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將軍衛青和皇後衛子夫的外甥,霍去病有著近水樓臺的優勢,是漢武帝悉心調教出來的帶兵之將。
漢武帝很是看好霍去病,霍去病的反常思維能夠毫無保留地貫徹漢武帝天馬行空的打法,這一點可是連衛青都做不到。
霍去病是閃電戰創始者,有生之年讓匈奴聞風喪膽。
在漠北之戰中,霍去病封狼居胥,更是大捷而歸,風光無限。
漢匈作戰,雙方你來我往,都曾深入到對方的領地,把戰火引到對方的領土上。
匈奴人曾經發起過一次斬首戰役,3000精騎直撲漢武帝的行宮。
衛青得到消息後,為保皇帝周全,情急之下,間道以大將軍的名義調動了原本隻有皇帝才能直接指揮的禦林軍參與防禦,這讓漢武帝立刻不自安了起來。
萬一衛青有意謀反,漢武帝連個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
此後,漢武帝就開始著意培養起軍中的另一勢力,用於制衡和分權。
恰在此時,霍去病戰功彪炳,兩次河西之戰打得匈奴找不到北,成功拿下了河西走廊。
霍去病因功被封驃騎將軍、大司馬,在建制上已經從大將軍管理下的全國兵將裡獨立出來了,成了軍中的另一個山頭。
漢武帝還打算更進一步,給霍去病安排了一門親事,可是霍去病一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給直接回絕了。
漢武帝給他安排家室,那怎麼可能隻是皇帝賜一個妻子那麼簡單?
這都不要,不領情的後果真是那麼好嗎?
霍去病死了,漢武帝悲痛、衛青悲痛、衛子夫悲痛、朝野上下都很悲痛。
但死因是什麼?
司馬遷是霍去病同時代人,他來寫當代史,自然能夠得到第一手資料。
但是司馬遷都寫了什麼呢?
『去病自四年軍後三歲,元狩六年薨。
上悼之,發屬國玄甲,軍陳自長安至茂陵,為塚像祁連山,謚之並武與廣地曰景桓侯』
司馬遷極言霍去病死後哀榮,卻隻字不提死因。
這就讓人生疑了,雖然秦漢之際人物眾多,沒有單獨立傳的人物司馬遷很多時候都沒有詳細交代後事,但是霍去病是外戚重臣,都是和當朝大將軍衛青合作一傳的大人物,如此不嫌復雜地描寫葬禮細節,卻不交代死因,是否其中就有曲筆呢?
現在人們知道霍去病是病死的,還是霍光臨死前說的。
霍光未死時上書曰:『臣兄驃騎將軍去病從軍有功,病死,賜謚景桓侯,絕無後,臣光願以所封東武陽邑三千五百戶分與山』這個被漢代的另一個史家,叫做褚少孫的給記錄了下來,這也是歷代史書中對霍去病死因的唯一記載,也是目前我們所看到的官方記載。
可是,病死之說事有蹊蹺。
霍去病乃習武之人,常年征戰,身體素質肯定差不了。
如果是長年累月征戰,積勞成疾,倒是有可能的。
常遇春在柳河川暴卒,據說就是因為長年作戰,穿著厚重的鎧甲,得了『卸甲風』而死。
但是,生老病死也是人的常態,司馬遷也沒有必要隱瞞不寫。
如果說霍去病是在征北時得了瘟疫,是匈奴人用瘟馬死羊污染了水源,而霍去病大大咧咧地誤飲了,那麼霍去病很快就會病發而死,都回不到中原。
從漠北大戰結束到霍去病元狩六年去世,中間足足有兩年時間,而且也沒有見到軍士有過大面積瘟疫的記載,不可能隻有霍去病得了瘟疫。
霍去病能夠快速發跡,以至於和大將軍平起平坐,20歲出頭的年紀,能做到如此高位,千古以來僅此一人,這不光是天賦異稟就能解釋得了的。
霍去病形成勢力的背後,代表著皇權的意志。
漢武帝推出來霍去病,用於平衡軍中衛青、政治上衛皇後一家獨大的局面。
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形成勢力集團,即使親兄弟都可能反目,何況霍去病和衛青的關系隻是外甥呢?
外戚勢大難制,漢武帝深有體會。
他曾做了7年的『虛君』,有幾次皇位都差點不保,這都是外戚勢力太強的緣故。
現在衛氏一族的勢力過於強大,皇後、太子、大將軍都是一個集團的,如果霍去病這個山頭也偏向了衛氏,那麼漢朝的軍政勢力幾乎就要失控了。
這從衛青調動羽林軍後,立刻引起漢武帝猜疑之心就能得到印證。
對於皇帝而言,他不會考慮你是否有造反的意願,隻有具備造反的實力都不會允許。
霍去病殺了李敢。
雖然情有可原,雖然在霍去病看來,這也隻是彌補與舅舅的親情的一種手段,但是擅殺將軍,而且是已經封了侯的將軍,往小了說是恣意妄為,往大了說是藐視皇權。
霍去病存在的基礎是平衡衛氏勢力,可是李敢事件表明,漢武帝立起來的這座山頭看起來要與衛氏合流了。
霍去病此時又積極在政治上發聲,力諫把皇子們都封為諸侯王等,已經讓漢武帝意識到年紀太輕的霍去病,立場已經偏向了衛氏外戚集團了。
漢武帝嘗試提點拉攏霍去病,要教他孫吳兵法,霍去病也給拒絕了。
這一切,讓漢武帝有了清除衛氏外戚的想法並付諸於行動。
第一件事就是安排霍去病病死,具體死因是病死、還是毒死,還是其他莫名其妙的死,已經沒有辦法得知。
霍去病去世後的一些列事件也印證了漢武帝清除衛氏外戚的說法。
『自去病死後,青長子宜春侯伉坐法失侯。
後五歲,伉弟二人,陰安侯不疑、發幹侯登,皆坐酎金失侯。
後二歲,冠軍侯國絕。
後四年,元封五年,青薨,謚曰烈侯。
子伉嗣,六年坐法免』
衛氏一族的幾個侯爺都逐漸被廢,真正的高潮是在漢武帝晚年由繡衣使者江充炮制的『巫蠱案』,削弱衛氏勢力,都削到了太子身上。
可能漢武帝也隻是想敲打一下,沒有想過太子會奮力一搏,而消息不通,天家父子之間終於反目,衛氏勢力凋零殆盡。
漢武帝雖然痛悔過往,下《罪己詔》,建思子臺,晚景淒涼,但是當他立劉弗陵為太子時,還是執意要殺掉鉤弋夫人。
漢武帝的殺母立子以避免外戚掣肘的做法如此決絕,與漢武帝早期的經歷不無關系。
這一點也可以看成是漢武帝立儲的真實態度,霍去病的死因,可能是這種態度轉變的一個起點。
隻是,漢武帝雄才大略,尋常人等無法猜透的帝王心思,即使司馬遷猜透了也不敢寫,即使寫了也未必能留下來。
霍去病雖死因成謎,不妨礙這位少年帥才的英姿勃發,千古以來,封狼居胥成為武將的至高榮耀。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也一直激勵著後世的愛國者們,努力奮鬥,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