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晚年遭騙婚而淒慘離世的北大校長。《網路歷史》

蔣夢麟:襄北大功狗,毀拜金女人

他被稱為『北大功狗 』,『功狗』者,典出《史記 蕭相國世家》,高帝曰:『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蹤指示獸處者人也。

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

至如 蕭何,發蹤指示,功人也』

也就是說,就劉邦看來,蕭何是功人,而韓信這一類人,盡管也很了得,立功多多,但也隻是在功人指揮下的一隻狗而已,此謂『功狗』。

說蔣夢麟是『功狗』是有來歷的,不僅是他自己認可的,也是他自己說的,起因是源自傅斯年,不過,版本也比較多。

蔣夢麟《左一》蔡元培《左二》胡適《左三》李大釗《左四》

大概是1950年,傅斯年在臺灣舉行的『北京大學成立52周年紀念會』上說:『夢麟先生學問不如孑民先生,辦事卻比蔡先生高明;我的學問比不上適之先生,但辦事卻比胡先生高明,這兩位先生的辦事真是不敢恭維』

傅斯年號稱是民國大炮,說話亦是口無遮攔,蔡元培和胡適都是他的老師,他這樣調侃可能也是一時興起,不過,卻得到蔣夢麟極大地認同,可能是說出了蔣夢麟的心裡話,蔣夢麟笑得很是開心,及傅大炮下臺後,他立即上前說道:

『孟真,你這話說得對極了,他們兩個人是北大的功臣,我們兩個人,是北大的功狗』說這話時,他的心中也許有著絲絲的不平之氣,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覺得這『功狗』之名,很適合蔣夢麟,結合蔣夢麟在北大的地位和做出的貢獻,於是,成了他的一個新頭銜和標簽。

蔣夢麟故居

說自己是狗,其實並沒有太貶低自己的意思,隻是說自己尊重某人或追尋某項事業,如馬相伯就說『我是一條狗,叫了一百年』,所以,不能以現在我們的認知來理解,何況,說的還是一條『功狗』,不丟人!

蔣夢麟是個很自謙的人,他在北大當了多年的『功狗』,勤勤懇懇,毫無怨言,蔡元培是民國元老,無論資歷和威望都沒幾人能比,而繼任的胡適是他的同門師兄弟,名義上是為北大校長,可比前任的蔡元培還忙,整個就是一個甩手掌櫃,具體事務依然由蔣夢麟來操持。

所以,胡適說他是有魄力又有擔當,自己辦學校是永遠也比不過他的;從胡適的贊揚中我們可以看出,蔣夢麟是一位低調又務實的老實人。

說起北大校長,蔣夢麟肯定不是最出名的,他的名聲遠低於蔡元培和胡適,其他如嚴復、羅家倫,甚至連孫家鼐、馬寅初也是不及的,但他有一項最值得驕傲的,他是北大校長任職時間最長的,足足有17年之久。

蔣夢麟的履歷寫出來也是讓人熱眼的,他是浙江餘姚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師從杜威,除任北大校長外,還是國民政府第一任教育部長。

蔡元培曾說過:『我居北京大學校長的名義,十年有半,而實際在校辦事,不過五年有半』蔡先生這是說的實話,他是個大忙人,招一流教授、擢拔新人,維護李大釗、陳獨秀,平衡各種勢力范圍,同北洋政府鬥智鬥勇,救助學生,連蔣介石和宋美齡結婚,也要請他去當證婚人。

這麼多事,蔡元培即使三頭六臂,哪兒能忙得過來啊,並且,他還多次被迫辭職,於是,在蔡元培當校長的這十年中,北大校園內的各項事務,很多全都交給了他的學生蔣夢麟處理了。

作為北大教育學院教授兼總務長的蔣夢麟,不但在蔡元培無奈地離職後,三度行使校長職權,維持著北大的正常運作,而且,在很長時間內,不管是代理還是正式,蔣夢麟都是北大的實際領導人。

而現在雲南師范大學的校園內,還樹立著一座三人塑像,分別是當年西南聯大的三巨頭,清華校長梅貽琦,南開校長張伯苓,另一位當然就是北大校長蔣夢麟。

說自己是『功狗』,這自然是蔣夢麟的自謙之辭,他並不是單純的『蕭規曹隨』,而是有著自己的辦學理念。

當1930年他受蔣介石所聘,正式出任北大校長後,就立即明確提出自己的辦校方針,即『教授治學,學生求學,職員治事,校長治校』並打破教授終身制,由此建立了一個全新的教育體制。

他自詡是『三子』,即以孔子做人,以老子處世,以鬼子辦事;其中的『鬼子』有些讓人疑惑,很多人認為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谷子,其實這是個誤解,蔣夢麟所說的鬼子,其實就是『洋鬼子』也就是西方科學務實的精神,不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概念。

但他又是一直是處於蔡元培光環的籠罩下,而踏實低調的本性,使得他收斂到了極致,身為北大掌門,卻謙虛地說自己是『蔡先生派來代捺印子的』他隻願校園安寧,不願學生參與政治,總體說來,他不是個棱角分明的激進人物,所以,從各方面來看,蔣夢麟現在的聲名不響亮,也是預料中之事。

蔡元培被尊稱為『北大之父』,而在其背後作支撐的人多多,僅就校長之位而言,胡適、傅斯年,可以說,是這些人的共同努力,才成就了北大,而其中如『老黃牛』般辛勤耕耘之人,莫過於蔣夢麟,他是那個年代的一抹白月光,遙遙掛在天上,溫柔而沉靜地照耀著北大。

解放前夕,他去了臺灣,也離開了熱愛一生的教育陣營,從事關乎臺灣民生的『鄉村復興建設』,日月如梭,宦海浮沉,漸漸地消失在人們視線之外。

然而,在臺灣的他,卻因一個女人而爆得大名,最後竟然又因這個女人而離世,演繹了一場黃昏戀中的悲歌,實在是讓人嘆腕。

同那個時代大多數精英一樣,蔣夢麟的第一段婚姻是父母之命,隻有責任,沒有感情,後來就離婚了;第二段婚姻娶的是他好友的遺孀陶曾谷,二人感情很不錯,但卻沒能走到最後,陶曾谷先他而去。

本來萬念俱灰的蔣夢麟準備一個人度過餘生,沒料想卻突然有了艷遇,他遇見了一個讓他沉醉不已的女人,認定要將這女人娶到手。

此時的蔣夢麟74歲,女方是前陸軍大學校長楊傑53歲的遺孀,膚白貌美,妖嬈可人的半老徐娘徐賢樂,是交際界的名人,這一見鐘情的風流韻事,一下成為當時的臺灣輿論的焦點。

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

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

怨孤衾。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蔣夢麟的癡情可謂是逆天了,他視這女人為『一生是見過的最讓人心動的女人』,不顧幾乎所有人的反對,堅持要與之結婚。

這位徐賢樂是個妥妥的拜金女,她看重的是蔣夢麟的財產,可能是她以前的所作所為太過張揚,所以反對蔣夢麟這場婚姻的人是多多,連陳誠都以絕交相威脅,還搬出宋美齡勸退,而其中反對得最堅決之人,是胡適。

胡適是情場老鬼,識人無數,眼光獨到,當年蔣夢麟娶陶曾谷時,他是最極力的推進者,自告奮勇當主婚人,夫人江冬秀將他鎖在屋內不讓去,他不惜摔斷腰的危險,翻窗爬出也要去,可這次他是激烈勸說老友,不要去碰這個女人。

胡適苦心孤詣地勸道:『關心你幸福的朋友來向我說,要我出大力勸你『懸崖勒馬』,忍痛犧牲已付出的大款,或可保全剩餘的一點積蓄,否則你的餘年絕不會有精神上的快樂,也許還有很大的痛苦……』

可是,智商變成負數的蔣夢麟,早已被徐美人的風情弄得魂不附體,他根本不聽朋友們的勸告,堅持要與之結婚,在抱得美人歸後,很快便成為那女人任意擺佈的可憐人,他被控制了所有經濟來源,全部財產皆納入女人名下,等回過神來時,早已是水過三秋,為時已晚了。

結婚一年後,蔣夢麟提出了離婚,因牽涉到很多的經濟利益問題,於是,開啟了長達兩年多的官司,最終,蔣夢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方從這段婚姻中解脫出來。

右一蔣夢麟、右二徐賢樂

此時的蔣夢麟可謂是一無所有,感情受到欺騙,家產被他人霸占,一生英名毀於一旦,他鬱鬱寡歡,憂思難解,就在離婚判決四個月後,他便在醫院溘然長逝,享年78歲。

而徐賢樂在這場離婚大戰中,幾乎收獲了蔣夢麟的全部身家,此後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直到2006年以98歲高齡離世。

觀蔣夢麟的一生,他是一位真正的教育家,致力於提倡自由主義的資產階級『平民主義教育』,他雖然對學生介入政治頗有『微詞』,但還是認為五四運動是中國文藝復興的起點,並希望以此為契機,使中國迎來一個光明的前程。

大陸民眾雖然對他遷臺後的軌跡不甚了了,但蔣夢麟還是一直活躍在臺島的建設陣線上,如臺灣的土地改革,農業發展,計劃生育,以及重大的水利工程石門水庫中,他也是建設委員會主任委員。

其它如教育部長,紅十字會,教育基金會等等,在許多項目上,都留下了他勞累的身影,他一如既往地默默無聞,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後世有位叫青林知青的碼字人有感於此,遂寫下幾行短句,掬一把清淚,一抒景仰之情:

半身爭議半身譽,

飄搖風雨一世秋;

波詭雲譎傷往事,

獨贊北大一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