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兵馬如霜雪，漢家兵馬如日月。
漢家鐵騎曾追亡逐北，大破遊牧，將百年老冤家北匈奴趕出了草原。
但是取代匈奴興起的鮮卑卻成為了漢朝的邊境大患，甚至曾讓天下無敵的漢軍狠狠地吃了一回癟。
而創造這一對漢朝戰績的是鮮卑的一代雄主檀石槐。
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上圖_ 冒頓《mò dú》《前234年－前174年》，攣鞮氏
鳩占鵲巢的鮮卑人
鮮卑人的祖先是被匈奴單於冒頓征服的東胡部落之一，據傳還是被分封到大鮮卑山的黃帝兒子昌意的後裔。
東漢初年，鮮卑族在受到匈奴控制的同時，還派出使節向漢廷稱臣納貢。
明章二帝時期，漢朝多次征伐西域並兵發漠北，大大削弱了匈奴的實力，大批大批的部眾南下降漢，成為南匈奴部落。
鮮卑趁機擺脫了匈奴人的控制而走向強大，在公元85年和87年聯合丁零、烏桓等部族攻擊北匈奴，殺死優留單於，使得北匈奴陷入大亂的局面。
漢朝為了徹底解決北匈奴這個宿敵，於89年派竇固率領漢軍會合南匈奴軍隊一起討伐北匈奴，最終於91年在金微山大破北匈奴，勒石燕然，北單於率領部眾被迫西遷，餘眾皆投降漢朝。
漢朝本來想將這些部落和南匈奴混在一起管理，但是他們卻因不服南匈奴單於的管理而叛變，漢廷派遣大軍會合鮮卑、烏桓人一起將他們又打出了塞外。
這些人跑到西域占據西域都護府，侵擾漢朝邊境，直到十幾年後班超的兒子班勇重新收復西域，建立西域長史府。
上圖_ 西域三十六國《漢時期)
鮮卑這麼多年來一直是作為漢朝進攻匈奴人的盟友和小弟存在的，鮮卑人也兢兢業業地為漢廷打了幾十年的工。
但是北匈奴被打跑後草原空虛，鮮卑人趁機占領草原，成為漠北新的主人。
而漢朝此時受羌亂和南匈奴叛亂的牽制，無暇顧及漠北，使得鮮卑人在草原上的實力越來越強大。
鮮卑單於其至鞬不再老實，南下侵擾漢朝邊境，隨後被擊敗。
在2世紀三四十年代，漢朝雖然經歷了一段混亂的政局更迭，但是強大的國力仍在，鮮卑盡管有時會搗亂，但還是會聽漢朝的調遣參與作戰，雙方處於時戰時和的狀態。
但等到新的單於檀石槐即位後，雙方就徹底撕破臉開打了。
上圖_ 東漢版圖
東漢後期國力日下，養出了鮮卑人的『成吉思汗』
檀石槐是鮮卑部落首領投鹿侯的兒子，從小孔武有力又富有謀略，十四五歲就敢從別的部族手裡武力奪回被搶的牛羊。
在部落中他執法嚴明，一諾千金，很快就獲得了部族的擁戴，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首領，於公元156年在彈汗山《今內蒙古商都縣》和歠仇水《今東洋河》畔建立王庭。
檀石槐明白要想與強大的東漢王朝抗衡，必須要統一草原各部。
於是他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先是整合了鮮卑部落，效仿匈奴人的管理模式，在草原上建立了一個『鮮卑軍事大聯盟』，整個聯盟分為東、中、西三部，各設立大人為首領。
東部從右北平到遼東的20餘邑為東部，彌加、闕機、素利和槐興為大人。
從右北平至上谷的10 餘邑為中部，柯最、闕居和慕容為大人。
從上谷以西至敦煌的20餘邑為西部，置鞬落羅、日律推演、燕荔遊《陽》為大人。
上圖_ 鮮卑等部
檀石槐通過組建大聯盟的方式，完成了草原部落的整合，整個鮮卑汗國的人口達到了60多萬。
以當時的生產力水平，草原上還養不了這麼多人。
於是他四處侵擾周邊的部族，北邊擊潰丁零部落，東邊操翻扶餘人，西邊幹到了烏孫國境，除了沒有占領西域外，幾乎恢復了當初匈奴全盛時期的版圖。
東漢王朝迎來了一個更可怕的敵人——鮮卑人的『成吉思汗』。
檀石槐在征服其他遊牧部落的同時，也對漢朝邊境發起多次試探性進攻，被平定羌亂的名將張奐擊退。
但是在漢桓帝的統治下，朝廷腐敗昏暗，人民生活越來越困苦，還有多年的羌亂和匈亂也嚴重損害了漢朝的國力和軍力，漢朝國勢日下，這都被檀石槐看在了眼裡。
漢靈帝即位後，檀石槐對漢朝邊境的寇鈔變本加厲，幽州、並州、涼州每年都會遭到鮮卑人攻打，多位太守戰死，大批邊民被搶掠殺戮。
上圖_ 漢順帝 劉保《115年～144年9月20日》，東漢第八位皇帝，漢安帝長子
如果是在明章時期，哪怕是在漢順帝時期，漢朝都還可以組織強大的北伐軍和檀石槐比劃比劃，但是靈帝時期的漢朝，財力和軍力都難以為繼，很長一段時間都隻能采取被動防守的策略。
漢靈帝試圖采取和親政策，封檀石槐為王，將公主嫁給檀石槐。
然而檀石槐對東漢朝廷的虛弱深信不疑，拒絕封王和親，一心和漢朝作對。
上圖_ 漢靈帝劉宏《157年，一作156年～189年5月13日》
試圖『勒石燕然』，結果『元嘉草草』
面對鮮卑咄咄逼人的挑釁，朝廷形成了兩派意見。
以遼東太守夏育和護羌校尉田晏為代表的主戰派認為龜縮防守不是辦法，也墮了強漢的面子，必須征集大軍再次『勒石燕然』，永絕後患。
而以議郎蔡邕為代表的主和派認為當今國力虛弱到遠不如當初漢武盛世之時，而鮮卑在檀石槐的帶領下已經很厲害了，夏育和田晏也遠沒有衛青霍去病那兩下子，因此這場仗根本打不得。
上圖_ 霍去病 西征雕像
那麼一把手漢靈帝怎麼決策呢？想要戴罪立功的田晏賄賂了靈帝身邊的宦官，靈帝素來寵信宦官，聽了宦官的勸說馬上拍板：不要慫就是幹！177年，漢靈帝命令夏育任烏丸校尉由高柳出發，田晏為破鮮卑中郎將由雲中出發，匈奴中郎將臧旻率領南匈奴的屠特若屍逐就單於由雁門出發，各率一萬多步騎。
漢廷這樣的安排未免也太不把鮮卑人當盤菜了。
當初漢武帝和漢宣帝的兩次大規模北伐匈奴都出動了十萬以上的兵力，就是竇憲『勒石燕然』的那一次，打個已經分裂的北匈奴前後出兵也有四五萬。
這次面對已經建立北方軍事大聯盟的一代雄主檀石槐，漢軍竟然隻出動三萬多人，漢軍長期的輝煌勝利在這時真是讓人昏了頭啊。
當然了往好了想，以這時候漢朝的財力，能夠出兵三四萬出塞已經不錯了。
上圖_ 漢代騎兵
檀石槐見漢軍出擊，一點不慌，調動三大聯盟也各出兵一路，剛好對上東中西三路漢軍。
漢軍雖然曾經不知多少次上演以寡勝眾的好戲，但是這一次他們明顯低估了檀石槐的能力和鮮卑人的戰力。
一番激戰下來，漢軍戰死被俘者十有七八，糧草輜重盡皆喪失。
三路軍的指揮官隻帶著數十人逃回塞內，提前上演『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
雖然之前漢朝對北邊遊牧也吃過大敗仗，但是也能給敵人造成重大殺傷，不像這一次被單方面吊打。
漢靈帝肺都氣炸了：當初是你說要打，朕強撐著不支的國力組織大軍給你們指揮，結果全給糟蹋沒了，你們是真的沒用，這鮮卑人也真是厲害！於是下令將三人下獄，贖為庶人。
此戰之後，檀石槐更加看清了東漢是紙老虎，更加劇了對邊境的侵犯，而漢朝隻能繼續執行防守策略。
上圖_ 檀石槐塑像
181年，年未五旬的檀石槐突然病逝，能力和威望遠不如自己的兒子即位，無力掌控局面，導致鮮卑重新陷入內亂紛爭之中，這對漢朝毫無疑問是巨大利好。
檀石槐可以說是繼西漢初年的冒頓單於之後，第二個對中原王朝有著巨大威脅的遊牧首領。
如果檀石槐一直活下去，再加上黃巾起義的爆發，東漢能不能撐到3世紀還是未知數，漢末的軍閥們也未必能像歷史上一樣吊打周邊民族了。
所謂『國恒以弱滅，獨漢以強亡』更多形容的是西漢王朝。
作者：鐵騎如風校正/編輯：莉莉絲
參考資料：
〔1〕馬長壽 《烏桓與鮮卑》
〔2〕何天明 《東胡到鮮卑檀石槐時期的政權演變》
〔3〕范瑞青 《東漢桓靈時期的漢與少數民族的關系研究》
文字由歷史大學堂團隊創作，配圖源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