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出使西域,可以說是一次驚世大冒險,也是他在歷史上濃墨重彩的高光時刻!
正是張騫出使西域,打通了自長安經河西走廊到中亞最早的國際大通道,可以說他是古代中國對外開放的『先行官』。
如果從歷史的角度看,那隻是長河一瞬,但是在張騫個人的感受中,那卻是充滿艱險和荊棘的冒險之旅!
張騫是漢中人,在漢武帝在任時的建元年間被選為郎官,正式成為漢帝國一名最基層的『公務員』。
別看處在官場生態鏈的最底端,沒什麼實權,頂多就是個『侍從官』,卻是那時候人們走上仕途的第一步,甚至是必經之路。
那時候,匈奴兵經常襲擾邊境,燒殺搶掠,邊疆百姓苦不堪言。
一天,前線送來一批投降的匈奴俘虜,漢武帝正有消滅匈奴的打算,於是親自審問。
這幾個匈奴人倒也不費事,直接把匈奴面臨的情況一股腦說了。
其中一條情報讓漢武帝頗感興趣。
原來,匈奴曾經大敗大月氏,而且用大月氏王的頭骨盛酒喝,極盡侮辱,所以大月氏人心裡一直耿耿於懷愈加痛恨匈奴,卻苦於自己的兵力薄弱,沒有人可以聯手攻打匈奴。
武帝一想,這是個機會啊,大漢朝也因為匈奴煞費苦心,如果能和大月氏聯手攻擊匈奴,來個兩面夾擊,那大破匈奴將是指日可待。
說幹就幹。
武帝決定派遣使臣前往聯絡大月氏人,聯絡通好合作事宜。
但是,要知道大漢疆域和大月氏之間還隔著一個匈奴勢力呢,就是說,要想去大月氏,就必須經過匈奴地界。
無疑,這個任務是相當艱巨和危險的,大臣們面面相覷,愣是沒有看出周圍有合適的人。
關鍵是自己不敢去,也不想讓別人搶了這份功勞!
無奈,朝廷隻能臨時招募。
張騫雖然是個底層官員,但是很有抱負,也很機警果敢,於是以郎官身份應征。
沒想到一路過關斬將,最終獲準出使大月氏。
於是,他便和堂邑侯家裡一個叫甘父的匈奴奴隸,帶著一百多人一起從隴西出發,開始了西域之旅。
從一開始張騫就知道,這條路路經匈奴,危險重重,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
進入匈奴地界不久,一行人就被匈奴虜獲,被押到單於面前。
這單於還算通情達理,雖然與大漢帝國多年征戰,但對於這樣的使臣還是網開一面的,隻是將張騫一行扣留下來。
而且理由也很充分:大月氏在我們後面,漢國派使者去那裡肯定有聯合的心思,那我不是腹背受敵了嘛!如果我派使者去你南面拉攏人,你們願意嗎?
結果,這一扣押就是十幾年,張騫始終沒有放下心裡的使命,時刻尋找機會跑出去。
匈奴人還讓他在那裡娶妻生子,可張騫寧死不從,大節凜然!
慢慢的,匈奴可能覺得張騫應該早就死心了吧,對他的看守也漸漸松懈了,有時候匈奴兵跑去喝酒,一整天都不來看看他。
機會來了。
一天,趁監管他們的匈奴兵溜出去喝酒,張騫一行悄悄跑了出來,朝著大月氏的方向一路狂奔。
向西跑了幾十天,總算到了大宛國。
大宛國人早就聽說大漢帝國物產豐富,很想與大漢國通商往來,卻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終於見到了漢人,大宛王很是高興,便問張騫此行的目的。
張騫如實相告,他說,我為漢國出使大月氏,沒想到路上北匈奴扣押了十幾年,現在終於得以逃脫。
希望大王派人送我到大月氏,等我回到漢國之後,一定有數不清的財物送給大王。
大宛王見他如此坦誠,給他派了向導和翻譯,親自送張騫等人上路。
他們先是到了康居,然後從康居轉到大月氏。
歷經十數年艱難跋涉,張騫終於抵達了出使目的地。
地方是到了,可形勢卻並不順利。
原來,大月氏在國王被殺之後,立了太子為王,征服了大夏國後就定居下來。
而且那個地方土地肥沃,生活安寧,過得相當安樂,已經早已沒有了報復匈奴的心思。
真是時過境遷,張騫這下子有點措手不及,與大月氏溝通也找不到共同點,更沒有興奮點。
就這樣逗留了一年之久,卻也沒有達成有效的軍事協議,隻能悻悻然回朝復命。
這次,為了躲避匈奴的阻攔,他們沿著南面的大山朝東走,想經過羌人聚居地返回漢國。
可想不到匈奴實力早已延伸到這裡,張騫又被匈奴俘虜了!
張騫很意外很失望,但仍然沒有絕望,一年多的時間雖然已經娶妻,卻也一直在尋找機會逃出去。
只要能回國復命,忍一忍總會有機會的。
果然,第二年單於過世,一個王爺攻打太子打算自立為王,匈奴因此大亂。
張騫趁機再次逃脫,帶著匈奴妻子和堂邑侯家的甘父趁亂逃回了漢國。
當年出發時候的一百多人,歷經十三年顛簸流離,隻剩下張騫和甘父兩個人回到大漢國。
這次歷險,張騫一行走過了大宛、大月氏、大夏和康居,他的堅強和毅力,他的坦誠相見,讓那些蠻夷之地的人們都很喜歡,也幸運地躲過了一次次劫難。
甘父雖然原本是匈奴人,擅長射箭,在路上每逢糧食補給陷入絕境時,都會射獵鳥獸給大家解決燃眉之急,也立下了汗馬功勞。
回到朝廷,天子拜張騫為太中大夫,封甘父為奉使君。
幾年後,張騫以校尉身份跟隨大將軍衛青攻打匈奴,由於他了解當地地形和水草所在,使得軍隊補給從未出過問題。
由於這份功績,他在元朔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23年,被封為博望侯。
轉過年來,也就是公元前121年,張騫擔任衛尉和李廣將軍攻打匈奴。
哪成想張騫延誤了會合日期,論罪當斬,最後隻能花錢辦事,贖為平民。
後來,驃騎將軍霍去病在西域大敗匈奴,一直打到祁連山,渾邪王不得不率領部將前來投降。
匈奴被趕到了漠北,不敢再侵犯大漢百姓,最多也就是偶爾派幾個探子過來看看。
但對於這時的張騫來說,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可你以為張騫出使西域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
那你就錯了!
過了兩年平民的日子,張騫突然被天子頻繁召見,屢屢問起大夏諸國的情況。
這時候,張騫已經失去官職和爵位,曾經的西域之行又幫他迎來了轉機。
於是,他乘機給天天子講了一個故事。
他說,臣被扣押在匈奴的時候,曾經聽說烏孫王名叫昆莫,而昆莫的父親是匈奴西邊一個小國的國君。
匈奴攻打烏孫,殺了昆莫的父親,把當時剛出生的昆莫扔在荒野之中,本以為他必死無疑。
沒想到,有烏鴉竟然叼著獸肉飛來喂養他,母狼來了也不吃他,而是主動給他喂奶,就這樣昆莫居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匈奴單於覺得很奇怪,老百姓也把昆莫看做神人,於是單於就收養了他。
等昆莫長大成人,就讓他帶兵打仗,屢建奇功,於是就把昆莫父親原先的部下都交還給他,讓昆莫長期駐守在匈奴西邊。
昆莫帶著他的部將攻打附近的小部落,勢力逐漸壯大,漸漸擁有了數萬能騎馬射箭的兵士。
單於死後,昆莫又率領部眾繼續西遷,在大夏諸國中保持中立,也不再朝拜匈奴。
匈奴派兵前去攻打,卻大敗而歸。
後來昆莫成為烏孫王,在匈奴西邊逐水草而居。
這些人都貪戀我大漢的財物,如果現在去聯合他們,結為兄弟之邦,就等於斷了匈奴的臂膀,此舉可保大漢便可進退有餘,而大夏諸國也會向大漢國俯首稱臣了。
天子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張騫的想法,讓他再次出使西域!
公元前119年,張騫被任命為中郎將,率領三百多人,每人配備兩匹馬,趕著數萬頭牛羊,帶著價值數千萬的錢財和絲綢佈匹,浩浩蕩蕩出使西域。
張騫還專門帶了多名副使,帶著大漢符節,只要道路暢通,就會派他們到路上臨近的國家,一路上猶如開枝散葉,外交輻射比第一次出使更加廣泛。
畢竟此時不同往日,這一趟比第一次出使西域要順利得多。
抵達烏孫後,卻沒有想象中的隆重和順利。
烏孫王隻是用接見單於使者的禮節接待了張騫一行。
張騫一看,這哪行啊,我們可是貴為大漢使臣啊!他知道烏孫王貪戀財物,就說,按照規矩大漢天子賜予財物,諸王都要下拜叩謝,要不我就得把這些財物帶回去了!昆莫這才起身下拜,接受賞賜。
這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其實也昭示著張騫這次出使也不會太順利。
當張騫向烏孫王表明了此次出使的意圖,烏孫王卻猶豫了。
原來,當時的烏孫國正在鬧矛盾,老國王昆莫十多個兒子中,因為太子早逝,發生了諸子奪位的事件,整個烏孫國已經裂為三股勢力。
而且老國王年邁,也不了解大漢到底有多強大,而且遠離自己的領地,而匈奴近在咫尺,萬一匈奴來犯肯定難以自保。
最終,無論張騫如何勸說,老國王還是婉言拒絕了聯合策略。
張騫當然不甘心,便希望烏孫派出使臣一同返回大漢國,也讓他們看看我大漢國的繁榮和強大。
烏孫王欣然應允。
同時,張騫還派出副使,分別前往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以及周邊的幾個小國家,基本上把當時西域的小國都走遍了。
這便是張騫的第二次出使西域。
烏孫的使者看到大漢如此昌盛繁榮,回去向烏孫王報告,烏孫也越發重視與大漢的往來交流。
此後一年多,張騫派去大夏諸國的使者也都帶著那些國家的使臣回到大漢,往來交流愈發頻繁。
公元前115年,他被任命為掌管少數民族事務的大行令,位列九卿。
隻是一年多後,便去世了。
但從此,西北各國也開始了與漢朝的交流和往來。
由於這條路是張騫打通的,漢朝在日後派遣去往西北各國的使者都自稱為博望侯,以此與諸國長期往來通好!
概而述之:張騫通西域是中國歷史上一件劃時代的大事。
他兩次出使西域,雖然都是為了軍事目的,而且都不算太成功,但是由此產生的其他積極效應卻遠高於其軍事功能。
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4個方面:
1、最直接的就是交通,張騫和他的隨行者們打通了長安經河西走廊到中亞的通道;
2、最明顯的就是外交,開拓性地讓西域各國開始重視與漢帝國的交往,讓當時的西北諸國看到了漢朝的強大和繁榮,故與交好;
3、影響最大的是經濟,中國從此借由這條出使之路輸出絲綢、瓷器等物產,而西域各國也由此把葡萄、駱駝、良馬、玻璃等物產輸入到古代中國。
這條路,後來被稱為『絲綢之路』。
4、影響最深遠的是文化,自張騫出使之後,大漢開始接觸到希臘、羅馬、印度等古文明,借由此路傳過來的文化和宗教等,也深刻改變了人們的文化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