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人吃什麼酒肉飯菜?與現代人有何不同?《網路歷史》

「粳」這個字就是遠從漢朝傳下來的,它和另外兩個字─「秈」和「糯」─一起構成了當時人對於米的基本分類和認識。

三個字一組,指的是不同硬度的米:秈是最幹、最硬的,粳中等,糯則是最溼、最軟的。

到今天,用來做油飯、粽子的米,我們都還叫做「糯米」,以區別一般日常白米飯使用的「粳米」。

隻不過在漢代時,秈、粳、糯指的不是明確的米種分類,而是比較接近相對的硬度形容,口感上較硬的叫秈、較軟的叫糯。

這一組名詞會在漢代出現,顯示了從戰國到秦漢的飲食習慣變化,即米食的重要性提高了。

隨著農業技術的進步,原本比較適合在南方生長,而在北方較為少見、稀有的稻米逐漸變得普遍,所以稻米從少數人的偶而享受,進入多數人的飲食生活中。

累積了足夠吃米的經驗,才會在語言文字上予以正式分類記錄。

因為水利灌溉的普及,稻米的生產區域往北移動,這個時代的文化核心區裡,愈來愈多的人種米吃米,這是漢朝人生活的一個新現象。

當時人使用的基本食材中,有一些至今保留在中國菜裡。

蔬菜類中有白菜,還有芹菜。

芹菜又稱水芹,原來是長在水邊的野菜,這時候轉型成為主要的種植菜類。

另外,芥菜也很普遍。

有竹子的地方,自然就有筍;種荷花的會采收菱角和蓮藕。

攀藤類植物中,葫蘆也是很早就在中國主流食材范圍內。

那個時代還有些食物,名字看起來很陌生。

例如《史記.貨殖列傳》中說:「汶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鴟,至死不饑。

」這是形容汶山土壤肥沃,住在那裡永遠不必擔心會餓到。

汶山出產什麼,可以保人「至死不饑」?

原來是一種叫做「蹲鴟」的東西,「鴟」是貓頭鷹,「蹲鴟」傳神地描述了它的模樣:矮矮的、圓墩墩的,像窩起來的貓頭鷹一樣。

那是什麼?

今天我們叫做「芋頭」,它富含大量淀粉,是可以提供基礎熱量的根莖作物。

這項食材現今仍在,但「蹲鴟」這個名字完全消失了。

在那個時代,北方的冬天基本上不長蔬菜,唯一的例外是冬葵。

漢代的人經常吃冬葵,那是冬天僅有的調劑。

但這樣東西不知為何,從兩晉以降就從中國人的飲食中淡出,或許和長期的天候變化有關。

今天我們熟悉的隻有秋葵,隻能依此推想,冬葵和秋葵應該有一定程度的類似吧。

還有「雞頭米」,底下的葉子像荷葉,上面有果實,果實上長著細細的小刺,大概像栗子吧,但比栗子小。

小小顆的雞頭米剝開來,裡面是淺色的、珠玉般的小球。

雞頭米後來在中國飲食史上的地位,還不及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高。

當時人吃的肉,主要有豬和雞,這我們不意外。

稍感意外的,是狗肉相當普遍,史書上出現好多殺狗的「狗屠」,吃狗肉的機會僅次於豬肉和雞肉。

此外,中國傳統所謂的「六畜」,這時候已經明確出現豬從中脫穎而出的傾向。

豬愈來愈重要,在漢朝,豬肉的普及程度和在飲食中的重要性,已經不是其他動物性肉類趕得上的。

環繞著豬肉產生的肉食文化,在中國延續了兩千年。

在宋代以後的近世中國社會裡,豬是唯一一種普遍進行專業養殖的肉類動物。

相對地,雞是農家在家戶環境裡養殖的,雞和雞蛋沒有商品化,供應比較不穩定,也就相對比較珍貴。

近世以降,供應最穩定、最容易取得的一直是豬肉,所以豬肉的吃法也最多。

這種以豬肉為中心的飲食習慣,早在漢代就已經開始了。

考古出土的「居延漢簡」中曾經記錄和豬有關的內容,分類極為詳細。

其中一片漢簡上寫著:「頭,六十。

肝,五十。

肺,六十。

乳,二十。

蹄,二十。

舌,二十。

胃,一百。

髖,三十。

心,三十。

腸,四十。

」這是什麼?

這應該是一份價目表。

再從竹簡的上下文推斷,這應該是豬的價目表,因為竹簡上另有一個項目指的是牛,另一個項目指的是雞。

牛和雞都隻列單一項目,豬卻從頭到其他部位、到內臟都分得那麼仔細。

這種買賣方式上的差異,清楚顯示了豬的特殊地位。

豬肝、豬肺、豬舌、豬肚、豬蹄……,在那個時代就已經有特殊的調理與食用方法,這也是豬食占據肉食中心位置的明證。

那個時代的人喝的東西,當然有酒。

至少在一萬年前,人類就發現了釀酒的方法,一路傳下來,每個社會、每個文明都懂得以谷物或水果釀酒。

不過兩漢時期有一種特別的飲料不能不提,那就是「漿」。

兩漢史料中經常出現「漿」,指的是米漿。

但漢朝人喝的米漿也不是現在臺灣早餐店賣的那種。

我們喝的米漿是先將米炒過、炒熟,甚至炒到有點焦,然後再磨再煮的,這樣做出來的米漿呈現褐色,而且帶有濃厚的焦香。

古代的米漿就是單純用米煮的汁,顏色是白的。

有時會混進一點麥,顏色變得沒那麼白;有時會加一點甜味,可能來自蜜。

這是當時人最常喝的東西,不單純當飲料喝,還是下午餐與餐之間最普遍的點心。

那時候還沒到吃飯時間若肚子餓了,就喝米漿,所以常在史料中看到「飲漿者」、「賣漿者」一類的字詞稱呼。

當時也已經開始喝茶,但還沒發展出細膩且講究的茶文化。

另外,也吃一些樹上長的果子。

前面提到兩種不同的「黃瓜」,那是從外地傳來的胡瓜,比本地產的瓜果好吃。

本地產的瓜果一般拿來解渴,而且被視為窮人的食物。

那時的瓜果跟我們今天習慣吃的水果,吃起來很不一樣。

當時對瓜果的形容,一般都是硬、澀、幹,不像經過多少年改良後的現代水果那樣軟、滑、甜,且充滿水分。

因為不好吃,通常都是窮人或遇飢荒時才不得不吃的果實。

如果連果子都吃完了,恐怕就得吃草或吃樹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