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和成濟都當了主人的槍手,都以下犯上殺了主人的敵人。
但是,兩人的結果卻截然相反。
尉遲恭進了凌煙閣,成了開國大功臣。
而成濟卻被夷滅三族。
那麼,為什麼兩人的結果這麼不一樣呢?
《尉遲恭畫像》
對於這個問題的解釋,我們可以從四個方面來看。
一、正當防衛與防衛不當。
尉遲恭當時殺李元吉是正當防衛。
因為在玄武門政變的時候,首先是李元吉向李世民連射三箭。
李世民沒辦法,隻好回射一箭,沒想到,這一箭『不小心』射到李建成身上,把李建成殺死了。
然後李世民的戰馬受驚,李世民從馬上摔下來,李元吉沖過來,用弓弦勒李世民,想把李世民勒死。
在這種情況下,尉遲恭才射死了李元吉。
可以說,尉遲恭雖然是以下犯上,但是他完全是正當防衛。
成濟的情況不同。
雖然曹髦確實是率領一隊士兵向司馬昭的府上沖去,並且已經沖到司馬昭大門口。
但是,曹髦並沒有構成對司馬昭的直接威脅,至少不是直接就會要司馬昭的命。
也就是說,成濟雖然也是出於防衛才殺掉了曹髦。
但是他明顯是防衛不當。
正當防衛和防衛不當,在這裡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而是一個主子如何向天下人做出解釋,如何給這個槍手開脫罪責的問題。
李世民是很好給尉遲恭開脫的。
畢竟如果那時候尉遲恭不出手,李元吉就很可能把李世民給殺死。
但是司馬昭是不好給成濟開脫的。
因為曹髦並沒有對司馬昭構成絕對的威脅。
沒有的情況下,就動手,怎麼向天下人解釋呢?
所以,司馬昭不得不殺掉成濟,而李世民完全可以把尉遲恭當功臣。
《李世民》
二、弒君與殺賊。
曹髦是皇帝。
在古代,君王是有絕對權威的。
就算君王殘暴不仁,有什麼重大的過錯,也是不能殺的。
殺了君王,就叫做弒君。
這在整個古代,已經形成了公論。
而且這也是整個古代皇權社會的價值基礎。
有個這個價值基礎,整個皇權社會就能夠保持穩定。
沒有這個價值基礎,皇權社會就會出問題。
所以,成濟殺了皇帝,無論如何都是不能隨便把他放過的。
尉遲恭殺李元吉不一樣。
李元吉並不是皇帝,他也就是一個一般的王爺。
而且,因為李元吉反復『陷害謀殺』李世民,甚至直接向李世民射箭。
這樣一來,李元吉就不是什麼王爺了,完全是『賊寇』。
這一點,李世民在後來『修訂』史書的時候,把它講得很清楚。
所以,尉遲恭殺李元吉,那就叫做殺賊。
既然是殺賊,那就當然是功臣了。
三、攬責與推責。
兩件事情發生以後,兩個主人采用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李世民是主動攬責。
他並沒有說尉遲恭殺得不對,而是說尉遲恭是為了保護自己,避免自己被『賊寇』傷害而采取的行動。
總之,李世民雖然並沒有說,這件事是自己吩咐尉遲恭做的《他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李元吉是他的兄弟》,但是他那樣,相當於是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幫尉遲恭扛著。
而司馬昭則極力推脫,說這件事自己不知情。
自己當時在家裡,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是成濟自作主張幹的事情。
實際上,這件事是賈充慫恿成濟幹的,但是賈充不認賬,司馬昭也不追究,兩人都一口咬定是成濟自作主張,也就把責任推到成濟頭上,拿成濟當墊背。
總之,既然是成濟自作主張幹的,與自己無關,因此,就該對成濟進行嚴肅處理。
《司馬昭》
四、成功與未成。
這個其實才是問題的關鍵。
李世民發動玄武門政變,最終是取得成功了的。
既然成功了,李世民當皇帝了,基本上就不用考慮輿論的問題的,誰也不敢再說三道四。
因為誰要是敢再說三道四,誰就會掉腦袋。
對於李世民來說,需要關心的問題,隻是後人怎麼說的問題。
所以,隻需要把史書修改好就可以了。
就算李世民也在乎當下人怎麼說,也不用著急,慢慢來處理。
通過『貞觀之治』以後,應該說,天下的輿論,都對李世民有利了。
而曹髦攻打司馬昭,是司馬昭沒有料到的,因為並不是他主動發動的政變。
對於他來說,那時候篡奪曹魏的天下,時機還不成熟。
因此,這時候把曹髦殺掉,就闖大禍了。
既然闖了大禍,就要考慮輿論因素。
所以,司馬昭必須找一個人來墊背,以堵住悠悠之口。
而成濟就成了墊背的人。
《參考資料:《三國志》《魏略》等》