌成為了柔然唯一的統治者;

公元525年,北魏爆發規模空前的六鎮大起義,鬱久閭阿那瓌應召相助平叛,趁機大肆搶掠,擴充實力,兵馬日盛,有了復興之勢。

公元534年,北魏分裂,形成東西二魏。

作為兩國的實際掌控者,高歡和宇文泰不約而同地選擇與柔然交好,希望得到這支外援的幫助來消滅對方。

而柔然趁機周旋其間,與兩國和親,不斷謀取自身利益。

公元541年,鬱久閭阿那瓌滅掉了日益衰弱的高車國,再次統一柔然。

而此時的東西二魏依舊保持著與柔然的良好關系,雙方維持著和親的國策。

此時的鬱久閭阿那瓌滿懷憧憬,期待著在自己手中完成柔然民族的偉大復興!

亡國

就在鬱久閭阿那瓌帶領柔然向理想奮進時,一個被他嚴重忽視的附屬民族已然悄悄崛起,這便是北方草原的第四任霸主——突厥。

公元552年,突厥酋長阿史那土門《突厥汗國的締造者伊利可汗》,因向鬱久閭阿那瓌求和親被拒,惱怒之下聯合高車,發兵攻打柔然,鬱久閭阿那瓌不敵,戰敗被殺。

戰後,柔然餘部分裂,在隨後的幾年間被突厥汗國各個擊破。

公元555年,柔然末代可汗鬱久閭鄧叔子戰敗,投奔了西魏。

不久之後,在突厥可汗的強勢逼迫下,西魏被迫交出了鬱久閭鄧叔子及其部眾,隨即被突厥人全部斬殺。

柔然汗國徹底滅亡。

亡國後的柔然人一部分選擇了西遷,去向不明,爭議較大。

而留在草原上的柔然人則漸漸融合於突厥和契丹等部落之中。

柔然這個民族實體,自此也不復存在。

柔然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