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國》被人編出了好多笑話,比如諸葛亮打開茅廬迎接劉備:『說曹操,曹操就到——皇叔來了!』
這當然是惡搞,半壺老酒看到這個笑話之後馬上重看第三十三集,確定諸葛亮打著哈欠坐起來的時候,是在念那首有名的『春睡詩』,他的窗外還冒著青煙。
那是張飛幹的好事兒,差點把孔明先生熏得一氧化碳中毒。
諸葛亮當然不會知道曹操腿快,這就像曹操說不出『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呂佈不會說『我家貂蟬是中國古代四大美人之首』一樣,當個樂子看看就行了。
上面的話可能是樂子,但是劉備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可不是樂子,他在參加討董聯軍會盟的時候,確實說了這句話。
劉備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奇怪,因為如果讓三國人物都說那個時期的官話,現在很多人會聽不懂——唐朝的李世民說起武川話,生長在大興安嶺,現在呼和浩特的半壺老酒也聽不懂。
據說《新三國》裡劉備還說袁紹是『扶不起的阿鬥』,半壺老酒也沒找到出處,估計又是一番惡搞。
實事求是地說,東漢末年,劉家出了太多的『阿鬥』,從桓靈二帝到各路同姓王侯,任由外戚和宦官擺佈,任由董卓、曹操欺負,除了劉備之外,幾乎無人敢奮起反抗,劉表的兒子劉琦、劉琮,劉焉的兒子劉璋,劉備的兒子劉禪,基本都是扶不起來的阿鬥。
從這些『劉二代』的名字中,我們還能發現一個問題:劉表劉焉的兒子名字偏旁有玉,而劉備的兒子沒有,這可能是輩分不同,也可能是劉備屬於沒落旁支,已經進不了皇室玉牒,叫啥也沒人管了。
劉備不可能說袁紹是扶不起的阿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曹絕不可能知道,他要是知道,那就是時空錯亂了。
劉備和曹操說不出來的話,我們可以說: 建安元年,劉協殺曹操易如反掌卻不敢下手,莫非他也是扶不起來的阿鬥?
這樣說,是有歷史依據的,這依據就是《後漢書》:『操以事入見殿中,帝不任其憤,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不爾,幸垂恩相舍。
’操失色,俯仰求出。
舊儀,三公領兵朝見,令虎賁執刃挾之。
操出,顧左右,汗流浹背,自後不敢復朝請』
曹操之所以大驚失色,是因為虎賁軍不在曹操管控范圍之內,那是『國丈』伏完的下屬:建安元年,伏完官拜輔國將軍,儀比三司,掌管著金吾衛。
建安元年的曹操有很多強勁的對手:袁紹地廣兵多,劉表還沒有老眼昏花,公孫瓚還沒被袁紹殲滅,孫策剛打敗了王朗《就是在小說中被諸葛亮罵死的王司徒》和嚴白虎,氣勢正盛。
如果劉協有康熙皇帝的霸氣,外有諸侯威懾,內有伏完董承呼應,除掉曹操可以說易如反掌,但是他就那麼看著曹操一天天做大而一籌莫展,後來弄出個衣帶詔,還所托非人。
劉備在『義狀』上簽完名字就逃掉了:『《青梅煮酒之後,劉備知道曹操起了疑心》遂與董承及長水校尉種輯、將軍吳子蘭、王子服等同謀。
會見使,未發。
事覺,承等皆伏誅。
』
董卓獨霸朝綱的時候,劉協的年紀還比較小,也沒有外戚幫忙,但是到了建安元年《196年》,生於光和四年《181年》的劉協,已經有了皇後和若幹妃子,按照當年的說法,已經算是成年人了。
在劉協那個年齡,孫權已經接管江東大權,康熙已經除掉鰲拜並正式親政,比較之下,似乎劉協有些太過怯懦了,所以有人說劉協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劉協有沒有膽量除掉曹操是一回事,當年該不該除掉曹操,又是另一回事,除掉曹操之後會不會天下大亂,那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劉協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歷經的坎坷和兇險,可比康熙皇帝玄燁還多:先是董卓,後是李傕郭汜,這些人可把劉協折騰慘了。
在劉協看來,董承也不是什麼靠得住的好鳥:『興平二年,《伏壽》立為皇後,《伏》完遷執金吾。
帝尋而東歸,李傕、郭汜等追敗乘輿於曹陽,帝乃潛夜度河走,六宮皆步行出營。
後手持縑數匹,董承使符節令孫徽以刃脅奪之,殺傍侍者,血濺後衣。
既至安邑,禦服穿敝,唯以棗栗為糧』
董承為了搶伏皇後手裡的絲織品,不惜拔刀相向血濺五步,讓他『匡扶漢室』,那豈非癡人說夢?
董承跟董卓可能沒有親戚關系,但他是董卓女婿牛輔的手下,又跟著李傕郭汜脅迫劉協逃往,一路上根本就沒把劉協當皇帝,劉協安頓下來之後,怎能給予他完全的信任?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劉協就是董承手裡的人質和籌碼,可以獨霸,也可以分享:『建安元年春,諸將爭權,韓暹遂攻董承……暹與董承並留宿衛』
吃不上住不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劉協,終於迎來了手捧酒肉的曹操,讀者諸君可以試想一下,他當時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曹操初見劉協,禮貌是很周全的,進獻的日用品和奢侈品,讓劉協恍如夢中:沒挨過餓的人不知道食物的珍貴,失而復得的錦衣玉食,怎能不讓劉協對曹操感恩戴德?
如果曹操在建安元年就被劉協幹掉,史書肯定會把他寫成被冤殺的忠臣,而伏完和董承就是演義小說中壞透頂的『太師』、『國丈』。
這樣一想,我們就能理解劉協為什麼可以輕易殺掉曹操而不肯動手了,他跟曹操說氣話,可能也是一種『不見外』。
當然,曹操是當世梟雄,這一點半壺老酒並不否認,但是有兩個問題一定會引發讀者諸君的深思:如果劉協像康熙除掉鰲拜那樣,下令虎賁軍擒斬曹操,皇權就一定會回到他的手中嗎?
沒了曹操,天下是會大治還是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