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之鯁直,九死不移,宜直簡在帝心,徒以執政不悅而竟不果召。
——談遷
『做官做到被皇帝活埋,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
如果用這個標題來形容明朝的一位大臣,那麼毋庸置疑,這個人一定是明成祖時期的大臣陳諤了。
眾所周知,無論是哪個朝代的皇帝,最討厭的大臣一定是言官,他們品級雖然算不得高,在朝中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
一旦哪位皇帝犯了錯,那麼這些言官必定齊齊出動,不將皇帝批評到臉紅絕不罷休。
歷史上,有很多言官都差點沒保住自己的小命,比如說唐朝時期著名的言官魏征,要不是長孫皇後攔著,說不定他真的死在了唐太宗的手下。
當然,當言官雖然『危險』,但是皇帝也不會輕易動手,畢竟他們也知道,總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才能不至於落下話柄。
那麼,這位明朝言官陳諤又是做了什麼,才將朱棣氣得直接給他活埋了呢?
01言官陳諤
在說起陳諤這位言官之前,還得先講一講明朝的言官制度。
不得不說,明太祖朱元璋是一個深謀遠慮的皇帝。
他開創了明朝以後,在處理政務的過程中,深刻地意識到了皇帝也會犯很多錯這一點,所以為了及時改正,避免執政時犯錯,朱元璋特意從都察院禦史以及六科給事中裡抽出來一部分官員,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言官隊伍。
這些言官別看品級不高,職權卻非常大,他們憑借著一張嘴,下至百官,上至皇帝,只要有人犯了錯,都可以進行彈劾。
此外,這些言官能夠管轄的范圍也十分廣泛,從政事到皇帝生活中做出的各個行動,只要他們認為不對便可以『暢所欲言』。
說到這裡,肯定會有人想,那在古代當言官豈不是很過癮?
連皇帝都想批評就批評。
事實真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
皇帝作為一朝天子,怎麼可能容忍言官三番五次來挑戰自己的權威,尤其是那些性子耿直不畏權勢的言官,無論哪個皇帝遇到都會非常頭疼。
就像是明成祖朱棣,他在位時,就碰到了陳諤這位言官,氣得他直接將人埋在了土裡。
陳諤任的是刑科給事中一職,這個職位雖然看似很小,隻是一個七品小官,但是實際權力卻很大,能夠在皇帝處理奏折的時候進行輔佐。
這個職位不同的人做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對於那些圓滑的大臣來說,這無疑是個拉攏人心的好位置,可是對象陳諤這樣鐵面無私的人來說,在這個位置上就註定他會得罪很多人。
對此,陳諤毫不在乎,因為當言官就是這樣,倘若人人都不得罪,那他的工作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惹到了皇帝,給朱棣氣得直接把他埋到了土裡。
02被埋到土裡
陳諤不知道的是,朱棣早就受不了他的大嗓門了。
陳諤一開口說話,恨不得屋子外好幾米的人都能聽到,偏偏陳諤還意識不到這一點,甚至在找朱棣奏事的時候扯著嗓子和朱棣爭論。
更過分的是,陳諤在進言的時候絲毫不給朱棣留面子,甚至因為意見不同,陳諤能夠在朝堂上當著一眾大臣的面和朱棣爭個臉紅脖子粗。
朱棣說不過他,隻能像個兒子一般聽著陳諤『老父親』一樣的『苦口婆心』,這對一國之君的權威簡直是個極大的挑釁。
朱棣的怒火越燒越旺,心想:看來得想個辦法懲罰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言官了。
陳諤不是嘴硬嗎?
那就把他活埋在土裡,不讓他吃喝,什麼時候他松嘴求饒了,再什麼時候放他出去。
朱棣說幹就幹,直接把人埋進了奉天門外。
他本來以為將人餓上幾天,陳諤必定求饒。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陳諤竟然真的寧願被餓死都不肯後退半步,他被埋了七天沒吃沒喝,卻沒有開口服過一句軟,朱棣又不能真的把人折騰死,無奈之下,隻得派人將他放了出來。
沒想到,陳諤出來之後竟然還是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怒懟朱棣,大吵大鬧說自己就是對的。
朱棣對此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了一位這麼犟的大臣。
03過於耿直的後果
經此一事後,雖然朱棣對陳諤仍然算不得多喜歡,但也不會再刻意為難他,他本來以為陳諤受到了懲罰,能夠有所收斂。
可惜陳諤完全沒有這樣的覺悟,不斷地『上疏忤旨』,氣得朱棣不得不再想一個辦法來懲罰他。
他將陳諤派去自費修建廂房,陳諤沒錢沒人,隻能卷起袖子自己幹。
可是他是一個文官,又怎麼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所以當朱棣隔了幾天視察工地時,竟然都沒有認出來眼前這個『小泥人』就是前幾日把他氣得半死的陳諤。
看著陳諤這般慘狀,朱棣實在是於心不忍,心想著他除了說話耿直了些,倒也沒犯過什麼錯。
為此,朱棣放了陳諤,決定以後對他寬容一些,不再計較他這過於耿直的性格。
拋開說話直這個缺點,陳諤還是一個好臣子的,想通了這一點的朱棣對他頗為重用,多次提拔他,讓他擔任了很多重要的職務。
陳諤的人生走到這裡,似乎已經苦盡甘來,未來的風光無限。
可是伴君如伴虎,誰也想不到因為『坐事落職』,陳諤直接被削去了所有的職務,一直到明仁宗即位大赦天下才重新入朝為官。
這次做官可不如從前那樣風光了,因為他之前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官場上受到了無數排擠。
即使最後做到了鎮江同知,也還是消失在了明朝的官場上,默默無聞地走完了自己為官的一生。
陳諤作為言官,其耿直進諫沒有錯,不畏強權也沒有錯,但是他實在是太『直』了。
這種直覺不僅讓皇帝在聽他進言時很不舒服,還會得罪無數同僚,讓他在朝為官之路步履維艱。
可惜,陳諤始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落得一個默默無聞退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