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秦王繞柱,塔下遊走防gank,今有朱溫繞柱,體力不支領便當。《網路歷史》

《唐哀帝李柷 形象》

天祐四年,公元907年。

這一年,大唐帝國的最後一位皇帝唐哀帝李柷的帝王生涯,走到了盡頭。

朱溫代唐建梁,當上了梁太祖。

大唐走到這一步,就算是徹底領了便當。

現在,悠悠二百八十久年,都化為了灰燼。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現在,時代的聚光燈打到了梁太祖朱溫的身上。

朱溫當了皇帝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選拔繼承人。

沒辦法,後梁並不是一個全國性的統一政權,唐朝雖然是自己覆滅的,但大唐的廣大疆域,自己並未完全收復。

各地藩鎮和節度使有些仍然受到天子的敕封,並不歸自己節制,群雄割據,戰亂不斷,在這種風起雲湧的時代背景之下,誰也不知道後梁能走多遠,抑或是說自己還能活多久。

最有希望繼承朱溫帝位的兒子,有四位。

長子朱友裕《已病逝》,次子朱友文《養子》,三子朱友珪《為營妓所生》,幼子朱友貞《皇後所生》。

在介紹這幾位搶皇位比賽的選手之前,我們先來了解一下朱溫同志的近況。

《元貞皇後張惠 形象》

朱溫的正妻,是元貞皇後張惠。

您別看朱溫平時殘忍弒殺,當皇帝也十分殘暴,但對妻子卻十分敬重。

夫妻二人相敬如賓,感情一直很好。

但張皇後一死,朱溫可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當上皇帝的朱溫開始縱情於聲色之間,荒淫無度,整日流連後宮。

帝王廣采民女,充實自己的後宮隊伍也就算了,朱溫同志還有一個十分令人不恥的毛病,那就是專門喜歡對自己兒子的媳婦下手。

朱溫的次子朱友文的妻子王氏素有美色,三子朱友珪的妻子張氏長得也很帶勁,所以朱溫時常召來兩位兒媳侍寢。

大概在乾化二年,公元912年的一天,朱溫患了一場大病,久治不愈,於是召來兒媳王氏服侍,並對王氏說了這麼一句話:

『吾知終不起,汝之東都,召友文來,吾與之決』——《新五代史·卷十三·梁家人傳第一》

王氏心思單純,不明白公公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但在一旁的另一位兒媳張氏卻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這話什麼意思?

老爺子馬上要歸天了,歸天之前要見一見二兒子朱友文,還說有話囑咐,這明擺著是想要把皇位傳給朱友文啊。

《朱友珪 形象》

張氏回家之後,立刻把自己聽到的這些話講給了丈夫朱友珪,朱友珪聽完長嘆一聲,夫妻二人抱頭痛哭,不知如何是好。

朱友珪想得很明白,歷來成王敗寇,勝者加冕,敗者退場。

二哥朱友文要是當了皇帝,自己能有好果子吃麼?

但父親心意已決,已經打算把皇位傳給朱友文,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

可皇位近在眼前,真要是讓朱友文搶走了,朱友珪還真有點不甘心。

更為關鍵的是,二哥朱友文並非父親的親生兒子,而是養子,既然是養子,他有什麼資格繼承皇位?

於是,忿忿不平的朱友珪打算做最後一搏。

得知父親要傳位朱友文的當夜,朱友珪立刻找到了自己的親信,負責京畿防衛的龍虎軍統帥韓勍。

韓勍看著朱友珪,心說咱也別商量了,你想當皇帝,路隻有一條,那就是造反。

既然造反,那就事不宜遲,咱們就得立刻行動起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真要等老皇帝死了,遺詔一公佈,到時候你想造反都沒機會了。

說幹就幹,朱友珪和韓勍立刻集結隊伍,帶領五百甲士,趁著夜色朦朧,殺入皇宮,直逼朱溫的寢殿。

《韓勍 形象》

寢殿外喊殺聲震天,朱溫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要傳位朱友文的消息已經泄露,此時寢殿外的造反起義的,一定是自己的兒子朱友珪,於是大聲叫罵道:

『我疑此賊久矣,恨不早殺之,逆賊忍殺父乎!』——《新五代史·卷十三·梁家人傳第一》

我懷疑朱友珪這個賊子很長時間了,可恨當初沒有及早除掉他,難不成現在這個逆子還想要弒父,還想要殺我麼?

朱友珪當然不能親自動手除掉父親,於情於理於道德,這都是不合適的。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如果親手殺掉了父親,一旦走漏了風聲,難免落下口實,後世的史官也一定會在史書上給自己記上一筆爛賬,所以他沒有親自動手,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得力親信,馮廷諤。

馮廷諤,五代後梁人,生年,籍貫均不詳,隻知道是五代時期江湖上很有名的一位劍客。

馮廷諤得了朱友珪的命令,執劍進殿,迎面就碰上了已經從床上站起來的朱溫,拔劍就刺。

馮廷諤以劍犯太祖,太祖旋柱而走,劍擊柱者三,太祖憊,仆於床。

——《新五代史·卷十三·梁家人傳第一》

沒想到朱溫也不是吃素的,馮廷諤連刺三劍,均被朱溫躲過,馮廷諤近身再刺,朱溫便繞著殿中的柱子和馮廷諤周旋。

當年秦王繞柱,有效地阻止了被荊軻gank,而如今朱溫繞柱,卻隻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

《後梁太祖朱溫 畫像》

馮廷諤在朱溫身後一頓追,朱溫繞著柱子一頓跑,最終,朱溫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床上,馮廷諤舉劍便刺,朱溫由此殞命。

朱溫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兒子,朱友珪的手裡。

朱溫一死,朱友珪立刻封鎖了皇宮,記者不讓來,營銷號不讓寫,全盤封鎖了父親已經歸天的消息。

可朱溫雖然死了,但自己的競爭對手朱友文卻還活著。

於是,朱友珪假傳詔命,派人到朱友文的封地,擒殺了朱友文。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當年胡亥篡位登基的時候,公子扶蘇也是這麼死的。

既然歷史如此相似,那麼作者不免感嘆,也許歷史就是在不停地重復過去。

現在,朱溫領了便當,朱友文也死了,朱友珪終於可以放心地登上皇位了。

當然了,登基之前,朱友珪還得往二哥朱友文的身上,潑一潑臟水。

老皇帝朱溫在此前隻是病重,怎麼說死就死了,怎麼死的,什麼時間死的,是他殺還是自殺?

這些都要給文武百官一個交代。

於是,朱友珪以父親朱溫的名義,頒佈了一道假詔:

豈意友文陰畜異圖,將行大逆。

昨二日夜,甲士突入大內,賴友珪忠孝,領兵剿戮,保全朕躬,然而疾恙震驚,彌所危殆。

——《新五代史·卷十三·梁家人傳第一》

《朱友文 形象》

這個朱友文,真是禽獸不如,倒行逆施,為了謀取皇位,居然帶領五百甲士闖入宮闈,想要刺殺我,幸好我的三兒子朱友珪忠孝兩全,拼死呼我周全,又將逆子朱友文剿滅,這才使我脫離險境,然而我經此大難,肝膽俱裂,命不久矣,撒手人寰,所以臨終之際,將皇位傳給朱友珪,希望他能帶領後梁勇攀高峰,再創輝煌。

雞賊的朱友珪用一封假詔,把罪責全都推到了朱友文的身上。

一封詔書,寫的是情真意切,天衣無縫,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彌天大謊。

如此惡行,罄竹難書,就算朱友珪瞞得過文武百官,瞞得過黎民百姓,也瞞不了天下人。

哪怕史官們屈服於他的淫威,篡改了歷史,後世也會知道,朱友珪殘忍弒父的惡行。

是的,作者以為,真正能記錄歷史的,絕不是史官們手中的筆,而是人心。

任你如何修改真相,然而公道自然人心。

然而隻過了一年不到,朱溫的幼子,即朱友珪的弟弟朱友貞就舉起了反叛的大旗,血洗宮廷,再次上演了骨肉相殘的大戲,殺掉了朱友珪,並且奪走了朱友珪的帝位。

那是在鳳歷元年,公元913年。

朱友貞率軍殺入皇宮,毫無防備的朱友珪帶著皇後張氏以及自己最為信任的親信馮廷諤慌亂逃竄,最後無處可逃,隻能登臨城頭避亂。

《馮廷諤 形象》

此時,宮中火起,喊殺聲震天。

二百四十三天之前,自己的父親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之事,豈不和現在的自己,是一樣的境地?

而當年自己為了權力,六親不認,殘忍殺害掉自己父親之時,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因為權力的紛爭,死於血脈至親的手裡?

現在,朱友珪的報應到了。

此刻,朱友珪萬念俱灰,已沒有了反抗之心,他命令自己的親信馮廷諤殺死自己和皇後,隨後馮廷諤也自殺而死。

後梁易主,天下大變。

歷史再一次地證明了一個道理:

種其因者,須食其果,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那些在罪惡中遊泳的人,也必將在悲哀之海中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