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西漢初年,官府管理比較薄弱,豪強和大地主勢力迅速膨脹,在地方上為非作歹,與官府作對,以濟南郡尤為嚴重。
濟南郡的地主宗族有三百多家,以瞷氏家族為例,宗族三百多人,仗著人多勢眾,胡作非為,稱霸地方。
濟南郡太守對地方宗族勢力略微懲戒,不料卻被他們派刺客謀殺,一時之間濟南郡出現混亂。
新任太守郅都到任之後雷厲風行,將瞷氏等幾大家族為首的邪惡分子抓捕立即斬首,嚇得其他大家族瑟瑟發抖,再不敢與官府對抗。
郅都治理濟南郡一年,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由於郅都在濟南郡殺人如麻,周圍十幾個郡的太守見到郅都也都恐懼不已,如同見到上級官員一樣。
濟南郡一名小吏濟南都尉寧成對郅都欽佩不已,奉為偶像。
寧成與郅兩人都在長安便相識,郅都為中郎將的時候,寧成是謁者,兩人都在漢景帝身邊為官。
寧成到任之前,幾個都尉拜見太守郅都多是門房傳達,太守同意之後才能拜見,如同地方縣令畏懼太守一般。
寧成到任之後效法郅都執法嚴格,控制下屬就像捆柴火一樣,境界遠遠超過了郅都。
過了一段時間,下面的人都畏懼寧成超過了郅都,而寧成拜見郅都也是徑直入內從不稟報。
寧成所作所為很對郅都的胃口,加上老百姓對寧成評價很高,郅都也善待寧成,兩人在濟南郡結成盟友。
《史記》記載:『始前數都尉步入府,因吏謁守如縣令,其畏都如此。
及成往,直凌都出其上。
都素聞其聲,善遇,與結歡』
02
公元前150年,寧成的偶像郅都升任中尉,濟南郡由寧成掌管,比郅都時期還要安定。
郅都掌管長安衛戍部隊,執法嚴酷,不避權臣,連丞相周亞夫都不放在眼裡,皇親國戚見到他都側目,稱呼其為『蒼鷹』。
過了幾年,郅都卷入了廢太子劉榮一案,在審問劉榮的時候讓其慘死獄中。
以竇太後為首的宗親以此為由將郅都罷官,不久找了理由將郅都殺害。
郅都死後,長安的皇親國戚彈冠相慶,在街頭犯法鬧事,弄得漢景帝非常頭疼。
漢景帝問:『誰在替郅都管理濟南郡?
』
侍臣回答:『濟南都尉寧成』。
於是,漢景帝慕名將寧成提拔為中尉。
寧成接任中尉之後,一切效法郅都,隻不過不如郅都清廉,偶爾會有受賄的行為。
但是寧成手段更加殘忍,讓長安城的王公貴族紛紛恐懼不已,後悔當初弄死了郅都。
《史記》記載:『久之,都死,後長安左右宗室多犯法,上召成為中尉。
其治效郅都,其廉弗如,然宗室豪傑人皆惴恐』
03
公元前140年,漢武帝繼位,調寧成擔任內史。
看到寧成的後臺漢景帝去世,大臣們和外戚豪強紛紛向漢武帝說寧成的壞話。
最終寧成貪贓枉法的證據被提交到漢武帝面前,年輕的漢武帝也不敢犯眾怒。
於是,寧成被處以髡鉗,也就是:剃光頭發,在脖子上戴上刑具。
在漢朝初年,九卿犯罪要麼處死,要麼赦免,很少有受到這種懲處的,周亞夫等王公貴族即寧死不受辱。
可是寧成卻恰恰相反,堅忍不拔地接受懲處,保全了性命。
寧成認為自己受到懲處,以後不可能再做官了,所以偷偷地解開了刑具,私自刻制了假的文書,跑出函谷關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南陽郡。
《史記》記載:『外戚多毀成之短,抵罪髡鉗。
是時,九卿死即死,少被刑,而成刑極,自以為不復收,及解脫,詐刻傳出關歸家』
04
寧成回家之後放言:『做官做不到兩千石的九卿高官,經商不能積累上千萬的財物,怎麼能有臉和別人去攀比呢?
!』
於是寧成借錢買下了上千頃方便灌溉的土地,出租給貧苦的老百姓,一時間給他種地的老百姓多達幾千家。
幾年間,寧成家的財富暴漲。
等到漢武帝發佈大赦天下的時候,寧成家裡已經有黃金幾千斤。
寧成有錢之後專愛抱打不平,行俠仗義,命令下人們刺探官員的犯罪記錄,弄得官員人人自危。
每次出門,寧成都幾十個隨從騎馬跟隨,隨意驅逐老百姓,權威比當地官員和郡守還要大。
《史記》記載:『稱曰:『仕不至二千石,賈不至千萬,安可比人乎!』乃貰貣陂田千餘頃,假貧民,役使數千家。
數年,會赦,致產數千萬·····』
05
公元前125年,親政的漢武帝突然想念在家賦閑的寧成,希望寧成出來重新做官,擔任太守。
漢武帝的提議嚇壞了大臣們,推舉丞相公孫弘勸諫漢武帝:
『昔日我在濟南做小吏,寧成任濟南都尉,我親眼看見寧成像用狼放羊一般治理百姓,決不可再啟用寧成』
漢武帝隻好妥協,但是還是堅持改任寧成為關都尉,負責糾察關東的郡縣。
一年多以後,關東的官吏都害怕地說道:『寧可看到哺乳幼崽的母老虎,也不願意再看到發怒的寧成』
《史記》記載:『歲餘,關東吏隸郡國出入關者,號曰:‘寧見乳虎,無值寧成之怒。
’』
06
後來,朝廷見寧成胡作非為,便任命另一個酷吏義縱為南陽太守。
寧成在南陽家中休假,聽聞極為驚恐,趕緊親自到南陽邊境迎接義縱。
義縱比寧成還要盛氣凌人,對寧成的畢恭畢敬根本不搭理。
義縱到任第一件事就是追查寧成家族的違法犯罪,很快抓捕寧成,並將其家族全部摧毀。
南陽的其他家族見寧成尚且被殺死,紛紛畏懼新太守而逃離南陽,從此南陽社會安定,再沒有犯罪行為。
《史記》記載:『及縱至關,寧成側行送迎,然縱氣盛,弗為禮。
至郡,遂案寧氏,盡破碎其家』
想起大話西遊裡的一幕:菩提老祖丟下至尊寶跑了。
不久又跑回來,他當然不是良心發現,隻不過外面來了個更狠的。
這些漢朝權貴光幹掉酷吏是沒用的,皇上的酷吏,是弄不完的。
終究還是自己得奉公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