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周郭威有血緣更親的晚輩,為什麼選擇傳位給養子柴榮?《網路歷史》

我看中國歷史之六五:五代篇後周

  後周郭威有血緣更親的晚輩,為什麼選擇傳位給養子柴榮?

       文   和運超

五代之中最後的一個——後周,原本是最有希望取得混一中原的光輝成績,然而歷史洪流除了某種大勢所趨的必然性,很多時候的確又會出現不少的偶然性。

後周,就是碰上這種『偶然』的一個典型。

後周的建立者郭威,以今天的說法算是一個職業軍人,接下來取代後周的趙匡胤,同樣是職業軍人,而且就是發跡於郭威的軍中。

因為趙匡胤而流傳後世的『黃袍加身』典故,正是效法他的前輩,趙匡胤就是根據郭威的這一經歷如法炮制。

歷史上這種『偶然』與『必然』關系的碰撞,最容易促使我們老百姓感嘆一句經典俗語:『造化弄人』。

  後周郭威的畫像

郭威來自河北邢州,五代時屬於澤潞鎮昭義軍節度使的轄區。

據說其父郭簡當時是順州刺史《順州在唐代原本與營州等相似,設立為安置契丹、回鶻、奚族等歸順朝廷的部族百姓,起初位於今遼寧省,後來把順州遷移到幽州附近,就是後來的順義、懷柔等縣,『順義』『懷柔』這樣的名稱顯然是有安撫部族的淵源》,到唐末劉仁恭想要獨霸幽州,殺了郭簡《貌似郭簡忠於唐朝,不肯屈從劉仁恭這種跋扈藩鎮》。

年僅幾歲的郭威於是成了孤兒,投靠河東的親戚。

當時他有一個姨母韓氏出嫁在太原,所以收養郭威。

《舊五代史》記郭威的出身還刻意提了一句:『或雲本常氏之子,幼隨母適郭氏,遂冒其姓』。

因為郭威喪父很早,生母確實可能另外改嫁,郭威後來是跟姨母成長,不管是因郭簡的緣故還是另外冒姓,這一郭氏究竟是不是其本姓也許是有疑團,但一般來說還是傾向於是本姓。

同樣的疑團好比後來的柴榮,郭威收養這一內侄作兒子,原本長期改姓郭榮,甚至以嗣子的身份繼承了後周的君主大位。

可後來史書與民間故事流傳大多傾向於使用柴榮的本姓,按說不太符合真實的歷史情境,但人們大多還是知道這一記載和流傳的柴榮本姓畢竟是靠譜無誤的。

郭威大概長到十七八歲時,前去潞州投軍《郭威的家鄉邢州與潞州同屬昭義軍》。

一來當然是有故人常氏依靠,這個常氏應該是常思,新舊《五代史》都有傳記。

在後唐、後晉時已經是軍中將領,後漢時曾為河東牢城都指揮使《牢城並不是地名,而是唐五代十國沿襲到宋代的一種專門機構,指與城防相關聯的特別軍種,包含看管監牢犯人的軍卒,所以用牢城為名,到北宋改為隸屬廂軍,基本每一州府都有看管犯人的場所,自然就歸地方上的牢城軍管理》。

郭威上位以後對常氏一家都很親近,稱常思為季父,對其夫人稱叔母,歐陽修的《新五代史》在郭威本紀刪去或雲出身常氏的話。

但從這些比較特殊和親密的舉動看,郭威之父郭簡就算並不是常家的後裔,也應和常家有非同一般的親屬淵源關系《如唐五代風靡的結拜認義父一類習俗》。

像世宗柴榮在位的顯德元年《954年》,常思身故,也特贈中書令以示尊崇。

二來,河東大將李繼韜正在當地積極擴充兵力。

李繼韜是沙陀晉王李克用養子李嗣昭的兒子。

李嗣昭為李存勖打敗後梁奠定很多功勛,包括坐鎮澤潞一帶非常穩健,後唐建立後封隴西郡王,贈太師。

而李繼韜起初就充當招兵買馬的骨幹,在父親李嗣昭死後一度投靠後梁,雖然再次歸順,始終不再被信任,最後被李存勖斬殺,手下人馬還是被照單全收,所以,郭威從後唐莊宗那會兒起,就長期在以河東為基礎的軍旅陣營之中。

後唐莊宗李存勖前半生馳騁沙場近二十年,打下一片雄厚基業。

可正式當後唐天子的時間僅有四年,下場還很窩囊,新收編歸順的郭威這種小角色並沒有跟隨多久,所以真正讓郭威出現人生轉機的,還是之後前往河東坐鎮的石敬瑭。

一般都知道,石敬瑭能夠上位是依靠當了後唐明宗李嗣源的駙馬爺。

石敬瑭很得李嗣源的欣賞器重,他也是依靠河東的基業才敢於對抗後唐末帝李從珂。

而石敬瑭最信賴的心腹之一就是同為沙陀出身的大將劉知遠。

郭威自從跟隨石敬瑭以後,發現石敬瑭作為首腦和過去的沙陀李氏均為一代代粗豪武夫有所不同。

盡管他們的文化水平總體不高,但確實開始看重有文化的人。

郭威的家境當屬貧寒,少年時顛沛流離,投親靠友才謀得一個出身,原本也是五大三粗的武人,也受到影響慢慢開始讀書,尤其是兵書,為自己積累謀略。

石敬瑭的畫像

正是從後晉階段上下側重選拔文臣為核心骨幹,軍中也有這樣一個顯著變化,而郭威作為河北漢地出身將領,漸漸得到大將劉知遠欣賞,就成了他身邊的重要心腹,這一模式其實正好對應石敬瑭依靠桑維翰。

當郭威看到劉知遠對有謀略、充儒雅的人越發敬重時,他甚至刻意改變自己的形象。

據說哪怕身在軍中,接待各方人士都愛打扮成儒生模樣,寬袍大袖,風度翩翩。

原本郭威的相貌並不是瀟灑出眾,混跡軍中時身上還有刺青《歷來傳說郭威的刺青是一隻青色雀鳥》。

這要算一個典型標志,但絕不是今天看來時髦浪漫的符號。

在唐代的上層一面來說,是學壞的紈絝惡少習氣;而在市井下層一面來說,幾乎可視為地痞無賴。

反之,郭威也正是依靠混跡底層的經歷,他在戰場上保持和普通士卒裝扮差不多,能夠與大家同甘共苦,所以他的確能依靠草莽豪傑的本色凝聚士氣,得到士卒將領的擁戴。

隨著地位提升,看著風向主動做出順應趨勢的改變,已經表明郭威頭腦非常睿智,絕不是『池中之物』。

     一是逢迎劉知遠的喜好,把自己裝扮成胸中有韜略的心腹,當然郭威的確能幹,至少在劉知遠的心腹中數一數二;二是去掉咄咄逼人的軍帥氣質,五代軍帥一直是受忌憚猜疑的角色,郭威最後做到樞密使的高位,樞密使在五代階段從郭崇韜、安重誨、桑維翰一路都是朝臣的靶子,幾乎全是出頭鳥,眼中釘。

事實上郭威也並不例外遭到旁人嫉妒,假如不是長期扭轉形象,恐怕也很難真正受到倚重,至少劉知遠對郭威一直算是欣賞和提攜。

劉知遠建立後漢僅一年就病故,兒子隱帝劉承祐繼位,當時身邊有五位托孤大臣,郭威的職務是很受重視的樞密使,可按地位是排在最末。

起初就是文臣在排斥武人,郭威與老將史弘肇相對被疏遠。

筆者在後漢部分已經比較詳細的論述過,楊邠、王章、蘇逢吉算是偏文臣身份的吏員出身,在劉承祐跟前爭位,楊王二人屬於同鄉,一直交好,而蘇逢吉卻野心最大,引發一陣旋渦,導致後漢事業轉瞬即逝。

   蘇逢吉是宰相,與另一宰相李濤意圖排斥樞密使楊邠。

楊邠與王章本身很能幹,又合作無間,但楊邠的為人比較跋扈,不太尊重劉承祐。

李濤向太後李氏建議罷免楊邠,但太後認為李濤挑撥是非。

後來因為李太後弟弟李業對隱帝不斷施加影響,拖了兩年才決定對楊邠動手。

這期間就發生了李守貞、趙思綰、王景崇三個節度使的反抗。

原本身處朝廷的史弘肇、王峻都推崇郭威,的確又是郭威接替老將白文珂出馬解決了三鎮,聲望大獲提升,被調去鄴城鎮守,另加天雄軍節度使統帥河北地方的兵馬,職權當然不小,但問題是——明明作為托孤大臣之一的郭威就此被調離京師。

就在楊邠被解決的期間,郭威也同時被蘇逢吉對付,還發生郭威家人遇害的悲劇。

在楊邠被除掉後,蘇逢吉針對郭威兼有樞密使職務,但史弘肇多次偏袒郭威。

李業先從史弘肇在京師引起諸多爭議下手,然後以二人互相扶持會對君主產生大患為理由,劉承祐確實對郭威在外領軍很不放心。

如筆者在論述後漢時提過,這一對付郭威的計劃分兩步同時進行,通過身邊親信侍從向兩個大將下達密令,一個是給新任命的鎮寧軍節度使李洪義《鎮寧軍在澶州一帶》,要他對付當時在澶州駐守的侍衛馬步軍指揮使王殷,取得其地方兵馬,然後協助對付郭威。

李洪義也是李太後的弟弟,也是裙帶親貴,平時就有些膽小畏懼,對這一密令非常猶豫。

王殷也算五代時期的老將,後唐時跟從范延光效力立功。

後晉時就開始跟著劉知遠,對杜重威和契丹皆有功,劉知遠對他很欣賞,授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後來就留在澶州一帶防禦。

得知李洪義帶來所謂皇帝的旨意,王殷扣下李洪義,火速向鄴都的郭威傳遞了消息。

劉承祐另外安排的一個大將是郭崇威,要他設法對付坐鎮鄴都的郭威和宣徽使王峻。

郭崇威之前和郭威在一起參加過平定三鎮的行動。

郭威移鎮鄴都,郭崇威也是軍中行營的馬軍指揮使兼天雄軍都巡檢使,兩人關系按說應該不錯。

郭威接到王殷的密報後,借口楊邠、史弘肇等托孤大臣被害,向郭崇威等手下哭訴,並坦承知道天子有詔,自己已經沒有生路,希望郭崇威等奉行旨意,取他首級向朝廷請功。

郭崇威已經明白這是要表明立場的時候,就順勢說願意同郭威一起回朝申訴,然後清除朝廷的小人雲雲。

更表示自己願意充當前驅。

資治通鑒

劉承祐為了事情順利,在安排李洪義和郭崇威之後,另外還調回泰寧軍節度使慕容彥超做汴京一帶護衛,讓他領軍做後援。

果然,郭崇威前軍與慕容彥超在途中遭遇。

筆者在後漢部分提過,慕容彥超是劉知遠同母異父的兄弟,雖然他也不屬於最重要的托孤大臣,但據說劉知遠的皇後李氏還是特別交代過他,希望好好幫助劉承祐,守好後漢基業。

乾祐三年《950》,楊邠、史弘肇、王章等勛臣被除掉,京師防禦人選空缺,慕容彥超就被調入。

不久,郭威、王峻舉兵南下,慕容彥超領軍與之對戰於封丘縣南面的劉子陂《今封丘屬於新鄉市》。

結果,郭崇威與博州刺史李榮大破慕容彥超前部,其餘將士為之氣沮,多數選擇歸順。

而慕容彥超護著劉承祐倉皇逃回汴京,再派開封尹侯益、保大軍節度使張彥超、客省使閻晉卿等繼續組織兵力,又派宦官瑽脫偵察郭威的動向。

瑽脫被郭威軍抓住,郭威叫他奏請劉承祐把李業等人縛送軍中。

當時不僅郭威的兩個兒子郭侗、郭信沒能幸免,其實監軍王峻的家眷也一同被害。

郭威帶大軍兵臨開封城下,他不僅是劉知遠最倚重的心腹,也是多有功績和威望的軍中骨幹,且身邊聚集不少善戰的將領擁戴。

劉承祐這邊,慕容彥超再次帶著漢軍又在七裡坡一戰大敗,此後就沒有回到汴京城,據說逃去兗州。

劉承祐隻得帶蘇逢吉、聶文進和茶酒使郭允明等人也選擇逃離開封。

《舊五代史》記劉承祐的結局也很窩囊。

他和心腹飛龍使郭允明逃到附近村落,覺察追兵趕到,打算躲入村民的屋中避禍。

郭允明見形勢危急,想以劉承祐作為進見禮投降,狠命一刀將劉承祐刺死。

其實趕來的並不是追兵,而是願意跟從隱帝充當護駕的一些殿後親兵。

郭允明見弄巧成拙,也就橫刀自刎而死。

郭威領大軍進入開封後,一度放縱手下對京師大肆劫掠,郭崇威與王殷都勸諫說:『如果不阻止剽掠,今夜隻剩下一座空城了』郭威才命諸將嚴禁劫掠。

這邊請李太後出來主持大局,還假意擁立劉氏宗室、武寧節度使劉贇為帝,這一幕就伏下另外一位劉氏宗親劉崇和郭威的恩怨。

 郭威與謀士魏仁浦密議,提出另立一個新君。

魏仁浦出生於後梁時,後晉時開始出仕,但一開始就在樞密院任職小吏,積累了不少經驗。

劉知遠建立後漢抗擊契丹時,魏仁浦主動投效,郭威與他結識。

郭威出征平三鎮,也請教魏仁浦的意見,成為心腹謀士,後來成為後周最得力的宰相。

正在後周時期,魏仁浦由於多年樞密使和宰相的職權,與趙匡胤建立了關系。

史料稱趙匡胤之母杜太後見過魏仁浦的兒子魏咸信後非常喜愛,據說經常叫來趙家玩耍,後來果然娶趙匡胤的女兒。

不僅魏仁浦,當時後周幾大主要重臣范質、王溥也都和趙匡胤有交情。

趙匡胤從投奔郭威軍中開始,經過短短數年就青雲直上,建功立業,到成功改天換地,在本身的才幹之外,人格魅力和交遊手段之出色,幾乎達到史上的巔峰水平。

郭威與大臣一番討論,決定擁戴劉知遠兄弟劉崇的兒子劉贇,當時劉贇遠在徐州。

但是,郭威整軍去迎接劉贇的途中,軍士忽然生變,扯下軍中紅旗裹在郭威的身上,吵嚷非要郭威自己繼位稱帝,這就是著名的『黃袍加身』。

之前也提過,趙匡胤當時在郭威的軍中效力已有三年左右,正處於二十多歲的青年。

郭威被將領軍士擁戴這一幕,趙匡胤是親身經歷,甚至親眼所見,相信令他感到非常震動,史書形容這一幕場景是『山呼震地』。

郭威定下的基業稱大周,史書稱後周,年號廣順。

從郭威當時的地位來說,他並沒有在後漢取得什麼具體封號,之前是任職開封的樞密使,後來是出鎮鄴城的留守兼天雄軍節度使,為何會定號為周?

頗有一些費解。

筆者之前論述各代建立時都梳理過依據,朱溫有過梁王《其實史書記載是進一步要封魏王,但朱溫沒有接受,因為梁的封號太小,不宜他後來受禪登位,官員指流程需要大的王爵才適宜,可朱溫不理會,直接以梁建號》,而李克用、李存勖父子有晉王稱號,石敬瑭則鎮守河東晉地《他不論文武,都特別依賴河東陣營,所以稱晉不光是為延續後唐出自晉這一淵源,也包括手下人心的團結》,劉知遠除了劉姓出身,多少也有當年河朔地區五胡十六國劉淵劉聰建漢的往事。

  周世宗柴榮的塑像

綜合史書記載來看,顯然郭威定號為周,的確非常特殊,不是依據封號封地的傳統。

通過史書可見,他選擇的理據有很強的『復古』色彩,主要是五德始終的邏輯和追溯姓氏淵源。

《舊五代史卷一百五十》稱廣順元年司天上言『以木德代水』的說法,然後還占卜一卦為《明夷》,解釋說『帝脫於鄴,大衍之數,復得《明夷》,則周為號,符於文、武矣』另外《冊府元龜卷四》記載與《舊五代史》大體相同,但附加解釋了五德傳承的邏輯,指後唐恢復李唐傳統,都尚土德,而後晉是金德,後漢是水德,後周尊木德,然後趙匡胤建宋又尚火德。

周,本來也是歷史上很早得到天下,稱呼天子的朝代,有非常悠久的積淀。

在比較玄學的五德學說之外,另有兩層淵源。

一是,從地理上的發展變化,周與中原河南也確實密切。

盡管當年東周遷到河南不久,周天子就逐漸失去對諸侯的控制。

但東周的都城都知道是洛陽,而大梁一帶本來屬於衛國的邊界封地,後來衛被楚所滅,然後戰國時期的魏國初期強大稱王,奪走大梁後再成為魏國都城。

後來在中原建立名號的朝代來說,實際就這麼幾個主要中原封地封號的稱呼輪番替換,比如鮮卑北魏遷都洛陽後,在末年分出東西魏,而西魏後來就替換成北周,依據顯然是周興起在關中地區,正好周繼承魏。

所以,郭威建立以周為號,雖然強調五德更替,同時還兼顧歷史上河南地區朝代傳承的一些特點,比如唐朝中間,武氏女皇恰恰也是在洛陽以周取代唐的案例。

第二個淵源是郭姓,郭威指姓氏出身來自周朝天子的至親諸侯虢,最早的虢國封地據說是周文王的兩個弟弟虢仲、虢叔,武王滅商以後大封諸侯,虢國就分給二人,分為東虢和西虢,起初作為周天子關中腹地的東西屏障,後來伴隨平王東遷,連西虢也發展在河南境內。

虢國後來被最初圖霸的鄭國所滅,後裔又在春秋強者晉國附近建立北虢,這就是著名成語『假途滅虢』的虢國。

因此,郭威把郭姓遠祖追溯為與周朝有相當親緣的虢國,認為郭姓子孫本來就出自大周,且與河南、河東、河北有著非常廣泛的根基和淵源,

此前,郭姓由來並沒有這樣說法,至少在郭威建周以前,相對流傳比較廣泛的是東漢《風俗通》,稱郭姓來源是各地城郭,比如古時比較著名的東郭先生,因居住方位得名,後來是復姓漸漸演變為單姓。

但這一說法一是流傳有限,二是解釋比較粗糙。

可郭威建周以後,這一追溯姓氏的說法就廣為流傳,尤其被宋代編寫《新唐書》載入史冊,在《宰相世系表》序言再次強化:『郭氏出自姬姓。

周武王封文王之弟虢叔於西虢,封虢仲於東虢。

平王東遷,奪虢仲之地與鄭武公,楚莊王起陸渾之師伐周,責王滅虢。

於是平王求虢仲裔孫序,封於陽曲,號曰郭公。

虢謂之郭,聲之轉也,因此為氏』

郭威建立後周,努力調整唐末以來各種積弊,重用有才德的大臣,像魏仁浦、范質、王溥、王樸、李榖,包括前朝留下的馮道等有能力的人物,大體開始改變五代時期北方亂糟糟的情況。

雖然五個朝代都有希望緩和局面,恢復生計的積極措施,但一般隻能進行幾年,大部分時間還是陷入戰事或朝代更替之中,就沒有長期穩定的局面。

後周原則上也不例外,但朝廷內部卻基本穩定,戰事都發生在周邊,是屬於積極拓展的情況,而且後周總體是越來越好,確實朝著恢復一統的方向發展,這一點比當年最有希望的後唐還要明顯。

 在政策方面,免除後漢所設的苛斂和中唐以來地方官進奉的『羨餘物色』,這方面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罷除不合理的牛租,二是撤消營田務。

早年朱溫征伐淮南時,曾將繳獲的上萬頭耕牛帶回交給河南百姓使用,然後向百姓收牛租,郭威廢除這項既過時又累民的稅收。

而廢除營田務,是將原來百姓使用的田地房屋和一些農具全都賜給百姓永久使用,減輕了負擔,促進了農事生產。

另外廢止了後晉、後漢的一些刑法,如後漢規定盜竊一文錢就要處死,不是重罪的人又經常株連親族。

後周則規定,不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一般不再株連親屬。

後漢時的酒和酒曲《造酒原料》實行壟斷專賣,凡是民間有人私自買賣的不論多少一律處死。

後周對此減輕處罰:一兩至一斤的杖刑八十,一斤以上到五斤的判徒刑三年,五斤以上的處死。

包括鹽、皮革的一些禁令也稍微放寬,還廢除京城內無名額的僧尼寺院等。

然後授無主田土給數十萬歸附中原的幽州饑民,放免其差稅,以田分給現佃戶充永業,使編戶增加三萬多。

郭威本人出身寒微,為了坐穩位子,在各方面都崇尚節儉,像對心腹王峻就說:『我是個窮苦人,得幸為帝,豈敢厚自俸養以病百姓乎!』他不但自己帶頭儉省,還禁止各地進奉美食珍寶,並把宮中珍玩寶器及豪華用具當眾打碎,一次就毀掉幾十件,還說:『凡為帝王,安用此!』郭威曾去拜謁孔廟和孔子墓,造訪孔子後裔提拔為官,表示要尊崇聖人,以儒家思想治理天下。

    另外,郭威很願意聽取大臣的意見,他說:『朕生長於軍旅之中,不懂得學問,也不精通治國安邦的大計,文武官員有利國利民良策的就直接上書言事,千萬不要隻寫一些粉飾太平的無用話』郭威在位三年,雖然時間不長,但確實引導後周開始走向興盛,為接下來柴榮繼續他的事業打下比較好的基礎。

顯德元年《954》正月,郭威病重,知道難以恢復,便囑咐嗣子柴榮修建陵墓務必從簡,不要擾害百姓,不派宮人守陵,也不用樹立石人石獸。

還告誡柴榮說每年寒食節,可以派人掃墓,就算不派人來,在京城裡遙祭也可以。

最後他向柴榮推薦輔佐大臣:『我看當世的文才莫過於范質、王溥,如今他倆並列為宰相,你有了好輔弼,我死也瞑目了』不久,郭威病死於宮中滋德殿,年五十一歲。

周世宗柴榮的畫像

接替郭威繼位的柴榮就是五代時最有成就的明君雄主周世宗,他的身份既是郭威和原配妻子柴氏的侄兒,也是收養的嗣子。

柴榮的姑母柴氏據說本來是後唐時期的宮女,因李嗣源繼位以後奉行寬容政策,釋放很多年長宮女出宮,恢復民女身份歸家婚配,柴氏據說就是那個時候離開宮廷,被正在從軍的郭威所娶。

而柴榮的親生父親柴守禮,據說其柴氏家族本是邢州一帶的富豪,到五代階段多少已經破敗。

不過,關於柴榮如何投靠到郭家的前因後果,筆者認為史書做了很多模糊不清的修飾,甚至顛倒因果,如果不仔細檢查梳理,恐怕很容易被誤導。

 比如柴榮到底是什麼原因要離開親生父母還在的柴家,要前往投奔姑媽和姑父?

對此解釋根本不清不楚。

史書上說姑媽柴氏長期無子,很早就有意收養柴榮為兒子。

《舊五代史·世宗紀》稱『年未童冠,因侍聖穆皇後,在太祖左右』《新五代史·周家人傳》『周太祖聖穆皇後柴氏,無子,養後兄守禮之子以為子,是為世宗』看起來是有依據,可是這個說法的可信度有多高?

  眾所周知,郭威並非沒有親生兒子,見於記載的至少有兩個兒子郭侗和郭信,雖然兩個名字是後來追賜,由於郭威的文化程度也不太高,早年似乎隻給兒子取有小名,一個叫青哥,一個叫意哥。

這兩個兒子並沒有柴榮年紀大是事實,因為兩個兒子應該都是繼室張氏所出,他們母子都在後漢隱帝期間被殺。

之前原配柴氏早已經過世,柴氏也是郭威後來追封為皇後。

通過史書的記載分析,表面看是因為柴氏一向無所出,就讓郭威先收柴榮做嗣子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了,可這裡卻有一個重大疑點恐怕長期被人所忽視:郭侗這個孩子至少在後唐年間就已經出生《推測郭侗應該和趙匡胤的年紀差不多,而柴榮頂多就大郭侗幾歲》,郭威在後唐當時年紀有二十六七歲,論地位當然根本沒到後漢階段那種顯赫情況。

既然郭侗實際在郭威與柴氏成婚恐怕沒有幾年就已經出生,柴榮怎麼會是以給姑母『當兒子』的形式去郭威和柴氏身邊?

難道是柴氏夫人要和生下親生兒子的妾侍爭寵?

非要用一個兒子綁住郭威,收養的兒子會勝過親生兒子?

這個理由在大多數情況下顯然沒有說服力,所以柴榮投靠姑母的理由實在匪夷所思,總感覺不像是事實。

以後人研究五代十國歷史的主要結論來看,大都認為當時很多君主都出身寒微,來自社會底層,這一點基本不用回避,郭威就是典型快要走投無路的窮苦人,而柴榮的姑母當年是後唐的宮女,柴榮一家的實際情況恐怕就不是史書所記的樣子。

筆者認為,邢州柴家的根底可能比郭威略好,也不是好到富庶的程度。

假如柴家真的豪富,柴榮的父母俱在,根本沒有什麼說得過去的理由要這個兒子早早以當兒子的形式去柴氏的身邊,因為他的姑父郭威並不是多麼顯山露水,而且就算郭威當時還沒有生下郭侗,也沒有太大的企圖和吸引力。

實際情況恐怕是,柴榮的個人理由也是為了圖謀一個軍中出身,而家庭理由就是邢州柴家恐怕已經頗為落魄,柴家父母對柴榮也抱有仰仗郭威將來提攜的期望,這才讓他去跟著郭威打拼。

加上當時柴氏確實沒有子嗣,柴榮作為少年人表現比較聰慧伶俐的天賦,就以唐末五代的習氣,郭威和柴氏就收養為兒子,還因此改姓為郭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